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飞扬的尘土和遮天的黑云,和当初绿谷村面对的异样,像一张巨大的铺天盖地的黑网,直直的扑向静静坐落着的定海镇。
只是这张网,比之前那个还要大,还要黑密。
野兽、妖魔、人类,兽皮、皮盾、长枪、弓弩,狼脸的矮马。
好吧,就是他们,季元心想。
“季元,你跟紧我!”大壮一脸严肃的说道,声音不大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命令感,让季元毫无反驳的能力,而且想活命,还有什么比跟着张大壮更靠谱么...
季元跟着张大壮一路跑到最近的一具弩机旁,这里蹲守了一队兵士,季元一数正好十二人。
张大壮一到马上问道,“谁是队长?”
这时一个独眼的带着眼罩的兵士突然出来,“大壮大人,定海铁鹰小队,听您号令。”
“你认识我?”
“十五年前我的部队在国都守卫战中,配合过您。”
“行,我本不欲再管兵伐之事,但背后是我们的至亲骨肉,今天,我们必须守下这城墙!装弩!”
季元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默默的跟着士兵们走进旁边的小城楼往外搬着各式各样的弩箭。
攻城的部队,在城外停下,又是那个自称钦鸫的怪鸟飞了出来,盘旋的天空,大声喊道:“开城投降,不杀俘虏,侥幸抵抗,鸡犬不留!”
大鸟喊了三遍,一次比一次声音大。
这时,樊建业从城门楼子上走了出来,手持一弓,对着钦鸫喊道。
“天乾上国,定海重镇,宁死不降!你们一群野生妖魔,就不怕我国师超龙雀大人吗!”
季元清楚看见钦鸫一笑,回身掏出了一个马形头盔,扔向城楼。
看樊建业跪在地上抽抽搭搭那怂样子,季元都猜得出,这破头盔,肯定就是他们口口声声那个超龙雀的。
以为多牛逼,这头盔都让人扔这儿了。
其实两军对垒,这士气是第一位的。
看那樊建业脖子梗梗着一直牛逼哄哄,就是他觉得国师会及时赶到,化解这场浩劫。
这一下倒好,希望破灭。
樊建业瘫在地上拿着头盔不知喃喃的在说什么,可钦鸫却退回阵中。
“来了。”张大壮从地上抓起一把灰,顶在鼻子上闻了闻,接着搓了搓手,然后把拳头攥住,往里吹了几口气。
果然,妖魔地面部队没有动,天空中却铺天盖地飞来无数的大鸟。
这些鸟,比钦鸫要小上两个号,颜色也都不尽相同。
但是他们全都披着银色盔甲,爪子上抓着巨大的石弹。
背上还骑着背着一桶桶标枪的魔人族。
怪鸟部队行动迅速,转瞬就飞到城墙前不远处。
眼尖的季元发现怪鸟部队中有一只体型稍大的鸟穿着淡黄色的盔甲,看样子像是铜制的,与其余一水儿的银色铁甲形成区别。
看样这是个头儿,果不然,这只铜盔怪鸟一声嘶嚎,声音犹如晨鹄鸣叫,看样也是钦鸫那个种儿的。
这一声嘶嚎,像是攻击命令一般,所有的怪鸟一起扔出爪中的石弹!
一时间,季元只觉石弹密集,遮天蔽日,天空都突然黑下来一般,竟呆在当场。
大壮用力将季元扑倒,两人躲在城垛后,只听石块撞击之声,士兵惨叫之声,城墙倒塌之声不绝于耳。
第一波石弹攻击之后,被遮住的太阳又重新照了下来。
季元赶快抬头,果然,城墙外边密密麻麻全是弹坑。
有几处没有来得及加固的城墙已经开始倒塌,摇摇欲坠,似乎再经外力一摧便会碎成砾石。
城墙上不少守城士兵,都被石弹砸中。
那些断胳膊断腿的,都疼的叫不出声儿了。
而被巨大石弹压住出不来的,则在旁边战友的帮助下,努力的想把已经砸烂的半边身子拽出来。
霎时间,城墙上血流遍地,肠子、脏器的碎片混着骨头溅的的四处。
哀嚎声一片。
再看樊建业,已经目光呆滞,两眼无神,瘫坐在地上抱着头盔。
张大壮和季元的那台弩机,离城门楼并不远,而且暂时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性的打击。
大壮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抓住樊建业两襟,把他拽起来。
“你在干什么,你是定
海父母官,这一城百姓,你还管不管?现在不是你崩溃的时候,超龙雀来不了,我们自己守城!”
樊建业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到底是个文人,张大壮叹了口气,从樊建业手里拿过了定海令牌,爬到城头顶,高声呐喊:“我是曾是张首建主上的大内侍卫统领张大壮,今日,凡可举兵刃者,皆需登城,与我一道,保家卫国!”
此刻的张大壮眼神表情,均已从那个抱羊角辫小姑娘时傻笑的村夫,变成了坚毅,果敢的一员悍将。
他声音中透出不可抗拒的命令感,瞬间原来松松垮垮的城墙守卫们,搬开了砸来的石块,重整部队。
寥寥数言,定海城防,便像是从濒死状态中重新站起来的人一样,伤痕累累,却仍有一口气在。
张大壮跳下城楼,喊来一群传令兵,“传令下去,还未搭建的守城器械,全部放弃,集中所有兵力,保护好城头弩机,听我号令,飞行妖魔仍完石弹,马上会攻来,之后便是魔人族和步行妖魔的混编部队攻城,不要吝惜弹药,第一波空袭务必打回去!”
张大壮话刚说完,对面就的飞行妖魔就铺天盖地的起飞,杀了过来。
季元可是生在那和和睦睦的绿谷村,村子里大多数家连个门都没有,只是象征性的放一个低矮栅栏,挡一挡想进来一探究竟的小动物。
连个打架都是从老初头书上看来的季元,此刻满脑子都是当年看一本写着初中历史教科书的书上所描述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此时震撼的场面,丝毫不亚于当年第一次看书上写偷袭珍珠港时,樱花国飞机群起飞的阵势。
“鼓起勇气!兄弟们,稳住...继续稳住...”大壮喉咙都快喊破了。
季元此时已经吓虚了,周围的声音震耳欲聋,除了大壮那嘶哑粗壮的命令偶尔划过空气,整个城墙上所有的守卫都一片寂静,喘气声都不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