王老汉顺着人群中的缝隙看过去。
还好,还好,过火的面积不大,只有十几尺,勒一勒裤腰带就能挺过去,应该不到会饿死人的地步。
可是村民们围着的地方,还有一块焦黑木炭样的东西,就像是被雷击过的木头,正倒在刚刚过火的麦地里。
王老汉凑进去,仔细一瞧。
呀!是个人,一具被烧焦的尸体!
王老汉当时心里也是一惊,有人被雷劈死了,村里死人了这可是大事,可这人看样子早就变成一块黑炭,这人是谁啊?
叫过二蛋来问一问,“二蛋,刚才你看见是谁被劈了?”
二蛋也知道村里出大事了,一改往日的调皮捣蛋不正经,挠着头思索,勉为其难的说道:“刚才也没见麦地里有人呐?”
二蛋他爹此时就在二蛋身边,当时就给了二蛋一脚。
“你睁着眼是用来出气的么,麦地里站个大活人你看不见?”
二蛋急得抓耳挠腮,辩解道:“没看见就是没看见,不信你问他们!”
二蛋指着刚才在一起玩耍的,几个年纪稍小一点的伙伴。
几个小孩子刚刚还被那具,烧得焦糊的尸体吓得不轻,现在又被一群大人逼着指认。
问了好久,一个个的才嘟嘟囔囔的表示,刚才都没见麦地里有人。
王老汉心想,看来是从这群小孩子嘴里问不出什么了。等会儿还要挨家挨户,一家家的挨个问,又要瞎走动了,肚子里那些东西根本就扛不住,当村长可真不容易啊。
不过不管是谁家死的人,都先埋了,总不会错。死了之后埋到田里肥田,这是这个村子的人,逃脱不了的归宿,他王老汉也不会例外。
他刚想吩咐村民们,随便挖个坑,埋了那人,却听见。
“啊,诈尸了!!!”
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响起,是村妇刘三草。
人们顺着刘三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刚才还平躺着的焦黑尸体,此时却是坐着的。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人们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和铁锹。
“咔嚓、咔嚓”
焦尸的脖子动了。
村民们被吓得挤作一团,把手持锄头的男人们推了出去,准备随时将那东西砸个稀烂。
忽然,那具焦尸猛地睁开眼睛,烧成一团的漆黑头颅上,露出大片的眼白。
“鬼啊!”
村民们被吓得四散奔逃,就连刚刚还需要被人搀着走的王老汉,都一股脑的跑出了好几百米,他们一个个都躲到了山梁后面,偷看着下方的情况。
“二丫,我的二丫呢?”
躲在山梁后面的村民中,有一个焦急的女人正在四处寻找她的孩子,她的二丫刚才还和她在一起,刚才混乱一起跑的时候,她抱着二丫绊了一跤,起来就不见二丫的踪影了。
她起初只当是被好心的村民抱走了,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却怎么也寻不见她的二丫。
“在那里!”
一位眼尖的村民找到了,就在离那具焦尸五六米远的地方。
那里是一处水渠,想来二丫是在她的娘亲摔倒时滚进去的,而她娘亲着急忙慌,一时间也没寻到她。
只有三岁的小二丫,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不见自己的娘亲,就站在那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传四野。
那具焦尸仿佛也能听得见小女孩的哭声,竟然也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动作僵硬的朝小女孩走去。
“完了,僵尸要吃人。”
二丫他娘见到此幕,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二丫他爹此时也不在场,村里竟没有一个男人敢站出来救二丫。
就在村民犹疑之际。
“放开那个女孩!”
一道稚嫩而愤怒的吼声响起,有一道瘦小的身影站了出来,竟是平时一向最调皮的二蛋,他提起一根锄头,大叫着向山坡下冲杀而去。
几个胆子稍大一些的年轻人受了他的鼓舞,也站了出来,只不过他们跑下山坡的速度,就不太那么放得开了。
站在山梁上的人们,看见那具焦尸,走到了小二丫跟前,竟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血腥场面,而是围着二丫左瞧右看,似在认真打量自己美味的口粮。
然后那具焦尸竟然在二丫面前一蹲,就开始在自己焦黑的身体上摩挲。
已经冲到近前的二蛋,自然看得最为清楚,那具焦尸先是在自己手臂上又挠又扯,一块块焦糊的表皮脱落,竟然露出了藏在里面白皙透亮的皮肤来。
当二蛋挥着锄头冲到跟前时,正好看到一条刚刚被清理出来的手臂,那明显是一条属于人类的、健康白皙的手臂。
二蛋高高举起的锄头这才迟疑了一下,没有落下,不过他还是果断一把将二丫抱走了。
往后退了十几米,他将二丫送到了随后赶来的几个年轻人手里。
然后二蛋就和几个年轻人一起,远远看着那具焦尸蹲在那里,剥自己烧焦的皮,剥完了左手剥右手,剥完了手臂剥肚皮。
直到这时,那具焦尸才开始剥脸上的焦糊,焦糊哗啦啦的脱落,渐渐从里面脱落出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蛋来,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少年人。
那少年人的皮肤,比成天都在睡美容觉的,村里最俊的女娃娃,还要更加光洁细腻。
一张脸被他慢慢清理了出来,宽庭阔面、眉目清秀、山根挺拔、丹唇外朗,好一个丰神俊秀的美少年!
村里所有人组成的大部队,此时也慢慢赶了过来。
那少年一抬头,眉眼弯成一道弧月,咧开丹唇,露出一口整齐的皓齿,自我介绍道:
“你们好呀,我大名叫土豆,小名叫蛋蛋,山药蛋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