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夜空,那是被烈火染红了的天空。
红色的土壤,那是被鲜血渗透了的大地。
一个人身处烈火之中,带着残酷的笑容,手中抓着一个少女。那双在烈火中仍血红色瞳目,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寒光,犹如死神的镰刀。接着鲜血染红了天,他一手刺穿少女的胸膛,天地登时崩裂,化为碎片。
“龙,住手,别杀紫音姐姐!”封马上被惊醒,但随即就发现这只是一场噩梦,正是十年前的那场噩梦。可是,这场噩梦直至今天都未曾结束过,耳边仍回荡着众人的哀号,充满了绝望和悲痛,心中愤怒从未消弭过。
封捂住脸,心痛如麻,身体微颤,自语道“那是迪西西亚,并不是龙。我怎么会将他们搞错呢?”想起龙疯狂的将百多名帝国军全部残杀焚烧时,展露的如恶魔般的笑容,封就明白“龙长的太像迪西西亚了,他那杀戮的样子简直跟迪西西亚一模一样。”
这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克洛洛医师的房子里,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当时龙激发出恐怖的力量后,封就被这力量震晕了过去。
等到封看见自己右肩上的伤口被人重新包扎过,虽然伤口还在刺痛,但已不会流血了。封就大致猜出是夏露带自己回来了,但想起夏露,就想起克洛洛医师,心中愧疚感越来越剧烈。
那时,夏露和村民们虽然惧怕龙所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但他们还是不放心龙一个人去追帝国军,所以纷纷拿了武器尾随赶去。可是他们行进速度没有龙那么快,才赶了一半路程,他们就看见天空中激荡出一道黑色光幕,并卷起一场震荡。
他们十分担心,加快步伐赶到出事地点后,就看见树木整排整排的倒在地上,泥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众人震撼万分,不知是什么恐怖的力量能将这里肆虐成这样。夏露看见龙昏迷在血泊中,满身是血,以为他受了重伤,吓的急忙上前去检查,生怕继克洛洛医师后又一个亲人离开自己。可仔细一检查后,发现龙身上没一点伤痕,于是对满地的鲜血大惑不解。
最后,众人就带着龙,以及昏倒在树下的封一起回到村子。
此时,窗外暗漆漆的,但天空已经有些发白,显然是快破晓了。
推开房门,这间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也不知夏露和龙去哪里了。封大步走出木屋,见到许多村民都在整理被帝国军破坏掉的东西,显然他们根本无心睡觉。这时,一个村民见到封,便没好气的道“夏露说,如果你要找他们,就去那边的湖泊。”
望着这些朴实的村民,封内疚之情更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淑玉,那些帝国军也不会破坏村子的祥和,因此这些村民都对自己怀有敌意,封也很能理解。当下就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他知道光道歉根本没有用,可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去补偿这一切,于是在村民们愤怒的目光下,低着头缓缓离开村子,往湖泊而去。
夜,好冷!
心,好冰!
封失魂落魄的走过树林,站在树下,见远处龙跪在湖边用手挖着一个坑,而夏露和克洛洛医师的遗体就在一旁。封不敢走过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克洛洛医师最亲的两人。
湖面如此的平静,似乎在哀悼又似乎在抽泣。
“龙……”夏露垂着泪,轻声唤道,但随后又不再说话了。
对于龙而言,自他两年前醒来,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克洛洛医师和夏露。所以对现在的他而言,她们两人是他最重要的人,甚至感情可比亲人。
两年来,为了报答克洛洛医师的恩情,他毅然留下,任劳任怨,甚至为了夺得那能够治疗克洛洛医师体内毒素的雾涟灵菇,龙不惜斩断自己的手指。龙的所作所为,夏露都看在眼里,所以她知道克洛洛医师对龙而言是怎样的存在,那就好象是自己的母亲一样。
因此,夏露也就明白为什么龙不使用他的力量,而是用双手一拨一拨的刨着土地了,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
湖泊旁的泥土并不松软,所以不使用任何力量的龙,在挖出小许的坑后,双手九指就已经磨出了血来。但他仍继续着,低着透,默默不语,将一拨土挖出扔到了旁边,却难掩心中悲痛。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婆婆……对不起……龙……”看着这样的龙,夏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手中握着的克洛洛医师的手已经冰凉的没有一点体温,哽咽着“婆婆,她真的就这样走了吗?可是她为什么能这么安详,就好象睡着了一样,就好象明天会醒来打着哈欠对我们手早安一样。今天早上,婆婆还大声骂我笨,连稀琳液都调配不好,明明昨天吃饭的时候,还能吃下两碗饭,可为什么……现在婆婆躺在这里,身体冰冷,好象假的一样……”夏露一边说着,一边泪流满面。
“恩!”
龙淡淡的应了一声,手中依旧挖着那个已经渐渐变大变深的坑,被挖上来的泥土也终于被龙的血染红了。回想那两年的一切,这份恩情,龙已无法再做报答,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亲自为克洛洛医师造一座坟墓。
“婆婆,你说你喜欢安静,但又不喜欢寂寞,所以这里你应该会满意吧!”龙将克洛洛医师放进土坑中,心里一阵刺痛。
远处,静静的看着龙和夏露,在凉风中感觉着悲伤的呼吸。
封站在树木后面,紧咬着唇齿,竟将嘴唇咬出了血来,心中满是悲伤和自责,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上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是剧烈的疼痛。
“我们赶快从后门离开,只要我们离开了这里,那么婆婆和夏露就不会被我们连累。”
与淑玉偷偷离开屋子时的话,此刻缠绕在封耳边,内心深处一直假设着总总的可能性。假如没有离开村子,假如能更早的离开村子,假如……可是不管有多少假如,封都明白,这个词对于过去发生的事已无能为力了,即使是前一分钟,前一秒,这个词都无法成立。
“婆婆的恩情,我已经无法回报,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一定不会忘记婆婆的恩情。”封暗暗发誓,日后龙或者夏露有任何事,他都会赴汤蹈火赶去,因为这是他亏欠他们的。但此时,封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他不能再让更多的人死去了,他一定要帮淑玉夺回宫廷,于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