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阳,宛若车轱辘那么大,又如如刚刚熔化的铁水那样红,它毫不吝啬地挥洒自己通身的光芒,坐在东方的脊岭之上,轻声唤醒......这沉睡的大地......
直至阳光些许刺眼,透过窗棂,映在朗畅红晕的脸颊,他才挤眼蠕动慵懒的身子,手掌遮光,好不容易眯开了一只眼,见着这份明媚,意识......才逐渐清醒......
他一个猛子坐起:“嘶——诶哟喂呀,我的头......”
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无法舒展眉头,昨晚......喝多了?怎么回来的?其他四个人呢?就这么回去了?
想那么多确实头疼,朗畅晃晃脑袋,只觉口干舌燥,吃力地掀开被子,刚拉上拖鞋起身,便惊的差点儿来个后空翻:“我去~”
小冰箱旁边,彬蔚正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又面无表情。
“彬......彬蔚......蔚你......你怎么在......在这儿?”朗畅磕磕巴巴,可见吓得不轻。
彬蔚一脸无辜起身,倒上一杯温水,递入他手中,从容不迫,越来越像自个儿家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找叶臻达吗?”
“咕!”朗畅刚咽了一口水,这才模糊地回想起昨晚的事,“对对对,咱一会儿就去!”
彬蔚嗯了一声,继续坐回冰箱旁的椅子上,二郎腿一翘。
朗畅上下凝视着他,低头抿嘴一笑。
“你笑什么?”彬蔚不解。
“没什么,”朗畅摆摆手,笑出了声音,“就是觉得,咱们社长大人......确实不需要时时刻刻正色庄容嘛!”
彬蔚剑眉微微抽搐,也是他这么一提醒,才惊觉自己竟然翘起了二郎腿,赶忙放下,两手掸了掸膝盖处的褶皱,几许失措划过俊颜,也许连他自己都疑惑,何时......学会了跷二郎腿......
朗畅摸摸胡子,转移话题:“诶?薛为他们呢?啥时候回去的?”
彬蔚听他这么问,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你昨晚酩酊大醉,连路都不识得,只有我认识你家,便送你回来!至于他们,见你撒酒卖乖,早溜了......”
“这么说,你......一晚上没睡啊?”朗畅苦笑,不自在地挠挠后脑勺。
彬蔚沉默两秒:“我不需要。”
“呵呵呵......”他苦笑更甚,“倒也是,不过......下回请客,我一定带你们去吃大餐,不喝酒的那种。”
彬蔚深沉的眼眸突然抬起,与之四目相对,充满磁性的嗓音从齿间流出:“昨晚......是我结的账!”
朗畅的笑僵硬在脸上,尴尬癌都要犯了,一时间,二人缄舌闭口,目目相觑......
就在此刻,朗畅的手机“叮叮咣咣”响起,还真是时候!他也从未如此之快地接起电话:“喂!我是朗畅!”
对方说了很久的话,似乎......在汇报什么情况,彬蔚目光柔和,坐姿乖巧懂事......
“好,我知道了!”朗畅的面容一点点收敛,严肃起来,挂掉电话后目光如炬,陷入沉思......
“怎么了?”彬蔚开口。
朗畅低头抬眸:“看来我们不仅得会会叶臻达,还有......在那照顾他的......叶锦书!”
“她?为什么?”
“苏羡走访医院,叶知南的确就过医,但不是一个人!”
彬蔚的脸波澜不兴,不慌不忙:“叶锦书......陪她去的?”
朗畅默认,脸上的疑云更胜,二人没多等就直奔医院......
......
病房的圆窗外,朗畅与彬蔚没有直接进去,略显憔悴的叶锦书正轻柔地吹着勺子里的米粥,当递到爷爷嘴边时,老爷子嘴巴紧闭,颤颤巍巍地撇过头,叶锦书的脸黯然失落,抹了抹眼角的泪,继续尝试。
朗畅轻轻敲门,叶锦书回头看见他,顿了几秒,不紧不慢地放好粥碗,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撩起疲惫的眼皮:“警官......你们一早来,是我姐姐的事有眉目了吗?”
朗畅还未答,叶锦书便注意到他身旁的彬蔚:“你......不是我姐姐的资产管理代表?”
彬蔚的眉头倏地一皱,朗畅亦然,随即和善开口:“锦书小姐,据我所知......你没见过这位先生吧!”
锦书的眸子似有微小地躲闪,很快便直视朗畅:“哦......我听父亲提起过这位先生的样子,黑色西装,面容俊朗,手上......有个很特别的扳指。”
彬蔚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虽说这话没什么错处,却也够牵强,案发不到两日,若她一直陪护老人,又怎会一见面就笃定自己是资产管理?
朗畅看出彬蔚的疑惑,却没有过多追问叶锦书,转移话题道:“锦书小姐,我来确实有话问老爷子,关于......叶知南的事。”
锦书的眸子一震,眼里有泪,无力地点了点头:“哎......纸包住不火,这种事......又怎么能瞒的了爷爷呢?”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猜到了?”朗畅侧目。
锦书深吸一口气:“也许吧,你们......缓一点告诉他......”
说着,转角靠在门框之上,双目呆滞,失魂落魄的样子招人心疼。
朗畅舔舔嘴唇,冲着彬蔚点头后,进入......叶臻达的房间。
堂堂丰霖集团的董事长,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见着朗畅,耷拉的眼皮下,是惊慌无措的眼神,不住地蠕动双唇,却只发出“啊......吧.......啊......”的声音。
朗畅试探:“您......认识我?”
“啊吧......啊......”叶臻达边晃头边说话,焦急的嘴边都渗出了口水。
朗畅忙抽出纸巾为他擦拭,没有半分嫌弃。
彬蔚不动声色,却心有触动......
谁知正在擦拭中间,叶臻达一把抓住朗畅的手腕,激动难挡,朗畅确定,叶臻达,有话要告诉他。
“老爷子,您想告诉我什么,对吧?”朗畅沉下嗓子。
叶臻达嘴里一个劲儿地呼气呻吟。
“好,”朗畅轻拍叶臻达攥紧自己腕处的手,慢慢说,“老爷子,我知道你不能说话,我来问你是非题,是,就眨眼,不是,就别眨,您......听得明白,就眨眨眼!”
叶臻达渐渐平静,攥紧的手也慢慢松弛,那双饱经风霜的眼,干脆利落地眨了两下。
朗畅屏息,转身看了眼彬蔚,又回头,开始......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