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刚飞走,樊建业马上又站出来,“大敌当前,凡能动者,今日起都上城墙修残补缺!劳役报酬,一律十倍计!凡无病不至者,一律通敌论处!”
季元挖了挖鼻孔,琢磨着这樊建业,还是有点政治头脑,知道个恩威并施,而且临危不惧,看来是一号人物啊。
就是不知道这定海在天乾国算个什么地位,这哥们算不算封疆大吏,要是普通一个县官儿都有这素质,那这天乾国应该是相当强盛了。起码这吏治是个顺达的。
钦鸫离了定海,一路南飞,直至天色转黑。
当他越过一座山脊,山后忽然灯火通明,仿佛这座高山阻隔了阴阳一般。
细一看,原来绵延直至地平线的,是一望无际的大军,每个人都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往山脚下行来。
山脚下,已经密密麻麻扎起营帐。
钦鸫直飞最大一处王帐。
落地后,钦鸫化作人形,竟是一个细眼文弱的书生模样,只是眉宇间透着几分邪气。
进了大帐,向着账内主座上的一位银须老者作了个揖。
“果如您所猜,朱厌说的王嗣就在定海。”
老人捻着一把银须微微笑道,“明日调整,急行军,明日务必到达定海,后日攻城。”
随后转头向主座背后的一片珠帘又小声念叨了一句,“所说三日之期,仅做惑敌,所谓兵不厌诈...”
珠帘后之人一挥手,老者立刻停止说话。
转头看向钦鸫,又说道,“安排好你的人,不准一个斥候探了大军的动向。”
钦鸫抱拳出帐。
这边定海城内,钦鸫刚走。
季元跟着张大壮,一起上了城墙,开始了无尽的砸石头和搬石头的工作。
干的起劲儿,大壮上衣一脱,和季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是一身结实,可不同的是,他不像季元那皮肤溜光水滑,却是浑身布满恐怖的伤疤,看起来除了箭伤和刀伤,还有不少烧伤和划伤,伤痕像一条条干涸的河道,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
“大壮哥,你当过兵?”
季元问了一嘴,大壮却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牛皮水袋,吨吨吨灌了一通,顺手递给了季元。
季元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张大壮把头扭向远方,看着夕阳西下,发出一声叹息。
好嘛...这老哥绝对也是故事一大堆的人。
亢哧亢哧鼓捣一天石头,哥俩终于领了工钱回家。
一进门,张大壮直接把自己的工钱给了媳妇儿,然后跑去抱羊角辫女儿了。
季元犹豫了一秒,竟也把自己领的那份工钱塞了过去。
大壮媳妇儿看着季元愣了半天,季元点头一笑,冲着张老大爷的屋儿去了。
当晚饭桌上,季元把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张大爷叹了口气。
“这一仗,对手还不是寻常部队,似乎是支妖魔大队,明天老婆子,你带着翠儿,把家里窗户都封上,多打点水,粮食都收拾好,来者不善啊。”
扎着羊角辫的小张丫头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靠在季元边上看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纯净无比,看得季元浑身次囊,似乎自己一切的罪恶都被揪了出来。
季元也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也许他身材和大壮有点像,所以小姑娘对他有天然的好感。
第二天,季元起床浑身酸疼,虽然自己过去在村里常按着老初头的健身之法锻炼。
可还真是没正儿八经干过什么活儿。
这劳作和健身完全两个概念,一天干下来当晚只是困乏,次日却是起床的勇气都没有。
可看人大壮,却是毫无反应,不由得感觉人家那壮士特么真壮,自己这都是花架子。
可身上酸,也不能做借口不出工。
真被通敌论处了,给人张家得带来多大的困扰。
张老爷子一直对外说,季元是他远方亲戚,身材和大壮如此相仿,换下了自己的衣物,穿上大壮的粗布衣裳,竟完全没人看出异样。
这一天又是无尽的砸石头,不过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在城墙上发现一张巨大的弩机,季元很是感兴趣。
这弩机被固定在城墙上,足有三米长。底部装以轴承,可以左右上下调整方向,算是比较精准的远程重型攻击武器了。
可看上去锈蚀十分严重。季元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活转不动。
张大壮上手摆弄了几下,便从修城工地上拿来了油,在几个点润滑了下。
又叫来几个工友一起使劲推动之下,弩机竟然又动了起来。
如此反复来回转了几圈,季元接过手来时,这弩机竟然旋转自如了。
弩机旁有个城门楼子,大壮一铁锨砸碎了门锁。
一开门,浓重的尘土涌出。
尘埃落定,季元看了一圈,瞪着大眼,“我靠,这都什么东东...”
原来这一屋子,全是各式各样的巨型弩箭,应该就是配合门外弩机所用,而且所有箭头,皆用油纸紧缠,打开一看,仍是精光熠熠,季元上手一摸,手指直接划出一道口子,虽不知放了多久,但,完全不钝!
而且箭头造型各式各样,有的呈螺旋状且中空,有的三棱细长,有的竟然里边还流动着液体,看来这弩箭也是各种功能的都有。
大壮拍了拍这些弩箭,似乎遇见了老朋友一般,季元头一次看大壮看到除了他闺女外的东西笑。
趁着天黑前,大壮带着大家,把南城墙上总共四部弩机都活动开了,还试射了一发。
好家伙,这弩机上弹得至少三人协作,不过安上弩箭后,一人即可控制弩机射击方向,以轴承转向真的是非常便利。
季元看大壮向着城外试射这一发,瞄准的是一颗参天大树,三人不能合围,距离超二百步,一弩箭射去,大树拦腰折断!
这机械真正是守城利器,准头和力度都堪称一流。
季元目瞪口呆半天,接着大吹大擂直竖大拇指。
一向不多话的大壮此时,却看着那根齐腰折断的大树,一声叹息,轻轻说了句,“要是有会秘道的大师在,或许,真的能守下来。”
季元心里一阵懵逼,会秘道还是大师了?
可却没有接大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