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没有人再质疑卢海波的决定，而是跟在他的后面一同走向了这片梦境碎片的边缘。梁宏辑和谢应晴看了一眼前方的深渊，脚步不免有些发抖。
虽然是在做梦，但毕竟是清醒入梦。明知道前面是一片悬崖，还要往里走，这种感觉已经不是勇敢了。但卢海波竟然走得很自然，甚至趁机占周汐一点便宜。
“哎呀，这远光灯真好用啊？”
“滚！……”
这让跟在后面的两位医师，紧张感都消除了许多。跟着卢海波踏上边缘之外的深渊，二人眼前突然一变：他们的脚下分明还是马路边的人行道。
回头望了一眼，周大爷同样也已经走了过来。再往远处，便是刚刚甩在身后的中山大道，这种感觉简直没有任何的异常，就如同刚刚散步穿过马路一样。
他们甚至怀疑，这两块碎片是不是原本就拼接在一起的？
梦境中，已经有三块碎片因为走通了道路，重新拼接在了一起。如果能够将这些梦境碎片真正拼拢，他们真有可能治好李某的精神分裂症！
“这小子，简直太厉害了。”梁宏辑看着卢海波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有些兴奋！在他的从医生涯中，还没有人能够和精神病人的意识硬碰硬的较量。
这时，周大爷在后面扶住了梁宏辑的肩膀：“老梁，放轻松，不要兴奋，保持平常心。”
“哦，知道了。”
梁宏辑知道自己失态了，特别是在这样的梦境里，失态就有可能带来危险。勇气和热血是战胜不了精神疾病的，在这里永远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又走了十多分钟，卢海波带大家来到了黄兴侧路地铁站。现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半夜的地铁站人流量并不大，因此大家很快就坐上了一辆车。
“梦境虽然破碎了，但轨道设施有行程记忆，可以直接穿过断裂层达到下一个目的地。因此我们应该在第九站之后下车，也就是中南路西站。”
轨道和道路最大的不同，它存在可控性。既然有两次碎片连接的成功案例，那么直接坐在地铁上，让列车的行程记忆通过轨道，就能事半功倍。
“你也想到要走捷径啊？”谢应晴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原本以为卢海波会大显身手，一路逻辑推理，拼接出一条完整的路径，好像名侦探柯南。
卢海波无语：“有捷径干嘛不走？”
梦疗的过程非常耗费精神力，完成任务是首要目的。万一精神力消耗过度，结果偏偏遇上了危险，那可是非常严重的后果。
很快，一行人上了地铁。
卢海波坐在车位上，看着路线图。毕竟和现实世界不一样的城市，他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大约半个小时后，卢海波一行人在中南路西站下了车。这里同样是另一个碎片梦境，离事发地点尚有一段距离。凌晨旅客稀少，零星的人流从大家身边经过。
“这个车站的出口，连着前面的商业大道。”对于梦境碎片的局域地带，自然是梁宏辑和谢应晴更清楚。由他们带着队伍继续向目的地前进。
众人边走，偶尔抬头望了天空一眼。只见各种形状的碎片依然散落在空中，遮挡着夜空的绝大多数景色。这样的场景看得久了，很容易造成情绪上的压抑。
而且在这些碎片里，大家也很快从其中找到了出发地。
“黄兴侧路”，“中山大道”，“市人民医院”三个碎片已经拼接成了一个整体，以西斜六十五度的角度，微微倒悬在猎户座方向的下端。
它似乎离这里很近，却又很远，无从真正分辨出其真实的方向。梁宏辑望了一眼身后的车站，忍不住说道：“我都怀疑是否能够回得去了。”
卢海波却一语道破了关键：“实在遇到危险，可以让小裘医生把我们唤醒嘛。”
“对呀，怎么把这事忘了。”谢应晴也深深的喘出一口气，压抑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周大爷说道：“虽然只是做梦，但我们好歹要完成任务。不管怎么说，先到事发地点去看一看！现在才一点四十，我们有很充裕的时间准备。”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大家又来到了这个梦境碎片的边缘地带。车站人流量比较多，但这里的人都默契的不靠近这里，证明潜意识也知道迷失域的危险性。
而马路上方的高架桥上，一辆地铁已经飞驰而过。它在经过断裂层的时候，好像被虚空吞没了一样，卢海波却知道它会在另一个碎片中驶出来。
不过大家要去的中南大道，却是另外一条线路。因此他再次观察了一遍断层的边缘，之后借助周汐庞大的精神力，从那些碎片中寻找相邻的一个。
而这一回，卢海波竟不能马上找到准确的碎片。
周大爷问道：“小卢，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卢海波收回了精神力，微微闭目休息了半分钟。之后说道：“这个李侑平，或许是察觉到我们要接近事发地点，于是把必经之路的一个碎片隐藏起来了。”
“隐藏起来了？在可视范围之外？”
梁宏辑又架了架眼镜，也努力的朝天上看了过去。可惜他不擅长拼接魔方，积木这样的工作，那些乱七八糟的碎片看得他一阵阵头晕。
谢应晴也说道：“这些碎片的位置乱七八糟的，如果隐藏，说不定就在我们这个碎片的下面！因为从这里是不能看见反面的全景的。”
卢海波观察了一下天空，说道：“应该不会。精神患者的思维虽然和正常人不同，但呈现状态必然要在可视化范围之内。所有的碎片，是类似围绕在天体中心存在的。”
周大爷微微点头。因为他们现在换了一个方位，甚至能够看见市二院，但天空中的梦境碎片也只是换了个方位，总体的布局和以前差不多。
于是他说道：“干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或许是刚才走了捷径，所以把这位李同志给惊动了。如果我们没有急切的动静，他或许会松懈下来。”
大家也都同意，因为这一通操作下来精神压力实在是不小。反正时间还挺充足。
中南路西站属于地段热闹的市区，凌晨也不算太冷清。于是卢海波在路边的小超市里买了几瓶饮料，还有零食，和大家找了个花坛坐下来歇歇脚。
梁宏辑和谢应晴则异想天开，用手机拍着天空上的奇异景色，试图分析出哪一个才是正确路径。
“对了，这些照片能不能传送到现实世界？”卢海波也突然脑洞大开。既然文字能够进行传送，照片应该也可以吧，以后是不是还能拍个电影？
梁宏辑却说道：“现在的技术还不够。因为文字也好，照片也好，都是由像素构成的。筑梦仪是通过大脑和终端相连，人脑能够分辨的完整像素只有四位元。”
“唉，我就是这么一说罢了。”卢海波打了个哈哈。说起科研，他压根就一文盲。
就在这时，周汐突然站了起来，对大家说道：“我……好像想出这个碎片的通道在哪里了。”
“什么？”卢海波他们也跟着站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