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昕月，我养了你十三年，你说你不叫我爸爸，不叫我干爹，这我都忍了，你说你要叫我小明，行，这我也认了！”曲天明一边咆哮着，一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显然是被气得够呛。
骨昕月是曲天明的干女儿，此刻正做贼心虚地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用双手捂着脸，不时透过指缝，偷偷地看着自己暴怒的干爹。
“你说说你，啊，你说说你！”曲天明看到骨昕月的身子有些发抖，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原本他已经想好了，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
“好了好了，别说，你看你把孩子吓的！”
厨房里响起脚步声，走出一名穿着粉红睡衣，身材婀娜的女人。
女人的手里拿着一只足有半尺大的玻璃杯，杯子里满是鲜红的西瓜汁，杯子口插着两根硕大的吸管。
女人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伸手揽过缩着的骨昕月，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好了好了，小明也就是痛快痛快嘴儿，放心吧，他不会打你的！”
说着，女人将吸管递向骨昕月的嘴边，昕月顺势钻到了女人的怀里。
曲天明看着两人，本来已经小了一些的火气，一下子又烧了起来。
“钟湘玉，我在管教女儿，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听到曲天明大喊，钟湘玉笑吟吟地抬起头，她不仅没有害怕的意思，还一脸的好奇，问了一句：“月月到底叫你什么了？”
“你问她！”曲天明的声调很高。
“你叫他什么了？把他气成这样？”钟湘玉低头问昕月，昕月却只顾在湘玉的怀里哆嗦。
湘玉见此，皱着眉头说：“你看看你，竟然把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吓成这样了！”
“大姑娘，你也知道她是大姑娘，她今天说的话，是一个大姑娘应该说的话吗？”曲天明怒意更盛，他伸手指着骨昕月，仿佛是在发出良心考问：
“骨昕月，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叫我老铁，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噗！”湘玉一口西瓜汁喷了出来！
听到声音，昕月也看了过来，只是，昕月的脸上哪里有什么害怕的表情，之前的发抖和哆嗦，分明是在忍笑！
现在，昕月看到湘玉喷了一地的西瓜汁，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湘玉也大笑了起来，她一边放下玻璃杯，一边抽出茶几上的纸巾，擦拭着嘴角和睡衣上的西瓜汁。
曲天明看着两个大笑的女人，彻底无语了，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教育又失败了。
他干脆抱起大玻璃杯，一屁股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发泄般地大口喝起了西瓜汁，看上去好似一个生着闷气的受气包。
过了一会儿，两个女人终于笑累了。
相对湘玉纯纯的开心，昕月还是有些心虚的，主动凑了过来，红着脸，眯着眼，抿着嘴，伸出两根手指，说：“干爹，我保证，今后再也不叫你老铁了！”又说：“其实我今天也就是没忍住，叫秃噜嘴了！”
不等曲天明表态，湘玉走过来，一把从他怀里抢走了西瓜汁，说：“行了，你不是常说，叫什么就是个称呼吗！”
“你！”曲天明瞪着湘玉，咬着牙说：“慈母多败儿！”
“哎，你别乱说啊，你是爹，我可不是妈！”湘玉立即翻着白眼，摆手否认，坐到对面。
昕月闻言，马上就扑了过去，搂着湘玉的脖子说：“不是亲妈，胜似亲妈！”说着，在湘玉的脸上亲了一口。
湘玉伸手在昕月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一脸喜欢地说：“就你会说，来喝西瓜汁，不给他喝。”
末了，湘玉也不忘挤兑曲天明一句。
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阵阵哀乐之声。
湘玉轻叹一声，喃喃地说：“前楼的谢老爷子还是走了！”
她将西瓜汁留给昕月，走向窗边，把窗子关上，声音小了一点儿。
昕月把大玻璃杯放在茶几上，打着饱嗝，整个人靠向沙发，幽幽地说：“好在就这么一晚，明天我就开学走了，开心！”
曲天明看着昕月笑嘻嘻的样子，心里满是宠溺，不过一想到“老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窗外的哀乐声突然又大了不少。
昕月起身来到窗边，挽着湘玉的胳膊，撒着娇说：“妈姐，今天我跟你睡吧！”
曲天明听到昕对湘玉的称呼，长长地出了口气，起身向门口走去。
湘玉看到，嬉笑着问：“这么晚了，你干嘛去，你舍得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留在家里吗？”
说着，湘玉和昕月极为默契地做了一个娇艳的组合动作。
曲天明回头看二人一眼，皱眉摇头叹息不已，换好了鞋子，开门就走。
见曲天明走了，昕月关心地问湘玉：“玉姐，你说干爹干嘛去了？”
湘玉看了看比她还高上小半头的昕月，撇嘴说：“你自己怎么不问？我问不说，你问一定说！”
昕月嘿嘿一笑，说：“我不是刚得罪他了吗！”
“放心吧，你离得罪他还远着呢！”湘玉的言语之中，难掩醋意，她在昕月的头上拍了一下，接着说：“你才十六岁，他就同意你读警官大学，我看他是疼你都疼到骨头里了！”
昕月故作吃痛，缩了一下，嘴里嘟囔着：“谁让他不帮我妈报仇，还不告诉我亲爹是谁！”
“你还太小了！”湘玉安抚了一句。
曲天明曾经告诉过湘玉，昕月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离世的，至于“报仇”、“亲爹”，曲天明没说过，湘玉更不会问。
虽然昕月对这个话题已经不在乎了，湘玉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快去洗澡吧！”
昕月“嗯”一声，松开湘玉的手臂走向卫生间，走到一半，突然回身，做了一个妩媚的动作，笑嘻嘻问：“玉姐，都十几年了，你为什么不嫁给干爹呢？是不是你的媚力不足啊！”
“小丫头，要你管，快去洗澡，准备睡觉！”湘玉叫嚷着，作势要打。
昕月夸张地“啊”了一声，跑进了卫生间。
湘玉轻叹了一声，明显昕月的问话，触碰到了她的痛处。
湘玉转头看向窗外，刚好看到曲天明在楼下向前走的背影，十八楼的高度，使得曲天明看起来很小。
曲天明下楼，走出电梯，来到户外，一时间感觉哀乐之声变得更大了，他微微皱眉，仰头望天，那里有一轮孤月，高悬于夜空之上。
曲天明喃喃地说：“我现在感觉很幸福！”
穿过甬路，曲天明看到了灯火通明的灵堂，心中莫名地产生了几分的哀伤。
曾几何时，曲天明是一个感受不到幸福的人，所以他也不在乎别人的不幸。
可是现在，幸福感让曲天明有了细微的变化，做事时也有了另外的选择。
曲天明掏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才继续向灵堂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