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钊心情大好了一下午,内侍估计是陛下马上就能坐拥妃子三千,过着人间逍遥日子了才这么开心,可是钊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早早批完公文便起驾向清甘宫去,苏黎埋在画堆里看美人,画堆里挑出一幅,摇摇头放下,再挑出一幅点点头,放在另一边,小夭在一旁有条不紊的将画摆的整整齐齐的,见陛下来了,正欲张口告诉苏黎,却见陛下比了一个莫要做声的手势,便默默退下了。苏黎早已闻到了钊郅身上那股非人非妖的气味,又不见小夭说话,自己也佯装不知道的样子,自顾自的看画。
钊郅蹑手蹑脚的在苏黎身后,忽然扑上前蒙住她的眼睛,尖着嗓子说道:“猜猜我是谁?”
苏黎的手本在他手上胡乱拍打,听到他说话后,竟破天荒的笑了,“嗯……让我猜猜,你一定不是钊郅。”这个世界,怕是只有她能呼他的名字了吧。
“害,真没劲,一下就猜出来了。”他讪讪的放下手,自然的坐在苏黎身旁,随手拿起一幅案桌上的画,稍板着脸支到苏黎面前,“这什么啊?”
苏黎看着那是被淘汰的入宫人选之一,抢过画卷起来放至原位,“这些都是我给你挑的妃子啊,不过你拿错了。”她卖关子的看着钊郅,钊郅满脸疑惑,但表情管理失败的他仿佛已经勃然大怒了一般,苏黎看着他的样子着实可笑,就从自己身子另一边拿起一堆摆在他面前,“这堆才是适合你的人选。”她熟练地给他打开一幅让其品鉴。
钊郅只胡乱的瞥了一眼,又盯着苏黎似笑非笑,“确实是个美人,孤要好好的看一看。”
“那你看画啊,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画。”苏黎嗔道。
钊郅却一手拦住苏黎的腰,脸近的能看清每一根细细的汗毛,苏黎作为妖,二十来岁的妖的皮肤自然和婴儿一般,白皙透亮到看不见一点瑕疵,苏黎眼角的那颗痣,却刚刚好点缀了她绝美的面容,空荡的房间钊郅在苏黎耳边低语,“那画上的女子怎能比得上你?我说过,若你助我登上帝位,我生生世世不负你,君无戏言。”
苏黎一时迷茫,她的胸口那种郁烦之感突然又出现了,钊郅轻轻将她耳侧杂发理到耳后,“我一直觉得你此次回来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但一直想不明白是什么地方,刚刚才发现,你变得爱笑了,笑的不似在北阴时那般阴冷了,话也多了,小孩子气了些,来盅蛊城的路上一定有许多开心的事吧。”
她心中猛地一颤,“开心的事?”她笑的及其不可置信的样子。
“看来我今夜要好好听听你路上的趣事了。”话音还没落,钊郅的脸轻轻在她脸庞上蹭了蹭,薄唇情不自禁的靠近苏黎的唇。
苏黎像是被雷击打了一般,身体忽然僵硬的像块木头,虽然她此时就是一块木头做真身的,但她真的浑身僵硬了起来,苏黎冷着脸撇开钊郅,那“快乐”二字紧紧掐着她的喉咙,钊郅的身体被苏黎缓缓推开,“今夜看画看的太久了,我累了,你早些回自己的寝宫睡觉吧。”
钊郅的情绪刚开始升温,竟就这样被打断了,他略带审视的盯着苏黎许久,清甘宫一时间静的只剩下外面黄鹂鸟的叫声。
“既然你乏了……”他扶着桌子起身,继而又将双手背在身后,“那今夜就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你。”
小夭在门外候的好好地,快打盹时门开了陛下走了,小夭一头雾水的冲进去,“娘娘,这又是怎么了?”
苏黎双眼紧闭却颤巍巍的打着战,那北阴的死尸,那篆顾青屠杀蓝霖都杀的寸草不生,郁蓝的死,一代妖仙白墨遥的死,在她的眼前一幕幕的浮现,篆顾青双手沾染她妖族的鲜血太多,还有钊郅,这个食妖肉的所谓帝王,当初自己错估了他的野心,将妖灵那么随便的就丢给了他,他本就该死不足惜,可是奈何自己没有妖灵,没有妖灵的她就连当时不还手的篆顾青都杀不死,若不是当时灵力用尽,又怎会听那小丫头的话放过他,甚至如今为了讨他欢喜竟说出爱过他那般恶心透的话,她的指尖狠狠刺入手心,鲜血从掌隙流出,小夭吓得忙跑上去托起她的手。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等一等,我去给您叫太医。”
小夭转身就要向门外跑,苏黎及时叫住小夭,“算了,今日太晚了,只不过是被画割到了手,明日再去叫顾太医吧。”
小夭哭丧着脸,诺诺的说了声是退下了。
隔日至晌午,顾文从提着药箱走来,苏黎似是一夜未睡,眼神略显困顿,顾文从跪上前细心地给手心的伤疤敷药,他摇头,“您昨夜太冲动了,不过让一个男人完全信任一个人确实不是一件易事,慢慢来吧。”
苏黎不愿意说话,究竟什么样才算是完全信任,这连她自己都做不到完全信任一个人,就算是面前的这个看似一心一意帮助自己的顾文从,就算是被囚禁的雀晴,她也做不到完完全全信任,谁这一辈子不会对别人说谎呢。
顾文从看到案桌上的一堆堆画纸,也随手挑起来一张,只看了一眼,便眉头微皱,他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
苏黎抬眼看他拿着的画,也起身一起凑过去看,“这画怎么了?”
“此女……”话才说了一半,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问道;“如今有从雀晴府上来的女子吗?”
苏黎失落的低头,“也不知为何,哪里的女子都有,就是没有雀晴府上来的。”她挑起一张张已入选的画纸,一个一个介绍给顾文从看,“你看,这是刘丞相家的女婢,这是城郊张秀才家的女儿,还有这个,也是刘丞相家的,这个是王将军的独女……这刘丞相家的女婢可算是天人了,参加的全入选了。”
“对了,你手上那张。”她指着画角,“你看,这里说是卖麻油的李家四女儿,这个也是入选的。”
顾文从捻着指头,“这刘相府里的女婢可不是简单的女婢,那可是他一手训练大的。”
“训练?”苏黎摸不着头脑。
他胸有成竹的说,“你以为他怎么做到如今这儿的,钊垣当政时,他便送上了一奇女子,貌若天人且不说,精通兵发、书画,舞艺和乐律更是一绝,还善于读心,深得钊垣喜爱,仅两日便把他从一个小小县令登上了丞相之位。”
苏黎拍手惊异,心中暗叹,人间竟有这等完人,“那这女子后来去哪里了?”
顾文从摇摇头,“自钊郅登上皇位后,这女子就像消失了一般,被钊郅杀了也说不定,当时那么乱,谁又会在乎一个后宫的女子。”
苏黎的心情再一次落至冰点,如果能找到这女子就好了,能用到自己手里也是不错的一谋士,能在钊郅身边正好也能给自己腾出时间。可惜了,说不定早已经死了。
她忽然转念想起一事,抬头看着顾文从,“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不应该啊?”
顾文从仿佛忽然想起来一事似的,拿起刚刚那个李家四女儿的画道:“你看着女孩,身上带的是珠缨宝饰,尤其是她脖子上戴的,是宫中特有的连城锁,这样的配饰,一个卖麻油的可买不起。”
“这画出来的东西,真实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说不定是仿的也说不定啊。”苏黎觉得这又不是什么难题,为了能被选上,搞几个仿的充场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不想顾文从挑眉看着苏黎,声音极小的道:“你可知,宫中之物,每一个样式,都是独有的,仿造宫中之物,就算是一个花色,那都是死罪,我想他家也没那么多脑袋可掉的。”
这掉脑袋的事,苏黎哪里知道,她才住进来几天啊,但是是不是仿的,让顾文从去看看就知晓了,苏黎这只宫里的金丝雀,想出去还要等妃子一选之后才可以出去将画与本人进行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