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走进病房,看见雷宇炀坐在床上。他好不容易长起来的头发又给他剃了,穿着病号服,就好像劳.改犯,她看得忍不住想笑。
听见声音,他望过来,问:“谁?!”
蓁蓁一愣,疾步跑过去,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毫无反应。
“蓁蓁吗?”他听到有人跑过来,伸出手抓了抓,抓住她一只手,“是不是你?”
“你……你看不见?”蓁蓁震惊地望着他,“手术失败了?”
他的手摸到她的脸,感到一股湿润,安慰道:“没事,别哭,再做一次手术就好了。”
“怎么会这样?!”蓁蓁大哭,“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很容易就好了吗……”
“你别哭啊……”雷宇炀急道。
她不听,趴在床上哭个不停。
他一叹:“你先前不是不在乎吗?现在又哭什么?”
“谁说我不在乎了——”蓁蓁一愣,感觉被套话了,猛地抬头,见他定定地盯着自己。她怒,一跃而起。
他马上抬头望天,双眼无神,伸出手在空中乱摸:“蓁蓁,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再给我装!”蓁蓁大吼。
“装什么?”他迷惑地问,一副看不见的样子,用两只耳朵听她,“你怎么了?你在生我的气吗?”
“雷宇炀——”蓁蓁抓狂。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她回头,见李薇薇撞开门冲了进来。她吓了一跳,不由心虚地退了两步。
东方斐和雷诚睿想要拦住李薇薇,她快速地躲过,冲到蓁蓁面前,一耳光打过去。
“啊——”蓁蓁跌在床上。
雷宇炀抱住她,对李薇薇大吼:“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李薇薇冷笑,扬起手中的皮包,使劲打在蓁蓁背上,“我打勾.引我老公的小三!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公开亲热——”
“你给我住手!”雷宇炀想拉开她,不小心被她皮包砸中头部,一阵痛楚传来,他痛苦地低下头。
李薇薇继续打蓁蓁,打了两下,手突然被人钳住。她抬起头,看见脸色愠怒的东方斐。
“到底是李兆廷的女儿,注意你的形象!”东方斐把她甩开,将蓁蓁扶起来。
蓁蓁满脸泪光,抽噎着,浑身发抖。
“别怕……”东方斐抱着她,“我在呢。”
“呜……”她靠在他肩膀上,痛哭失声。
雷宇炀望着他们,觉得眼前的形象朦朦胧胧地,像是幻觉。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突然看见李薇薇,又垂下了手,显示出绝望。
“我先带她走了。”东方斐头也不抬地说,拥着蓁蓁离开。
蓁蓁的身子瑟瑟发抖,直到出了医院才好点。
“抱歉,都是我不好。”汽车内,东方斐心疼地叹气,把纸巾一张一张递给她,“我不该支持你去看他的……”
蓁蓁摇头:“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是我对他还有幻想。现在,我终于醒了,被她打醒了……我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我凭什么?我凭什么去看他?我凭什么偷偷见他?凭什么和他……呜——”
东方斐看着他,嘴唇蠕动,半天后说:“没事了——”
她突然扑到他身上,打断了他的话,抱着他大哭:“我好难过……简直想死!我就是一个大脑离家出走的人!我自作自受……她应该多打我几下……”
“别哭。”东方斐沙哑地说,轻轻抱着她,“这不是你的错,是宇炀的错。从头到尾,你都没错。”
“就是我的错!我死了算了……我破坏别人的家庭,是社会的败类!这个世界没有真爱……真爱不是理由,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他更不能当理由,更更不能当武器……都是我!都是我!”
东方斐见她已经癫狂了,干脆一掌砍在她脖子上,把她砍晕。她轻叫一声,软倒在他肩头。他把她放回座位,拿纸巾给她擦干眼泪,低低地,像发誓一样说:“没事,我们不要他,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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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开始,雷宇炀的脸色始终阴郁。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战战兢兢,以为哪里照顾得不好,甚至怀疑是不是手术出了问题、影响到他的脑部神经,才会造成他一副愁苦+面瘫+大仇未报的相!
几乎可以肯定,他和蓁蓁又走入了死胡同,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了。她先前就因为顾忌李薇薇,才对他避而不见。他信誓旦旦地说懂了,说“以后”再找她……结果,他没等到那个以后——离婚以后!
他又一次伤害了她。这次是伤的是希望,包括他自己的希望。还有未来。
无论他们有没有未来,眼下最重要的事都是和李薇薇离婚!不能再拖了,越往后拖,对蓁蓁的伤害越大!
通知律师与李薇薇接洽,很快,律师就来回复结果。
律师比他更面瘫,面无表情地站在病床前,平静地念着纸上的条款:“现款5000万,别墅三套、股票百分之十……”慢慢地念完,律师说,“雷先生,如果你完全满足雷太太的要求,你可能破产。”
雷宇炀沉默了十几秒,猛地捶了一下床垫:“上诉!不协议了,上诉!我一分钱都不分给她!”
律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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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雷宇炀没有回家,直接到了他在蓁蓁家对面买的房子。站在窗前,他终于看到了对面的情况。果然刚刚好,正对着她的客厅,一眼就看到她和孩子在沙发上打闹。唯一不爽的是,东方也在那里,麦琪也在那里,他们开心热闹得好像一家人……
他在窗帘后偷偷看了两天,发现东方好像在这里过夜、没有离开过,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难道……他们两个受伤的人要相互取暖?!
猛地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照进来,他忍不住低下头。
对面东方斐发现,愣了一下。背对着窗户的蓁蓁回头,身子蓦地一僵。
小晖也看见了,拉着她的手:“妈咪,我们到隔壁去弹钢琴。”那天妈咪去看亦笙,回来边睡边哭,睡了一天一夜,还发高烧。他开始还以为亦笙不行了,所以她才这么伤心,后来发现根本不是!看现在的样子,肯定是爹地又欺负妈咪了!
“好。”蓁蓁站起身,带着他出门。
东方斐走到窗边,与雷宇炀遥遥对望。两个人都面色沉着,猜不透心思。片刻后,东方斐拉上窗帘,转身道:“麦琪,我们也过去!”
……
第二天,东方斐和蓁蓁一起送孩子去学校。车刚开出小区,就见雷宇炀站在马路中间,背后停着他的车。
蓁蓁看见他,觉得呼吸压抑,幽幽地问:“他为什么阴魂不散呢?”
东方斐沉默片刻,毅然决然地停车:“交给我,我和他谈!”
“你?你怎么谈?”
“放心,交给我。”他拍拍她的肩,“你要开车吗?”
蓁蓁摇了摇头,怕自己状态不好,“我带他们坐公交。”
“那你小心。”
说完,他和她先后下车。给两个孩子背好书包,蓁蓁牵着他们,低着头从一边走过。
雷宇炀想过去,东方斐拦住他,责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沉默,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自嘲地道:“我想是我疯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明明说好离婚前不要来打扰她,但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么快乐,他好怕就此失去她……很怕很怕!怕到梦里惊醒,开灯的那一刻看不到光线,得适应好几秒……
小晖回头看了一眼,问蓁蓁:“妈咪,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没有。”蓁蓁说,抽出牵他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小晖一见,气呼呼地说:“我要再去他的网站看一看!”
“你——”蓁蓁不悦地一窒,伸手去拉他。
他飞快地跑开。
“你小心车——”眼看要过马路了,蓁蓁担心地大叫。刚说完,就见一辆车疾驰过来,她吓了一跳,扔开牂牂就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
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她腰上,她感到孩子从自己手中脱落,只觉天旋地转,心脏碎裂般地疼痛,整个世界在崩塌。
“妈咪——”小晖痛叫一声,摔落在马路中间。
蓁蓁被撞飞,砰地落在马路边上。她感觉自己的骨头散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呜呜的声音,背部又被撞了一下,她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