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不大不小的惊雷风波也吵起了贺鸣天和韩盾，师父一向是早睡早起，并不奇怪。
李昆莫名地觉得内心好像被什么震动了，被什么吸引住了，他脑子里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但却是第一次感到这种力量的震慑。
腹部的不适也终于在这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远方的天空是一片青灰，雷电过后雨也不会落下来。
贺鸣天站在精舍前，眺望着远处，但那道天雷却已经消失了。
没有理会同样惊诧不已的韩盾，贺鸣天蹬地而跃，借房檐盘旋而起，竟有十几丈高。
但此处为河川之下，地势本就低矮，纵然师父飞得如此高，恐怕也瞧不清楚吧。
贺鸣天回忆着方才的大致方位，感觉有些难以置信，这方位怎么会在海昏城之内呢？
城中几大家，他也是大致了解的，哪有这样的高手？
难道是有意隐瞒？
接连几个疑问，贺鸣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一看正扒着墙头的李昆，心中叹道自己关心这些做什么。
见他一言不发，韩盾也没敢发问，他在城里惹了一桩祸事，现在哪敢多管闲事。
李昆看到师父没理自己，顿时得了意，觉得今天可能是休息，跑过来缠着韩盾问些关于气脉之学的问题。
既不好拒绝，又不敢让贺鸣天知道，韩盾只得拣些片汤话搪塞李昆。
无奈李昆看了几天书，已经不是草包了，蒙不了。
幸好贺鸣天今天又要外出，交待李昆韩盾，自己这两天可能不会来，让韩盾监督李昆抄完《压方鉴要》，回来要能默出来。
少了贺鸣天，韩盾也就倾囊相授了，把自己知道的全给李昆讲了。
不过对于气脉一途，他也是一知半解，加上李昆也是半吊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两个人交流了一番，李昆凭着浸淫网文的多年经验，倒是推导出来一番自己的理论。
这根骨、气脉之别，应该就是内外之别，根骨修己，由内而外，气脉则是修气，气者，环堵己身也。
气就是自己周围存在的东西，生于天地，非生非死，不消不长，也不灭。
根骨修己，自身强大反过来吸引气进入身体或为己所用，但是气脉之学则是直接感受外界之气，修炼心性，空灵其身，让气自然流入体内，为己所用。
仔细想想，就是很简单的客观唯心论，李昆先批判了一番，但是又对这套自己推到出的理论自鸣得意。
但随之而来问题就又很艰难，因为心性这种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难不成自己要学和尚道士那样清心寡欲吗？
这可不是李昆所愿意的，不过他翻遍了能看懂的藏书，几乎都对心性这一说法模棱两可。
但是却有不少记载讲气脉一途很讲天赋，天资卓绝者在天地之气稍旺盛一些的地方，就可以自通先天之脉。
李昆问韩盾自己天赋怎么样，韩盾说不出，只劝他最好万事求全。
这种玄学的事李昆也吃不准，但凡事总要试试，不过这天地之气旺盛的地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去。
韩盾也觉得天地之气旺盛之地肯定都被世家宗门把持，不可能进得去，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丹药。
李昆想起了昨晚的那坨绿果冻，急急忙忙地又去房间里，但那半坨绿东西消失的地方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看来是真的消失了。
但一想到自己也吃了半坨，怎么也应该有些效果，当下就静坐冥想，想要感受心性自己打通气脉。
不过一时半会儿实在静不下心来，加上一直没动静，反而更焦躁了。
相比于自通气脉，他更害怕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可又不甘心就此沦作了贺鸣天所希望的辅助。
他正心烦意乱，远处姜家庄子却又闹哄哄起来，李昆忍不住骂起来，这那算什么清净之地，这些人天天过大节，吵吵闹闹的。
韩盾出去查看，只见乡间路上来了一行人，姜家庄出来人迎接。
怪哉，不都是节后庄子进东西给东家吗？这姜家庄子怎么倒反过来了。
“聒噪得很，我看师父也是舍不得俗世的，不然早到深山老林里去了，在这里哪里有世外高人的样子！”李昆忍不住抱怨，其实要是贺鸣天愿意教他气脉之学，这地方也挺不错的。
韩盾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也不知道柳儿怎么样了，贺东主只说是在山里，但又不清楚具体位置。”
李昆看着他，眼神却呆滞起来，韩盾还以为他是思念韩柳。孰不知李昆现在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没有往深处想，只觉得贺鸣天完全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而且韩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能有什么特别的，除了有点漂亮之外还有什么，一无是处李昆如是想到。
韩盾摇摇头，不去理会他，兀自回房间去了。
想到往后生活的无聊和苦闷，李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无比想念那些曾给他带来欢乐的现代科技，这种像奶嘴一样的东西，带有欺骗性但能缓解人的焦虑和疲惫。
躺在地上，背后有些冷，李昆却不愿意起来，他望着灰白色的天空，希望苍天赶紧降下一道雷，把自己劈成超人。
凭什么有的人就是天才呢？这真不公平。
为什么自己有了金手指，却看上去还是像个废物，李昆想起了进不去的市商廛。他从来不讨厌天才，只讨厌自己不是天才这件事。
偶尔从柳林穿过的风会挤过院门，躺在地上会更冷，李昆慢慢爬了起来，他耷着肩膀看着积柳庄后的青山，感觉四肢有些使不上力。
多久了？有半个月了吗？
李昆快忘了，韩柳离开的时间，市商廛的时间，贺鸣天什么时候回来，需要考虑的时间太多了。
他摸了摸小腹，软软的，已经没了早晨那种感觉。
自己是不是已经错过机会了？李昆脑子里现在有无数的问题，但却没一个人能帮他解答。
生活开始变得像潭水一样平静，李昆弄不清自己到底算多大了，但他十分确信自己并不愿意过这种每天背医书的生活。
也许自己应该投身商界吗？也许是老天不给自己机会，连气脉也通不了，但谁说做一个商人就不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