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周窜回宿舍。
薛印躺在靠窗户的床上，早已进入了梦乡。
“酣——酣——”
请问，您听过“鼾声如雷”吗？
百分百指的是薛印啊。
成周无奈地摸了摸脑门，真是令人头大。
他悄悄走到薛印床边，掀开被角，看看舍友的睡眠状态。
没错，是真的睡着了。
成周走到离门很近的地方，悄声唤醒耳后的AI。
“是她……”
5分钟后，有人悄悄挂断电话，伴着轰鸣的呼噜声，发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迈开深黑的脚步，吞噬某些眠去的心灵。
此时，另一间宿舍里，吵吵闹闹的声音正在上演。
（幸好宿舍区的隔音效果不错，不然，你们几个可以搞N重奏了。）
“薛印这个时候，肯定在打呼噜吧。”
仲玥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痴痴地自言自语。
“你们睡过了？”坐在床边的谢雨苧随口一问。
“没有没有……”仲玥慌张地否认，身体直向后仰，险些一屁股倒在被子上。
她和薛印虽然感情极好，但确实没有住一起过。仲玥记得，她男友曾在某天中午，于补习班午睡时，被全体同学赶了出去。仅仅因为鼾声就被众人奋起而攻之的人实在太少，所以，仲玥才会如此印象深刻的。
“我说，”仲玥在床上坐稳，把被子扔到一边，冲着闺蜜闲话，“我们这堆人里边，有几对cp呀？”
“不就你们两个吗？”雨苧背对着她，一边对悬浮画板勾勒着什么，一边顺口回应。
“那个，林沧海和郑慧会不会是一对啊？”
“嗯——嗯？”
“哎，立岩学姐也有可能啊。她和林所长看起来都很温柔，挺相配的。不过，就是可惜没啥消息，干巴巴地嗑起来，真没意思。”仲玥不高兴地撅着小嘴，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梳理着自己见过、听过的人物关系，恨不得从中抠出哪怕一点儿扑朔迷离的关系来。
雨苧停下手中的画，转头问道：“你是不是去贿赂保安大爷了？”
“你怎么知道？”
“AI时代，又没几个人可以聊天，保安大爷是最好的捕猎对象了吧？”
科技再发达，真人保安仍然不可或缺。AI门禁全靠他们监视管理。
“害，还不是因为诸葛间让我打听立岩学姐的时间，我才去招呼保安叔叔的。不然，边聊天还边享受那些监视器‘友善’的目光，我可不喜欢。”
雨苧有些疑惑：“她让你打听什么？”
“就是……我们穿梭到这里那天，乔立岩在不在研究所。她自己说出差了，保安也证实了这点。”
雨苧听罢，转了转眼珠，回过头去，继续画画。
仲玥却不甘心，凑过去探问：“怎么了？”
“没什么。”
“你就不觉得，诸葛间对林所长、郑副所长、立岩学姐这些人，有点儿过于感兴趣了吗？”
“没意识到。”
“不是，咱这在讨论八卦呢，亲？”
“不感兴趣。”
“不是……你一直挺污的呀？”
“不熟悉的人的八卦，我不感兴趣，没意思。”谢雨苧冷漠地回答。
“哦……”仲玥呆呆地应了一声，退了回去。
过了一会，仲玥又开始行动。她敷着面膜，坏笑着凑到雨苧耳边，猛地问道：“那你自己的八卦，一定会感兴趣啦……告诉我，是谁，是谁呀？”
“哎呀，你干嘛？”雨苧惊吓地关闭画板，语气中终于有了波澜。她面色讶异，双手却支在身后的床上，毫无戒备的意思。
闺蜜之间，总是如此。看起来吵得可怕，其实没有设防之心。
仲玥把脸伸过去，色眯眯地盯着谢雨苧：“说——你在画谁？”
“静物、静物。”
“去你的吧！”仲玥不服地拍打雨苧的肩膀，一脸得意地质问，“你要是画静物，一定是对着它画上半天，生怕比例尺有一丁点儿错。可你现在面前什么都没有，还敢背对着我。说明啊，你肯定在偷偷摸摸地画自己的如意郎君！快说——是谁，是谁？”
“讨厌！不是，不是如意郎君！”谢雨苧气得捏住闺蜜的耳朵，狠狠地抗议道。
“那是什么？梦中情人？”
雨苧扭过头去，打开画板，几道光影划过，一副尚未完成的画作现出真容。
是一个人的人头。
“啊？啊？啊？”
仲玥“啊”了三声，每一声都不一样，最后一声还有些土拨鼠尖叫的意味，在这不大的房间内，发出阵阵回声。
（隔音效果宣告投降。隔壁，刚刚躺下的荆鸿被吓得打了个趔趄。）
“怎么是我啊？”
“就是你啊，不行啊？”这回，轮到雨苧坏笑了。
“我……我——我……”仲玥这才发觉自己太吵，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而，她的声带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愣是发不出其他声音。
那副未完成的画作上，仲玥的头颅被1：1细细描绘，黑白双色，比例恰当。可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雨苧见她如此模样，高兴地勾起嘴角，盘腿坐在被子上，解释起来：“听说诸葛间他们发现了头骨，我觉得好玩，就按照你的头形画了一个。”她把画板抬到仲玥眼前，嬉笑着问：“你看，像不像？”
何止是像？简直同步得可怕。
仲玥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床边，愤愤不平地吐槽：“死人和活人的头骨能一样吗？”
虽然从绘画的角度说，确实不一样，但雨苧的回答真是——
“怎么不一样？尸体上的肉腐烂前，活人和死人的头又有什么区别？”
听罢，仲玥一脸痛苦地把脑袋埋在手心里，整个人瘫在床上，彻底宣告投降。
自己是怎么交了这个一点儿都不害怕鬼故事的闺蜜来着？
孽缘，孽缘啊。
“得了，回你床上去。”雨苧一脸嫌弃地赶人。
仲玥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床上。过了一会儿，她的舌头又活跃起来，问道：“你说，我和薛印都是文科生，学这些物理啊、宇宙啊，是要干啥？”
雨苧淡定地回复：“不是明天就有分工了吗？我们只是学些基础知识，类似于科学百科，就可以参加实验。实验操控技术，并不需要我们研发。”
“因为我们体质特殊呗。”
“对，这项实验对细胞的恢复能力有很高的要求，身体内含有某种特殊物质的青年，才能符合标准。我们恰好都符合，可能只是巧合。”
“也许，是我们宇宙的人都符合，他们宇宙恰好缺乏一种关键物质呢。”仲玥歪着头琢磨。
雨苧闻言，眼神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说：“这话别往外说。”
“我知道的啦！”仲玥孩子气地回答。
夜愈发深了。
7位“夜猫子”般的青年，终于进入了安乐而迷惘的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