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内容:
病房的门,徐徐打开……
一身病号服的叶斯远,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手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撕掉的胶布,看来……是刚刚吊完点滴。
病房里的叶臻达,清醒地躺坐在床上,见着虚弱无力的叶斯远进来,脸上……似乎并没有任何波澜。
(这让看监控的朗畅不禁疑惑,毕竟是儿子,身中剧毒险些丧命,老爷子的反应,未免太过平静……)
“爸,”许是身体刚刚恢复,叶斯远的声音没什么气力,“你好些了吗?早饭吃得香不香。”
叶臻达目光如炬,更像是在审视,抽动的嘴角依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干脆把头扭向一边,以示厌恶。
叶斯远支撑着病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哎……我知道,知南的死……您过不去……”
听到知南,叶臻达的瞳孔明显震动,手也跟着抽搐起来,微晃着脑袋一点一点看向他:“阿……吧……阿……”
“您别激动,”叶斯远按住父亲的手,“我会……会给知南交代的!”
听到此话,叶臻达突然撇嘴,“哼”了一声,眸子里闪现鄙夷的目光,似乎压根就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叶斯远前倾身子:“爸,爸……我知道,我知道你自始至终都不肯原谅我们,可……可我真的……真的没有想过要害知南,害大哥大嫂啊……”
言至于此,叶斯远开始啜泣。
……
突然——
“可他们,终究因你而死!”
叶臻达突然开口,字正腔圆……听不出半点中风之兆,监控里的叶斯远由惊至喜:“爸!爸你……你能说话了!能说话了是吗?”
(监控之外的朗畅微妙一笑,似乎……在意料之中。)
叶臻达缓缓靠向床头,苍老的眼眸突然变得犀利无比,像是丛林中伺机而动猎豹,此刻的他,虽然年迈,却让人看到一个驰骋商场多年的领导者……该有的样子!
“斯远,”叶臻达声音浑厚,开门见山,“你为何中毒?”
“我……我不知道!”叶斯远眉头紧锁,努力回忆,摇着脑袋。
“爸老了,”叶臻达空洞地望着远处,“很多事,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大哥大嫂的死,一直在爸心里拧着疙瘩,我对不起他们,如今……如今连知南也……你要我如何,如何有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他们?”
叶斯远泪流满面:“不,不是您的错,不是您的错……”
叶臻达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利字当头,终究是后悔无门,但……有人让我孙女死于非命,我定不轻饶!”
“爸……”叶斯远哑口无言。
叶臻达与之目光相对:“斯远,爸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我希望你这一次,别唯唯诺诺地去割手腕来解决问题了……”
叶斯远的眼眶,闪过一丝绝望,见他没有回答,老爷子撑着微颤的身子,凑近一些,低声一字一句道:
“我们……不能对不起知南……第二次!”
叶斯远抬眸,躲躲闪闪地看着他:“爸……我知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叶臻达缓缓靠回床头,声音渐渐冷漠,“就明白该怎么做……你记住,你会永远,是我叶臻达的儿子!”
“是,”叶斯远低头应和,“我能有今天,是爸的栽培,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叶臻达叹口气,顿了许久:“斯远的名字,是你亲生父亲起的,他将你托付于我,便是信任,我也不会辜负老战友的嘱托,我曾发誓,有我儿子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可谁又曾想,我们的家……终究被那个女人毁了……”
说到此,叶斯远像个犯错的孩子,垂下了脑袋,不言不语……
叶臻达眉间舒展,颤颤巍巍的手从枕下拿出一个信封,递予叶斯远手中:“这个……是我要给知南的,如今她不在了,就只剩你了……”
“爸,这我不能要啊,不能要……”叶斯远看清上面的字后,忙推搡起来,却硬是被父亲塞进怀里。
“我对外……总说知南是继承人,你怕也受了不少委屈,这个……就当补偿了……”叶臻达眼里多了几分鲜有的温柔。
“爸,旁人又怎会知道事情的全貌,我本就没有资格,又如何会觉得委屈?这个……我不能收啊爸……”
叶臻达却摆了摆手躺下了:“我已无人可信,能让我有一点点希望的……恐怕,就只剩你这一声爸了……”
说着,闭目,不再做声……
叶斯远微张嘴巴,想在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须臾,只说了三个字:“您放心!”
听到病房门关上的刹那,叶臻达睁开双眼,那瞳孔徐徐移动,直至看向隐藏摄像头。
不!他更像是在透过镜头,看着监控外的朗畅,那眼神……不卑不亢、不忧不怨,实在难懂……
……
“畅爷?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小满不知何时站在朗畅身后,见画面已定格,问道。
朗畅盯着监控中的那双眼,久久没有回答,故事的发展,似乎和他想的,有些偏差,很多理不清的线索,又似乎……在重新排列整合……
苏羡手臂一挥,示意小满先出去,自己盘着胳膊,坐在朗畅旁地桌边:“老爷子装中风,还真是难为他了!”
朗畅嘟起嘴吧,挑着眉毛:“中风可不是装的,至于能不能说话,这就是他说了算的。”
见他邪魅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苏羡抬高嗓音:“你该不会……早知道他能说话吧?”
朗畅耸肩摊手……
“这个叶斯远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你怎么看啊?”
朗畅摸摸胡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很多事就说得通了!”
“那接下了,我们怎么做?”苏羡起身。
朗畅却悠闲转椅,正对着监控的电脑:“你没听到吗,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
“你相信叶斯远能做到?”苏羡半信半疑。
朗畅瘪嘴摇头:“不,比起他,这个叶臻达叶老爷子,更值得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