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前。
蛋蛋挑着两桶粪,正走在大路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金翠莲,拿到铁扁担后,就理也不理他急匆匆离去了。
他也不明白,今天这路上的行人为何都走这么快。
平时笑呵呵,爱跟他开玩笑的李叔、张婶他们,都板着一张脸,飞快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也不打个招呼。
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周围紧张的气氛,还是感染到了他,他出自本能觉得害怕,他只想赶紧交了任务回家,就不由得加快脚步。
然而他只是个凡人少年,无论他多么努力,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行人,从他身边飞快掠过。
才走了几百米,他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呼吸变得沉重,脚步变得虚浮。
正当他气喘吁吁,越走越慢之时,忽然觉得从后背传来一股大力,他整个人当时就是一个趔趄,连滚带飞一下子蹿出五六丈远,连同着粪担子也飞了三四丈,撒了一地。
他脸上、头上、衣服上全是粪水。
他被摔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又觉得自己被什么力量托举起来了,正托着他前进,但奈何头晕目眩,眼睛里还进了粪水,睁也睁不开,什么都看不见。
只感觉自己好像是吊在空中,速度很快,刚有点清醒,想要大喊救命之时,已被扔在了地上。
“废物,真他娘的废物,丑成这样也就罢了,连桶粪都担不好,世上怎会有你这么废物的东西!”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起来怒不可遏。
蛋蛋扭过头去,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竟忘了,此时眼里还糊着粪呢。
他只能不断用手和衣袖,擦拭着眼睛,那些本就污秽不堪的东西,经他这么一抹,一下子就完全糊满了整张方脸,样子比刚才还要恶心。
那陌生男人看到这一幕,更加愤怒了。
“哇呀呀呀,气死老子了,就你这样的东西还活着干甚,就让你爹我,亲自送你去投胎吧。”
说完,那人随手就是一掌,虽然只是轻轻一挥,却形成一股可怕的灵力震荡,朝着蛋蛋汹涌而去,看那威势,足以将蛋蛋震成肉沫。
就在灵力震荡即将击中蛋蛋的一刹那,挂在蛋蛋胸口的那枚令牌突然白光一闪,就在他身前形成一道白色屏障,挡住了那一击的绝大部分能量,然后就立马消失了。
长老血亲令的护主功能发动了。
虽然是挡住了攻击,可是随后而来的劲风,却硬生生把蛋蛋吹的在地上连打好几个滚,裤子都被吹掉了。
蛋蛋这么一滚,被粪水沾湿的衣服上,又裹了一层泥土和树叶,脏的就快没了人形。
此时的蛋蛋正光着屁股,趴在地上,那两个光洁饱满的尻蛋儿,是他身上唯一干净的地方了。
令人意外的是,那人对蛋蛋身上的令牌并没在意,反而是走上前去,蹲下身来,对着蛋蛋的屁股左瞧右看,似乎颇感兴趣。
看了好一会儿,似是还不过瘾,竟要下手去摸。
奈何此时的蛋蛋实在是太脏了,那人伸出去的手,愣是没忍心摸下去。
那人也不放弃,站起身来,一拍自己的腰间,在他面前的空中,就凭空多出一大团水来。
他对着那团水点出一指,一股螺旋气劲射出,气旋裹挟着水流,形成一道强劲的水柱,朝着蛋蛋身上喷去。
蛋蛋的身体再次被看不见的力量托举到半空中,强劲的水柱冲洗着他的身体,他被冲的眼睛都睁不开,就连身上最后一件衣服都被冲走了,浑身赤条条。
不一会,蛋蛋的身子就被洗了个干干净净。
水柱刚停,蛋蛋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那人就迫不及待的,一把从背面拦腰抱起了他。
那人着急忙慌的拨开蛋蛋的尻蛋儿,看了又看,又顺着屁股沟,亲自用手检查了下他前面的那套东西。
“哇哈哈,你们天下人都说老子伤了天和,要老子死,咒老子断子绝孙,骂老子生儿子没腚眼。”
“现在怎么样,老子不光有儿子,菊花还那么嫩,就连那话儿都那么大,啧啧,不愧是老子的儿子。”
“哈哈哈哈,气不气,气不气,就问你们气不气?”
那人状若疯癫,仰天大笑,这话好像是对着老天说的。
“魔鸠、野狗、庭江,你们三个老东西也下来看一看呐,我儿子才十二岁,那话儿比你们的都大。”
那人笑着笑着,又扭头朝着空中某一处喊话,就像是那里还站了什么人。
喊完又开始大笑,越笑越狂妄,越笑越疯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你娘个鸡腿儿哩,你这生娃儿没腚眼的狗东西,快放我下来!”
一直头朝下被抱着的蛋蛋,终于完全清醒了,泥人尚有三分火,佛陀也有怒目时。
蛋蛋虽然脾气极好,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也是动了真怒。
那人听了先是一愣,没有发怒,竟然“噗”的一声乐了出来,顺势把蛋蛋放在地上。
蛋蛋怒不可遏,噔的一下跳起来,指着那人就要破口大骂。
可是当他看清楚眼前这人的模样时,却呆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是一个身穿桃红色纱衫的女郎,身型苗条,长发垂落腰际,肌肤晶莹胜雪,蛋蛋觉得这女郎身傍,似有光晕环绕,当真非尘世中人......
再看那女郎的脸蛋,当真称得上是千娇百媚、勾魂摄魄,双眉有如柳叶刀裁,朱唇好比初夏的樱桃,唯独那双美眸里,似有千情万怨,道不尽也诉不完,嘴角上虽挂着一丝笑意,却也难掩那种藏不住的哀伤。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丹唇樱兮,素以为绚兮。”
蛋蛋被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怎的,就吟出了这么一句,又是他从吴扎兰嘴里听来的骚话。
那身穿桃色衣裙的女郎听后,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小姐姐,你刚才可曾看见,欺负我的那个恶人了么?”蛋蛋先回过神来问道。
“看到了。”
仅仅三个字,那声音却十分清脆悦耳,如断冰切雪,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让人听了心情都变的舒畅。
“他在哪儿?”蛋蛋又问。
那桃衫女郎,脸上却是邪魅一笑,轻启贝齿:“刚才欺负你的人呐......就是我啊!”
前半句还悦耳动听,后半句却突然变成了,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
蛋蛋吓的一阵踉跄,差点跌倒。那狷狂的笑声,和刚才一摸一样,甚至比刚才还要更加张扬,由不得蛋蛋不信。
“你...你...”蛋蛋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你怕了?”桃衫女郎依然用男声逼问道。
“我...我是想告诉你,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可以随便乱摸别人尿尿的地方。”
“就这些?你刚才不是还骂我生儿子没腚眼么?”
“算了,看在你是个小姐姐的份儿上,你今天欺负我的事,我就不告诉梅姨了。”
“就因为我是女人?那如果我是个男人呢?”
“你是女人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你长的好看。”
“哦?要照你这么说,长的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嗯嗯!起码在我这里是可以的。”
蛋蛋的回答真挚而肯确,小眼睛里还闪着光。
“哈哈哈,好小子,有出息,不愧是我的种。”
“什么叫你的种?”蛋蛋完全不解。
“就是,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
“那什么是爹?”
“你咋笨成这样,怪不得连个粪都挑不好。”
谁知听到这一句,刚才还一脸花痴相的蛋蛋,却立马炸了毛。
“谁说我挑的不好?论挑粪,这白马帮还没人能比得过我。”
蛋蛋挺起胸脯,很是不服。
“挑担子最讲究个用力均衡,绝对不能像你这样,忽快忽慢。
步子的频率,要尽量和担子忽闪的频率保持一致。
还有,上坡的时候,要两边来回折着走,这样才省力。”
蛋蛋听后若有所思,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桃衫女子说的颇有道理,于是就放低了姿态。
“我今天忽快忽慢,是因为我着急回家,至于你说的什么控制频率和上坡的方法,我没试过,但我也没见别人这么做啊。”
“废话,别人都是修士,力气比你大得多,身上担两桶粪如闲庭信步,他们当然不用考虑怎么省力了。”
“你也是修士,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蛋蛋有些不忿。
“那是因为啊......”
桃衫女子的表情忽然变得神秘兮兮。
“我没修炼以前,也是个挑担子的。”
说着,那女子手上竟凭空多出一把黑色的木头扁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