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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笔来纸往

阳灿灿一人占着俩座,又不能起身去把吴狩给揪出来,只得气鼓鼓地闷哼了一声,心里有些不高兴:这个吴狩,找本书是要翻遍整个图书馆吗?竟把我一个人晾在这儿!

吴狩还在书架前转悠,目光在一个个书名上游移,突然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又接连震动了好几下下。他拿出手机一看,却是一排未读信息,全是阳灿灿发来的。前面几条内容全部一样,只有两个字:“人呢!”最后一条写的是:“再不来姐姐可就走了!”

吴狩看完之后苦笑一声:短信轰炸吗?这倒是挺符合阳灿灿一贯的作风的。

吴狩于是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便转身离开。他边走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拿到的书,却是太宰治写的《人间失格》,书比较旧了,纸张泛黄,书页边缘都被翻得有些发毛。

吴狩在两排书架之间,正准备出去,迎面走来一个女生,吴狩看着觉得有点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两排书架之间空间比较狭促,吴狩右手边的书架前还站了几个人,他便往左边让了一步,谁知那女生向她的右边也让了一步,两人差点就撞到一块儿去了。吴狩于是又往右边挪动了一步,不料那女生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人又撞车了。吴狩便索性站着不动,朝那女生尴尬地笑笑,轻声说道:“你先走。”

回到座位上之后,吴狩看到阳灿灿兀自坐在那儿翻着书,仿佛把自己当成了空气,都不带瞧上一眼的。

吴狩故意清了清嗓子,阳灿灿依然没理会自己,却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惹得周边好几颗脑袋都齐刷刷转过来看向他们,目光不太友善。

吴狩见状,忙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阳灿灿正在翻书的魔爪,满眼乞怜,近乎哀求道:“姐姐,别翻了!我这不是看到短信立马赶来了嘛!”

不过阳灿灿哪有那么容易买账,吴狩不得不经受那来自地狱的死亡凝视,他知道此刻千万不能迫于压力而心生胆怯、眼神闪躲,一定要目不斜视、眼神坚定,如果能够再加点情绪、眼角泛光就再完美不过了,如此方能显得自己足够真诚。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吴狩跟阳灿灿相处还不到一天,几番较量下来,演技就已经有了长足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阳灿灿直直地盯着吴狩,眼睛一眨不眨,尔后又看了看自己被抓着的手腕。吴狩便赶紧把手松开了,危襟正坐。

阳灿灿终于开口了,幽幽地说道:“我要是不发短信,你是不是准备在里面过夜了?”

吴狩听出阳灿灿话里余怒未消,哪敢迟疑,当即道歉:“不知怎的转着转着就忘记时间了!学姐,我给您赔不是!”

阳灿灿没有接话,却将一本蓝色封皮的活页记事本推到吴狩面前。吴狩有些不解地望着她,眼中写满疑惑。

阳灿灿微微一笑,朝吴狩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待吴狩离得近了,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图书馆内严禁喧哗,中午的事儿,前因后果,你写与我看!”

吴狩长吁一口气,原来还是为沈一鸣的事。看阳灿灿对此事如此在意,只怕是很难敷衍过去了。

吴狩只得打开了记事本,拿起夹在本子中间的黑色水笔,稍加思索之后大笔一挥,只写了寥寥数笔,便将纸笔推回给了阳灿灿。

阳灿灿有些犹疑地看着吴狩,心想怎么这么快就写好了?她拿起记事本一看,满满一页纸上只写了两个大字:“功夫。”

字倒是写得像模像样的,银钩铁画、飘逸俊秀。

阳灿灿看完之后艴然不悦,觉得吴狩又在戏弄自己,抄起笔来在本子上刷刷写道:“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啊!吴大师,您还真是惜字如金!”

吴狩并未理会阳灿灿的冷嘲热讽,在本子上写道:“大师不敢当,只是跟着我爷爷学了点皮毛。”

阳灿灿继续挖苦道:“那您可太谦虚了,怎么跑这小庙来学医呢?您应该开班授课,弘扬国粹才对嘛!”

吴狩看后笑笑,回道:“一代宗师黄飞鸿,昔日不也开馆行医嘛!”

阳灿灿一看,心中不禁暗骂:好小子!夸你胖,你还真喘上了!都自比黄飞鸿了!这边手上却没停,奋笔疾书,写道:“阁下还真是志存高远啊!那小女子就恭祝您早日开馆,造福一方!”

吴狩知道阳灿灿又在揶揄自己呢,不过也在意料之中。他跟沈一鸣握手较劲,也就几句话的功夫,用的都是柔劲、寸劲,即便阳灿灿当时就在两人身边,却也瞧不出其中的门道。

吴狩眉峰轻蹙,思考该如何向阳灿灿解释得简单易懂些。他在阳灿灿狷狂的字迹下方接着写道:“学姐,你觉得我和沈一鸣谁的力气比较大?”

阳灿灿没明白吴狩的意思,当即用手摸着他的额头,压低嗓音说道:“吴狩,你没发烧吧?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你比沈一鸣的力气还大吧?”

吴狩拨开阳灿灿的手臂,摇了摇头,轻声回道:“学姐你也看出我身单力薄,肯定是比不过沈学长的,不过沈学长好心要试试我的握力。”

阳灿灿一听就明白了,吴狩这是话里有话呢!

阳灿灿也确实没想到,沈一鸣竟会借口握手行欺凌之事。当时只以为两人针锋相对,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阳灿灿也一度担心事态失控,沈一鸣会再次大打出手——之前有一学长就因此挂过彩。好在后来两人都偃旗息鼓,沈一鸣更是态度陡变,她虽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那你没事儿吧?”阳灿灿脱口而出,面露关切,一时之间竟忘了压低嗓音。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却已阻止不了周围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

吴狩拿过记事本,在上面写道:“我是没事,不过沈学长可能有点事。”

阳灿灿突然想起来,当时总觉得沈一鸣看起来怪怪的,却又讲不出哪里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沈一鸣的右臂就像铅锤的钟摆,没再抬起来过。

“你对沈一鸣的胳膊做了什么?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阳灿灿显得稍稍有些不放心。事情毕竟是因她而起,如果吴狩真会“功夫”,下手没拿捏好轻重,沈一鸣因此受伤,甚至影响到今后的比赛,那她也难逃责任。

阳灿灿一时还有些将信将疑,但吴狩言之凿凿,并不像是对自己扯谎。想想如果吴狩没点特殊手段,又怎么可能让身形高大的沈一鸣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阳灿灿之前还一直担心吴狩会吃亏呢,现在看来,完全是搞错了对象,该担心的应该是沈一鸣才对!

“学姐放心,我下手自有分寸。沈学长的手臂只是暂时麻痹,休息个三五分钟就没事了。”吴狩跟沈一鸣并无宿怨,岂会痛下杀手。只是不满对方以貌取人、暗下黑手,才出手给他点教训。

阳灿灿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翻过一页纸在上面写道:“没事就好!要是真出了事,麻烦可就大了!”

“学姐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沈学长叫来,当面检查一番,保管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吴狩写完之后递给了阳灿灿,并朝她狡黠一笑。

阳灿灿看后立马脸色一沉,歪头注视着吴狩,须臾又转嗔为喜,嘴角上扬,唇齿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吴狩只看口型,也能猜到阳灿灿说的是:“你找死!”

吴狩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突然开口问道:“学姐,那个沈一鸣到底什么来头啊?”

阳灿灿在记事本上刷刷写道:“不该问的别问!总之你以后别再去招惹他!”

吴狩两手一摊,心想招惹他沈一鸣的不是我吴狩,而是你阳灿灿啊!我这平白无故被你拉下水,都快没过头顶了,还不让人扑腾两下啊!

(本章267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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