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万全最终还是没有去找同福楼的麻烦,哪家人也不过是王家管家王链的表弟一家,虽然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田万全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此刻田万全望着身前蹦蹦跳跳的女儿,看着忙碌于灶台间的妻子一时间似有所得。
入夜已深,田万全披了衣服起身,来到院子,想起前半生一双铁拳的快意恩仇,来到饶县多年的甘心隐忍,见到妻女受辱的睚眦欲裂,狙杀王小山时的心怀感触,再到这一刻妻女眼中的担忧,一时间前半生所有的人和事涌上心头,拳势由缓渐急,渐如暴风骤雨之势,又如行云流水一般酣畅淋漓,眼看拳势就要攀上巅峰,这时满院的拳势却陡然一收,田万全竟然在拳势未至巅峰之时立身闭目收拳,若有高手在此定会大呼可惜,因为这种感觉是武者可遇不可求的境遇,有的武者穷极一生可能也没有这种经历,若是打完这套拳定会对田万全受益万分,偏偏田万全主动中止了自己的拳势,这时田万全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少了小指的双手,看了看天上的残月,喃喃的道:“月满则亏,人力时有不足,世上本没有万全之事,师傅万全错了,万全终于五品了。”说着跪倒在地,久久不起。
陈唐会馆
陈唐会馆西楚商会的主要生意,遍布几国,仅仅南燕就有大大小小几十家,饶县陈唐会馆虽然规模较小,但是掌柜的郑明烛确是西楚商会中的实权人物。
郑明烛向来喜欢谋定而后动,近日来饶县暗流涌动,他也就安分了一些,原本安排西门会对月华楼进行接触,原想一个青楼而已且没有什么特殊背景,月华楼主人唐含柏虽然跟饶县权贵多有来往,但究其本人并没有很深的根基,料想西门会一边武力威胁,一边在出大价钱肯定会轻易将月华楼收入囊中,谁知道唐含柏软硬不吃,让西门会结结实实的碰了几个钉子,去月华楼找过麻烦的西门会好手,多会几日内被杀,关西门恼羞成怒但又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能狼狈的向郑明烛汇报。
郑明烛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看关西门,关西门连忙躬下身子:“还请二掌柜您放心,我这次一定亲自出马,定将唐含柏带到您面前。”
这里的二掌柜可不是指的是陈唐会馆,而是整个南燕西楚商会势力的二掌柜,西楚商会在南燕经略数年,仅陈唐会馆就遍布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城市,更别说还有私下里的青楼,赌坊之类的生意更是不计其数,但谁都不知道响当当的西楚商会二掌柜竟然就在小小的饶县。
郑明烛冷哼一声:“我要唐含柏做什么,我要的是月华楼,这么多年跟在我身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本来还想慢慢的将月华楼收入囊中,但现在饶县暗流涌动,射熊帮,三大家,县令陈放早晚必有一战,甚至还有校事府,太平道的高手莫名失踪,容不得我们在徐徐图之,杀掉唐含柏不失一个快速得到月华楼的好办法。”
关西门连忙道:“属下这就带人去办。”
郑明烛看了看关西门:“唐含柏能在饶县生存这么多年,能让你那么多好手死于非命,绝非易于之辈,凭你的西门会未必是其对手,给你三封书信你派人去放在这三个地方,明晚陈唐会馆,你好声招待他们就是,唐含柏的人头他们自会交给你,唐含柏死后后面如何接收月华楼不用我指点你了吧。”
关西门小心翼翼的道:“掌柜放心,月华楼我早已安插进我们的人,只要唐含柏身死,月华楼必是我们囊中之物,另外还有一事三家之一的王家来过人,想要联合西门会对付射熊帮,小人不知掌柜的是何意识,所以小人并未回复王家,只说考虑考虑。”
郑明烛轻蔑的一笑:“死了一个曹清泉,王家就慌不择路,收拾一个射熊帮还要联合外人,先不要答应他,也不要拒绝他,一切看情况而动。”
与饶县人大多喜欢醉仙居不同,陈唐会馆是西楚商会
西楚商会的信条就是钱能通神,整个南燕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有陈唐会馆的分布,而饶县陈唐会馆的大掌柜同时也是西楚商会在南燕北方最高负责人的郑明烛,经略南燕已有数年,
不接待普通人,甚至有钱也不行,他们只接待有预约且有身份的人,
三个人一个是巨灵段开山,鸡犬不留俞千灵,米老妪
这三人均是南燕北境令人闻风丧胆可止儿夜啼的黑道人物,巨灵段开山身长九尺天生神力,天性暴虐,幼时被家人遗弃,幸被他师傅收养,并传授其武艺,谁想几年前的一个夜晚段开山凶性大发竟亲手杀掉养他教他的师傅一家十三口人,从此被南燕官府及南燕武林共同追杀,谁想到段开山竟然屡屡有所突破,更是杀掉很多追杀他的人。
俞千灵,此人最出名的是睚眦必报,最令人发指的是杀了一个员外郎一家七十九口,甚至连这家的鸡和狗都被屠杀殆尽,仅仅是因为那个员外白天时唾了他一口,所以俞千灵就有了鸡犬不留的称号。
米老妪,往往不知原因即出手杀人,且常常是虐杀,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惨遭其毒手。
此三人均是在南燕悬铭榜上留名的狠角色,南燕悬铭帮南燕官府为尚未归案的黑道人物给出的悬赏榜,其中段开山排名五十九名,俞千灵五十三名,而米老妪则是四十五名。
苏长安家
苏长安愣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二郎立在西楚商会请了三名悬铭帮上的高手,可能是要对付唐含柏,我们需要出手么,毕竟唐含拍对我们来说是寻找狼烟盗的关键人物,
苏长安依旧望着窗外不以为意的道:“不用我们出手,唐含柏如果真的是狼烟盗的一员,那几块料还不够看,对了田万全伤怎么样,同福楼的事他怎么处理的?”
二郎点点头道:“田万全伤势已无大碍且所有突破,对前日同福楼的事好像已经不放在心上。”
苏长安回过神来,赞许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道:“算了,这事还是我们来做恶人算了,至于他们是死有余辜还是天可怜见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米老妪拿着手中纸条若有所思,纸条上面就几个字,明日未时,同福楼,落款是成茂。
成茂是她几十年前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音信全无,这也是导致米老妪性情乖戾的主要原因,但是今天一至饶县就收到了一张字条,纸条上面就几个字,明日未时,同福楼,落款是成茂。重要的是这个字迹上看就是她苦苦寻找了几十年的茂哥,米老妪脸上阴晴不定还是决定去同福楼一看究竟,同福楼很好找,只是米老妪穿着寒酸,同福楼的伙计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免不了几句冷嘲热讽,
米老妪冷冷的瞟了一眼伙计扔过一小块银子,径直走到角落里坐了下去,伙计被她阴冷的眼神吓住,手里拿着银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向掌柜,掌柜的摆了摆手,伙计凑了过去,掌柜的道:“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暂且容她。”只是那老妇人一坐二个时辰,中间来了几拨客人,进来看看都转了出去,掌柜的看着角落的寒酸老妪心中愈发的恼火。
此时未时早已过去,米老妪心中早已暴怒,这时不开眼的掌柜带着二个伙计过来赶人,一步三晃的走到米老妪桌前,掌柜的开口道:“你这老妇人好无道理,坐在我这酒楼二个时辰也不吃东西,莫非是要消遣我么。”此时未时已过,米老妪正心中恼怒不堪,闻言冷声道:“莫非我老婆子没给你钱么。”掌柜的摸了摸胡子道:“你是给了银子,可看不见几桌客人都被你恶心走了?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今天我不为难你,赶紧滚出去,否则别怪别人说我欺负老太婆。”说着两个伙计就要伸手把米老妪拖出去。
米老妪怒及反笑,反手一掌一个伙计天灵盖碎裂,又伸手捏断了一个伙计的喉骨,掌柜的顿时呆若木鸡,但二条伙计的命如何能平息此时米老妪的怒火,店内只剩下被吓得失心疯的掌柜,掌柜语不成声连连挣扎着后退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啊!啊!”
米老妪从喉咙里发出渗人的呵呵声,伸出手慢慢的游走在掌柜的全身,掌柜的全身关节竟然全部被捏碎,最终在哀嚎声中被米老妪一脚踢死,随后米老妪扬长而去。
俞千灵刚至饶县总觉得被人跟踪,这种感觉不会错,过会他把目光锁定在一个带着草帽的灰衣人身上,只不过灰衣人有所警觉,迅速转进了巷子里,俞千灵冷笑一身,跟了上去,谁知道巷子里转了几转,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俞千灵竟然跟丢了灰衣人,这时一个断了线的破损纸鸢落在他身边,他随手捡起纸鸢仔细看了看除了断了一只翅膀外并无特别。
谁知院子里跑出来一个胖胖的孩子,看到俞千灵手里的纸鸢随即嚎啕大哭,俞千灵狐疑的看了看手里的纸鸢,又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孩子,沉默的立在原处并未把纸鸢放下,这时院子里又转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看着儿子嚎啕大哭,又看俞千灵穿着普通,随即破口大骂道:“哪来的破落户,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贱民该来的地方么,弄坏了我家的纸鸢,我倒看看你拿什么来赔。”这时小胖子看到有母亲撑腰,竟然敢冲上去对着俞千灵拳打脚踢,俞千灵身形未动眼神阴鸷的看着拳打脚踢的孩子,将纸鸢随手一抛抛进院子,转身离去,女人叫骂声中,俞千灵转头深深的看了看这家院子。
最近王安心情很是烦闷,他本是王府管家王链的表弟,这些年靠着表哥在饶县也赚到不少钱,只不过最近王家风雨飘摇,连带他也是诸事不顺,前日同福楼内欺负那一家三口也不过是想寻个乐子而已,这时院子里哪位浓妆艳抹的娇妻叫了一声,原来是儿子在院子里放纸鸢,不小心线被刮断了,纸鸢飘落在院子外的巷子里,儿子撒腿就向院子外跑去,王安看了院子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思量着自家的生意,并未把院子里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是夜王安府上十五口人暴毙于家中,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