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正是秋高气爽之时,王骁昨天跟柳宽说了一声今日出发,但是必须低调出行,降低众王寨的警惕。
王骁的一百乙等队带着拖车骡子速度慢,也是昨天才到的,王骁就没让他们进程,让他们藏匿于城外,他们不可露面,省的让人猜疑,谢一飞头脑灵活,经过入寇那事现在对王骁忠心耿耿,王骁也放心让他过来。
王骁和崔绝带着护卫来到抚台府邸,门口佣人认得王骁,赶忙开门,今天的王骁全副武装,身上穿着三层甲,外面一层铁甲,内里一层镶铁棉甲,最里面一层锁子甲,都是缴获鞑子的那一套,有被他标枪洞穿的位置也找了人用甲叶修饰起来。
加上王骁近一米九的身高,这套铠甲他穿起来分外威武,极具压迫力。
“抚台大人,末将即将领军出发讨贼,特来通报。”
王骁采取了各队伍以各自百人将为头领,由各城门分头出去,最后于城外汇合的方式,他则来到这里,跟柳宽请示一下。
柳宽也在中庭等候许久,他手略微颤抖,紧紧握住王骁的手:
“王千总,此次剿匪大业,便交托于你身上了,我有热酒一杯,为你践行!”
旁边侍女躬身递上一杯酒水,王骁接过一饮而尽,他抹了把嘴,双手并拳行礼:“末将出发了。”
说完一振红色披风,向门外走去。
柳如烟和贴身的丫鬟就站在离这不远的一处窗口,柳如烟此时看着王骁离去的背影,眼中没来由的聚起一阵水雾,竟似要哭出来。
可恶!自己不是最讨厌那个混蛋吗!为什么他一上战场自己又如此的担心…
王骁不知道这事,否则以他的脸皮,多半会说自己貌比潘安吧…
……
城外,由各城门出去的甲乙两队都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汇合了,部队汇聚成一条长龙,后边跟着司马烈的四五百人和府城派来的一百人弓弩手和一百火铳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前军整齐划一的军服盔甲,后军或有甲或无甲,松松垮垮跟在后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后边是战俘营,最后边则跟着谢一飞的乙等队一百人。
王骁这个举动是他找了司马烈后,核实过了部队人数准确无误,方才出发,而且为了防止有内奸通风报信,对外一律通知的是野战拉练,需得全副武装,因此司马烈这边的部队就有点松松垮垮的意思了,如果跟他们说去攻打众王寨剿匪,怕不是会出现逃兵。
为了防止各种意外或是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王骁把谢一飞的百人队插在最后边,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上则起到监视作用。
王骁和司马烈纵马走在一起,王骁还好,没什么表情,司马烈则是一会儿手抖的厉害,一会儿又紧握成拳,让人难以甄别他到底是什么复杂心理。
王骁一挥手:“传下军令,派出我军夜不收,探查敌情!”
不多会,五名夜不收军士便驾马四散出去,司马烈看着王骁的各兵队,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羡慕,王骁年纪轻轻就升任代千户,虽有代千户之称,但是和正式的千户区别实际上并不太大。
他熬了多少年,才熬到如今地位,再看看王骁,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己已经被人独领风骚了啊。
接近晌午,部队接近众王寨,五名夜不收带回来六七具匪贼暗哨的尸体,并回报有人逃回山内,王骁没管这个事情,他知道不可能不会被发现,自己这么些官兵,千把口子,两人并肩能排半里地出去,不被发现不现实。
王骁看着面前群山环绕的丛林,想了想,叫来白赢和他手下的小旗官陈平,陈平猎户出身,也对山林相当之熟悉,王骁交代了白赢几件事情后,乙等队就全军出发,跟着白赢离开了本阵。
下午两点来钟,夜不收回报,龙背山前发现大量匪贼聚集!
王骁闻报眯了眯眼,终于还是来了。
“传令下去,全军拉开阵型,成长蛇阵,火铳手到前排去,两翼派甲等队一百保护,弓箭手拉到中军,命司马烈带刀盾手一百前往保护,其他人充作预备队,不可擅动!”
“诺!”一名背上背着号旗的传令兵领命出发。
“派张彪推进五十人至部队左前侧,命令火铳队统一号令开枪,违令者立斩不赦!”
“诺!”
“通知谢一飞,丙等百人队不要动,作为预备军与军法队,一旦张彪的五十人被包围,听我号令再点燃狼烟!后退者,斩!”
“诺!”
一道道命令在王骁这里被准确快速的传达出去,而整个部队也随着命令快速行动起来,就如同一个精密的仪器,每个零件都在按部就班的工作。
司马烈带着一百名军兵前往保护弓弩手等远程部队,他看着远处端坐在马上发号施令的王骁,心里无限感慨。
“呼哈呼哈呼哈……”
张彪的五十人队在跑步前往指定地点,二十五刀盾,二十五长枪,围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刺猬方阵,落定在本阵左前侧五十丈左右的位置。
现在的阵型基本已经落定。
中军本阵:王骁本队王崔护卫二十人
辎重部队不计
司马烈部队四百人
丙等队一百人
张彪甲等队一百人
左军:五十人(甲等队)
前军:火铳百人队
弓弩百人队
甲等百人队
司马烈及百人精锐部队
乙等队:白赢统领,位置未知二百五十六人。
山贼:八百余人,内五十马兵,一百弓箭手,二百老贼,一百刀盾手,一百厮养小兵,两百五十饥民,
数量还是相当庞大,何况后面就是众王寨,补充兵员再容易不过。
众贼呼啸而来,气势宏大,个个脸上都带着骄肆的笑容,官兵又来送死?看来上次的还不够,这次换了些会使用点乌龟阵的官兵,这次又有银子或吃食啦!
在众王寨,各匪按照不同等级划分,最低一级是饥民,刚入寨的饥民或者流民就属于这一个等级的。
第二级则是厮养,也就是寨子里面负责各处跑腿或者当学徒了。
第三级是刀盾手,匪贼的初级基本兵种,在匪寨内有饭有女人玩。
第四级老贼,从这一级往后,就都是匪寨的核心力量了。
匪贼们松松垮垮各执武器站在一百步开外,嘴上带着脏字谩骂着,并没有把这只官军当成一回事。
人群中一骑缓缓排众而出,手提长柄大斧,身穿皮甲,脸上带着两三道可怖的刀疤,他把武器抗在肩头,大声叫喊道:“兀那官兵,爷爷陈广在此,你们领头的是谁,快快出来受死!”
对面官军不为所动。
陈广叫骂了一会,发现没什么意思,一群缩头乌龟,怪不得被咱老子打的抱头鼠窜,他纵马回队:“弓手,凑到第一排来,给老子射死他们!”
人群略显骚动,从中钻出一个又一个手里拿着弓的匪贼弓箭手,有长弓,有短弓,有步弓也有马弓,五花八门。
这些人,有的是投奔山匪而来,还有些是官兵脱衣成匪,但是像弓箭手这样培养一个要很久很久的人才,山匪是舍不得杀的,而且寨中小诸葛大王也传下命令,有技艺者不杀,这也是众王寨能迅速发展的原因之一。
“预备!”
众匪之中,有一个手持长刀的匪徒头子高声命令道。
“放箭!”他一声高呼下,百余箭矢脱弦而出,射向对面的官军。
张彪拔出长刀指向前方:“盾阵!”
“虎!”
无论是左前方的五十人队也好,后边的本阵也好,都拿起了大圆盾,用极快的速度盾牌垒盾牌,用大圆盾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圈,剩下的人就躲在盾牌遮蔽范围内。
王骁策马在原地没动,周围十名铁甲护卫都拿起马边悬挂的盾牌,在他边上组成了盾阵。
噗呲!
虽然防护的很到位,但仍然有箭透过缝隙射进来,中箭的人一声闷哼就退了出来,好在没什么伤亡。
王骁看了看对面,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箭射过来,他立刻下令:“传令!弓箭手抛射!甲等队派一百火铳手近距离射击敌军!”
“诺!”
前方,由一百刀盾手重重护卫的火铳百人队正在向前推进,而处在中军之中,射程更远的弓箭手,站成三排,也斜斜举起手中的制式弓箭,弓弦拉满。
头上插着一只翎毛的军官在旁边指挥,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目视前方匪贼,大声呼喝着:
“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