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天教众,雷音寺中论道。
如来佛祖坐在中央,一众罗汉在旁,唯独有一个人,坐在最外围,如一众罗汉佛陀一般坐姿。
唯独不同的,他看向如来佛祖之时,眼睛里,没有虔诚的光。
他是金蝉子,整个西天界,公认的佛祖衣钵传人,可偏偏,每次论道时,他与佛祖,时有相冲。
“众生皆有慧,因执念而不得证,故不见本心”
佛祖呢喃之音扩散,一个个佛陀点头,罗汉明悟,唯独金蝉子,站起身来,向佛祖行了个礼。
“佛祖,那,佛的本心是什么…”
“弟子修行至今,也不得本心…”
佛祖的话,在众罗汉与佛陀,还有西天八部众来说,就是真理,而金蝉子,无疑在挑衅真理。
佛祖:“佛的本心,是普度众生…”
金蝉子:“佛教弟子无数,为何,众生疾苦…”
佛祖:“弟子无数,成佛者,不多…”
金蝉子:“那,什么是佛…”
佛祖:“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自行圆满,得证涅槃成佛,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金蝉子:“可是……众生疾苦…”
佛祖:“宣扬佛法,好度化众人…”
金蝉子一笑:“每五百年传教一次,这么多年,还是…众生疾苦…”
金蝉子笑了起来,也不待那佛祖回答,朝着外面走去,天边在这时,飞来到了一道卷轴,落在了佛祖的手心。
“提前了五百年的………乱世之争…”
“人间,地狱,我佛,慈悲”
…………
论道结束,所谓的论道,除了金蝉子之外,没人反驳佛祖,他就是唯一,对众佛而言,佛祖不可能错,此外,还有一件大事,也在此次论道之后,直接爆发。
十八层地狱,不知为何,打开了九层,一些被深埋在地下的妖,魔,鬼,怪,通通走出。
一同出现的,还有众生的恐惧。
他们无力反抗,只能祈祷,可祈祷要是有用的话,为何还是战火连天。
神都之主抬头,无力的看着星空。
“道与佛的争渡,信徒还是那些信徒…”
“多希望,一觉醒来,换了这人间…”
“他,会成为开天辟地的那道光么…”
没人听到他的呢喃,乱世,还是他眼中的那个乱世,以前没改变过,以后或许也不会改变。
如今的花果山,是片荒山,曾经更是一片焦土,一场大火烧了很久,曾有无数的声音传出,声音中,分明带着绝望。
花果山的前面,是东海,九层地狱的打开,有妖魔鬼怪横行,一条恶蛟,来自第九层地狱,带着不少妖怪,横行东海,所过之处,哀嚎,战火,掠夺无处不在。
虾兵蟹将来挡,东海龙王与恶蛟相斗,一时之间,厮杀到了关键。
东海之上,有着一座可比天齐的山,这座山峰,名为天柩。
有传说记载,东海还没有出现时,这座山便已经存在,直入云霄。
上一次无双动荡来临,此山也不曾崩塌,甚至玉帝曾让巨灵神以及其余子嗣,不能撼动分毫。
无论是雷劈还是利器,甚至开天斧,也砍不下来一块石头。
有人说,这是支撑天与地的柱子,不会塌的。
可在今天,天柩山的峰顶,出现了从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道裂缝。
这裂缝的出现,整个天地,三界六道之中,五行八卦之内,天外之天,众生之众,都可以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之声。
不论是凡人,神魔,还是佛道,恶鬼还是牲畜,都听到了。
有着一道光,从那天柩山峰顶的裂缝中传来,那是一道灰色的光,并不夺目,却吞噬着任何的色彩。
西天界,一道金光略过天地,落在了天宫之内,凌霄宝殿之中,金光扩散化作一轮烈日,最后,显化了如来佛祖的身影。
玉帝看了如来一眼,伸手挥了挥。
“尔等退下…”
众神不敢多留,纷纷退下,凌霄殿中,只剩玉帝和如来二人。
“玉帝,这天柩山,可是你所为?”
如来目光平淡,一双佛眼,仿佛可以洞穿世间一切。
“如来,天柩山我曾让金刚界巨灵手持开天斧,也砍不下一块石头来,你认为,我能让他开裂么…?”
“不过按照这趋势,过些年月,天柩山,自行崩塌…”
他们二人谈话中,卷帘大将隐隐间听到了什么,他不敢走,深怕玉帝走的时候,没人给他卷起帘子。
亿万年来的历史,更迭的朝代,无数的文明,生命的起源还有落幕,改变了太多,唯独不曾改变的,是这天柩山,始终屹立在最东方。
说起猴子,他变了,他不再变得那么狂了。
他想不起来,金箍棒为什么会这么熟悉,铁棒上没有了锈迹,金色的,很惹眼。
他不想去握住金箍棒,握着它,体内的战意便疯狂的升腾,他怕压制不住那股狂傲,一棒敲了他守着的南天门。
每天,陪着小彩,坐看晚霞。
九层地狱的打开,猴子没有去管,只要妖魔不来南天门,他不会出手,可妖魔,又怎么会来闯住着漫天神佛的天宫。
就算他在天上,可每天在斗战胜佛庙朝拜的人,也越来越多,耳旁,一直响起那些供奉自己的话。
无非是乞求显灵,无非是抱怨。
“你们真的好吵啊,拜我有何用,我管的了这么多吗…”
猴子猛地一跺脚,四海八荒之内,所有斗战神佛的庙宇,他的雕像,全都塌了,吓坏了那些祈祷的人。
他不需要供奉,正如彩霞,不需要修饰。
凡间之地,战火中,走来了一个和尚。
四周的妖魔本能的不敢靠近,躲得远远的,和尚打着赤脚,朝着前方走去。
“佛要我顺天命,断因果,舍情欲,明镜本身,苦海回头,不沾尘埃…”
和尚说着,看了一眼西天,笑着摇头。
他就是因为顺了天命,断了因果,舍了情欲,不让尘埃遮佛眼,所以一直不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偏要逆其行,尝其因,拾其欲,自堕深渊,执迷不悔,满身泥泞”
和尚只想做自己的和尚,不想做高高在上的佛。
他是金蝉子,不参与道佛之争,只关心那无人关心的众生疾苦。
他没有所谓的庙宇,甚至凡人众生都不曾听说过他,没有人朝拜过,孤零零的,却那么与众不同。
他去了一趟神都,见了一个本该不在的人。
神都的灯火通明,与外界的战火纷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金蝉子打着赤脚,从战火中走到了灯火通明处。
这里,没有一寸土地是如来口中的净土。
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如来口中的教徒。
只有跪在神殿前苦苦哀求着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渴望举头三尺的神明显化。
他走进了一座神殿,神殿内金碧辉煌,处处鎏金,最中心的地方,摆了一座金色雕像,金蝉子认得,这是西天界五护法之一千杀观音。
金蝉子来到了一个朝拜者面前,听着他的祈祷,再看了看千杀观音的雕像。
“施主,你拜的是千杀观音,他只掌刑罚,拜他并无用…”
金蝉子一言,不料让那朝拜者猛地抬头,用手指着金蝉子,那个样子,像极了在指着一个恶人。
“哪来的和尚,竟敢言伤观音大神,还不跪下忏悔,兴许少些责罚”
四周的朝拜者,一样惊恐的看着金蝉子,生怕惹了观音,降下责罚。
金蝉子看着四周的朝拜者,他叹息了一声。
叹的是这些人,明明知道了自己在梦中,一个个却不想醒来,以神之名,来麻木自己。
每五百年,道佛之人会来神都传教,传福泽之法,传兴盛之道,只是传了这么久,也没见几个清醒的人。
“我跪下忏悔,就怕这千杀观音,受不了我这一跪…”
金蝉子摇头,本想离去,却见一个个朝拜者将他围了起来。
“赶紧跪下忏悔,我们这是为你好,不然观音降罪,我等承受不起”
朝拜者围着金蝉子,他们根本不知道,金蝉子在西天界除了佛祖,见谁都无需行礼。
西天界,佛庙之内,千杀观音感受着凡间的供奉,他也要看看,这金蝉子,到底跪不跪。
金蝉子转身,看着千杀观音的雕像,缓缓……跪下。
这一跪,那千杀观音的雕像,根本承受不起这一跪,有裂缝布满全身,这千年来受过无数供奉的雕像,裂开了。
而后在朝拜者前面,倒塌了。
一同倒塌的,还有他们心中的那尊对应的神,那祈求无数次,依旧未曾显灵的神。
西天界,佛庙之中的千杀观音,眉心裂开了一道口子,流着血,他承受不了这一跪。
“我说了,这一跪,千杀受不起…”
金蝉子朝着外面走去,无人阻拦,朝拜者们看着那碎了一地的雕像,发呆了许久。
神都内,有着一座万丈祭坛,那祭坛只有练气士能够踏上去。
祭坛上,有着一面鼓,名为砂岚鼓,上面布满了灰尘,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敲响过了。
这面鼓,姜子牙曾敲响过,声音震落了天上的星辰。
祭坛中心,有着一块不平的石头,石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先古文字,仿佛烙印了从开天辟地到诸神时代的往事,这块石头,叫拜将台。
“先跪拜将台,再敲砂岚鼓,降下封神榜,名列仙班位”
“封神榜上的名字,该换一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