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哲里木,草原腹地一个偏安的小镇,四周绵延的群山环抱,近山青翠,远山绿黛,轻轻地把小镇揽在怀中。群山深处一条细细的溪水蜿蜒流淌,滋养着青青的牧场。羔羊、犍牛、绿地、蓝天,一切全然仿佛在画中。
驻足傲包山上,天广云轻。溪水缓缓的流淌,牛儿在滩边静静的啃着青草,一列火车鸣着汽笛从远山驶过,越发显的宽广悠长。
轻轻地环傲包走过,经幡从我头顶轻抚,不论你是否信奉,心也变的宁静。
这远山近水的风景,美是美哉,却并不是西哲里木最美的代表,“全国最美乡村医生”王布和才是西哲里木的名片。
去往西哲里木的火车每天只有两列,车是绿皮车,座是绿皮座,头顶上一排电风扇来回摇曳,行进中车轮与铁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昏昏欲睡间仿佛回到了八零年代。将一下火车我还是被这场面震到了,约有二百多人同出站台,同往王布和诊所。
同行的大客车上,邻座是一位头发稀疏的大姐,熟识后知道她叫白丽,头发是化疗后才长出的,她是第四次来西哲里木,很愿意向我讲诉西哲里木与王布和。
“在这里看病是不花钱的,住院也是不花钱的”。
“是吗”?她并不意外我惊呀的表情。
“这里就王大夫自己一个人,剩下的全是义工,搁这住的有六七百人,每天来这看病的至少有三五百人,每天上午有一波,下午一波,咱们这是第二波,------”。
约四分钟,车子在一栋三层大楼前停下来。排队挂完号,白丽是三百一拾六号,妻是三百一拾七号,白丽回头望了望长长的队伍对我们说:“今天这儿人算是少的”。
一栋三层大楼,五幢平房,二顶蒙古包全都住满了,我们被安排到一个叫图雅的牧民家里,他的家与诊所紧邻四户人家,为了圈养牛羊,每家的院子都比足球场大,着实走出去很远。
屋里床单是新的,被子是新的,连铁床也是新的。图雅告诉我们这房子是她刚买下的,还没入住呢,王大夫通知她,把房子腾出来给患者们住,她这才从四十里外的婆家赶回来,作为补偿,每人只收取二十元宿费。
村子里没有路灯,夜空中没有月亮。久违了银河!星汉灿烂。妻激动的拉着我的手,“快看、快看,银河------”。
按照挂号顺序,第二天接诊的是一天前的,第三天妻才有可能看上,我和妻因此得空四处转转。
诊所大门北侧是三层主楼,除了诊室和药房,剩下的全留给了患者,大门南侧一横一纵两排平房,里面挤挤擦擦摆满了床。与大门正对的步道尽头有一座佛堂,金色的琉璃瓦,挑檐的屋脊,朱红的廊柱,汉白玉的丹墀,透出博大与庄严的气势,正因为博大与庄严,闲者莫敢驻足,廊下只有一虔诚的少女拨弄着转经筒。
院子最北面是药浴池,古朴的影壁上书着“内蒙古非物质文化遗产”。药浴是免费开放的,从每年的五月份开始,到九月份结束,一个疗程二十一天,因需要长期居住,他们已然把这里当成了家,成为这里的义工,或打扫庭院,或接诊包药。
诊所的南面是一座小山,这里的山很少有怪石嶙峋的突兀,都比较秀气,有少女般的曲美。山前有一座供人休息的八角亭,沿阶上到山顶,先看到的是一个大碗形的蓄水池,紧邻着一座傲包和一个长长的画廊。
俯瞰山下,整个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宽大的院落将这十几户人家分隔的零零散散,正是远山放牧的时节,不闻鸡鸣犬吠。
第三天我为妻排了一天的队,晚上终于有机会见到王布和,约一米六零的身高,体态偏胖,印象最深的是他有一个大将军肚,除此之外再无特别之处。他先是在妻的左脉搭了一下,再搭了一下右脉,边向我们告知病情,边在挂号单上用蒙文书写下药方,完后交给一旁的助理,整个看病过程也就十几秒钟,弄的我们心中很是疑惑。
助理也是一个义工,她接过药方问了一下病征,在药方上盖了个章,收取了六百元药材费。这是看病过程唯一需要花钱的地方,这里的收费就两个档,视所用药材,一个是三百,再一个是六百,因此来这看病的家境不富者多。
随后药方被送到对面的药房,药房里摆放着好几张大桌子,桌上整齐的摆放着摊开的小纸片,有人在用药勺分药,还有人在包药,临着门口的桌子旁一个患腰椎病的义工,我只见他两手抓起放有药粉的纸片轻轻一捏,一个药包就包好了。
第四天一早改到西侧的窗口排队领药,约十点钟药包好了,是一个月的量,早中晚各三十包,一共九十小包。妻满心期许的打开药包,浓重的药味扑鼻。
回返的火车上,整节车箱里几乎都是刚拿到药的患者,每个人都满怀着期许的喜悦。
霎时在我心头产生一个疑虑,王布和诊所常住的有六七百人,每天涌入三五百人,偌大的一个诊所,真的就只有王布和一个大夫,他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后开始接诊,吃过早饭继续接诊到十一点,下午两点接诊到四五点钟,晚上七点半再接诊到十点多钟,我真的很担心有一天他若不在了,大伙还能期许着依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