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相传,数百年前,隋国尚未立国之时,这云州也是被无数蛮荒妖兽占据。出云城所在的巨峰,原本是云州第一高峰,其上盘踞着一尊堪比七阶玉修的大妖。
隋国的先祖们在开拓云州之时,与这大妖在此鏖战了三天三夜,令天地色变,日月无光,极为惨烈。
最终,大妖被斩杀,人类也是死伤无数,就连这山头,也被生生地削去了小半。
出云城便是在此基础上建立。
福临楼二楼的一间雅间里,吕良正在与林羽把酒言欢,述说着出云城的一些过往传闻。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精致菜肴,林灵凌一边听着二人说话,同时也不耽误埋头苦吃,毕竟这些精美的菜肴,往日可从来没有尝过。
林羽放下酒杯,感叹道:“果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吕良闻言,肃然道:“林师弟所言极是,我们今日能在此享受这繁华盛世,尽皆依仗先辈们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开拓出这广阔的疆域。因此,我等后辈更应秉承先辈之志,勤勉修炼,锐意进取。”
林羽闻言,疑惑道:“听师兄的意思,莫非与蛮荒妖兽的战争,尚未停止?”
吕良笑着给二人酒杯斟满美酒,反问道:“林师弟可知,我齐云宗产出的天青玉砖,大多是销往何处?”
林羽每日辛苦搬砖,只为换得能量石度日,但对于自己炼制出的天青玉砖究竟销往何处,却是从未关心过,只得惭愧问道:“请师兄指教。”
吕良放下酒壶,正色道:“边境!”
“边境?”
吕良点点头,道:“隋国疆域虽然广阔,但在蛮荒之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这个世界大部分还是妖兽的天下。隋国虽然承平日久,但边境的战火却从未停歇。边境无数要塞便是为了抵御蛮荒妖兽,保国境内的平安。要塞修筑、城墙修补,皆离不开各种品阶的天青玉砖。可以说,林师弟平日的工作,也是在为我隋国贡献自己的力量。”
林羽恍然道:“原来如此,师兄谬赞了,我所做的,不过是一些微小的工作而已。”
正在两人闲聊之时,天字号客房里的少女却已离开福临楼,进入一辆流线型的梭车当中。
梭车由灵玉和能量石提供动力,可以悬浮于空中前进,速度极快。初进城时,满大街的梭车可是让林羽和林灵凌好一阵啧啧称奇。
平日里,也有宗门的货运梭车前来戊十一峰,收购成品天青玉砖,并发放原料,但相较于粗苯的货运梭车,出云城里的载人梭车,明显要精致奢华许多。
少女乘坐的这辆梭车明显更为豪华,内部宽敞的空间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宽大的座椅被鞣制过的妖兽皮革包裹着,柔软舒适。不过少女却似乎对这些视而不见,只是正襟危坐,丝毫没有倚靠。
少女肤质白皙如玉,面容秀美如画,眉眼之间略带锐意,一身墨紫色衣裙,剪裁修身,布料华贵,暗金色的玄奥纹路遍布其上。除了发箍上镶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淡紫色能量石,全身上下再无任何点缀。
这枚能量石通体紫光流转,没有丝毫杂质,更隐隐有浩瀚之意透体而出,品级高得难以想象。
但少女仅仅是端坐于此,一股稳如泰山的气势便让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片刻之后,梭车直接驶入一座巨大的穹顶建筑,少女迈步下车,沿着装修华丽的过道,走进一间同样装修华丽的贵宾室中。
贵宾室的一面墙壁是由透明的水晶石构成,透过水晶石俯瞰,能看到下面是一个竞技场般的所在,中央是一座高台,四周遍布的座椅约有近万个,此时已陆续有人入座。
少女走到水晶墙壁前坐下,淡淡问道:“阴师,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房间里原本便候着一名身着麻衣长袍的老者,一头灰白长发披散,面容枯槁,双目却是清亮异常,闻言,回答道:“启禀郡主,这场赌石大会由出云城主府举办,三个月前便开始预热,消息遍传云州和周边州府各大宗门、城池,竞拍品的画册也印发了近百万份,只要那一位真的在云州,就一定会看到。”
少女点点头,笑道:“做的不错,听闻那位乃是不世出的天才,年仅十六岁神识修为便到了六阶大圆满的境界,合道在即,此番出世行走天下,便是为了砺炼道心。梦魇石这种炼心圣物,他应该不会不动心吧。”
老者道:“梦魇石虽然看上去与普通石头无异,其存世过于稀少,知道此物存在的人屈指可数。但妙就妙在,梦魇石的自身特点也很明显,相信以那一位的身份和如此大的名声,不可能不认识此物的。此物对合道有着妙不可言的作用,将其引来自是不在话下,只是这七阶的梦魇石,王府里也仅有这一块……”
少女打断他的话,道:“为了此事,我们在隋国已经开了十几场赌石大会了,若不是此物王府里也仅存一块,我怎么会宰了那两个捡漏的混蛋呢?”
老者淡然道:“那两人虽然只是无意拍走梦魇石,但不仅拒绝了我们高价赎回的要求,甚至还对郡主出言不逊,实在是罪有应得。不过属下的意思是,梦魇石仅有一块,郡主您距离六阶圆满也只有一步之遥,是否需要留着……”
“不用!”
少女再次打断老者的话,一双明眸透过水晶幕墙,注视着下面入场的各色人等,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半个时辰过后,会场里近万个座位已经入座大半,而林羽拉着林灵凌,跟着吕良,终于从入口走了进来。
吕良一如既往做着“导游”,道:“林师弟,这次的赌石大会可是城主府亲自举办的,盛况空前,一票难求,师兄我也是借着齐云宗的名义搞到的这三张票,为此我可是拒绝了不少内门的师兄师姐哦!”
林羽虽不大明白吕良话中的深层含义,但也只能感谢道:“多谢师兄厚爱,不知道我们的位置在哪?”
吕良带着二人走到西侧靠前的位置,递过两张票,道:“为兄能力有限,前排的票只剩这两张,师弟师妹就坐这儿吧,我的座位要靠后些。”
林羽刚想推辞,吕良又道:“师弟不必推辞,赌石便是较量谁的神识更加细腻入微,师弟靠前一点便能多一分胜算,我是玉修,神识不够细腻,坐前面坐后面其实没什么区别。”
说着,他摸出一个小锦囊,道:“这里面是一百块二级能量石,可是我的小半积蓄了,就算是我的一点投资,师弟看中哪块石头尽管拍下,亏了算我的,若有盈利,我们五五分成!师弟尽管大展身手,大会结束后,我在刚刚的出口等你们。”
说完,吕良便将两张票和锦囊塞到林羽手上,自顾自地朝后走去。
林灵凌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激动得大眼睛不停地东张西望,根本不在意两人的对话,林羽被吕良这一连串的操作搞得有点发蒙,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但眼见这位吕师兄已经走远,也只能拉着林灵凌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会场内已经是座无虚席。
一名身着火红短裙的妖娆女子走上高台,说了几句客套言语,便宣布此次赌石大会正式开始。
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一块半人高的巨大石头,首先被抬上了高台。瞬间,无数的目光和神识便将其锁定。
在这个玉的世界中,种种神奇的灵玉,皆是由原玉炼制而成。而原玉,则是从玉脉中开采而出,乃是天地精华凝结的产物。
但即使是最顶级的玉脉,原玉的比例也不会太高,大部分的原玉,都包裹着厚厚的“石衣”。
有的石衣较为粗糙,孔隙较多,神识一扫便知其中是否有玉,而有的石衣则是极为紧密,只有最细致入微的神识,才能探得内里乾坤。
能出现在赌石大会上的,自然是后者。
只不过天地造化何等神奇,即便探得石衣内有原玉,但原玉究竟多大、品质如何,就不是人力所能够穷尽的了。
因此,有时候也需要依据经验做出判断。
每个人的判断不同,愿意报出的价格也自然各不相同,最终能否石开玉出,神识和经验各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只能交给运气了。
赌石的这个“赌”字,就体现在这三分之一的运气上了。这也是玉脉的所有者会把这些石头拿出来举办赌石大会的原因——既然是赌运气,那么赌徒或许有输有赢,庄家总是稳赚不赔的。
片刻间,这场赌石大会便开出了个好彩头。
第一块石头,便报出了五千块的高价。
五千块,自然是指五千块一级能量石。
石头现场打开,竟真的开出了一块价值一万两千块的原玉,瞬间引爆了现场参会者的情绪。
紧接着的数十块石头,都拍出了高价,只不过开出原玉的也只有两成,且这两成也仅仅是将将能够保本,更多的人则是血本无归。
但是现场的气氛却没有丝毫冷却,就连林羽,也渐渐投入其中。
越大的石头,可能性就越大,价格自然就更高,因此前面出场的几十块大石头,价格都被抬得非常高,林羽手上只有吕良给的一百块二级能量石,相当于一万两千块,自然不敢胡乱出手。
直到赌石大会进入中段,开始有不少小石头出场,林羽更是打起精神,仔细观摩。
眼见一块巴掌大小的圆形石头被送上高台,主持人朗声道:“底价五百,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十!”
林羽的神识甫一接触到此块石头,整个识海便开始剧烈地震荡了起来。
识海中央的黄玉水滴,正闪烁着急促的莹光,仿佛在渴求着什么。
而二楼贵宾室里的紫衣少女,眸光也是一亮,开始在会场里扫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