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看着卢海波，脸色很是欣喜，好像发现了矿。
“小伙子，这次要找的人就是你了。跟我回去看看吧，老头子和你一起创业！”
“啊？”
卢海波以为自己听错了：创业？他不太确定这位大爷是否真和自己一样体面。如果不是那倒好说，如果是……体面人能创什么业？
不过大爷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又把折凳收了起来，再收折叠桌。之后他让卢海波看着东西，自己去停车场开来了一辆：电瓶车。
“来，把东西搬上来！”
“哦。”
卢海波应了一句，帮着一起搬东西。卢海波倒不懒，就是不喜欢被人指使。如今和这位大爷谈得开心，他就能心甘情愿当搬运。
大爷的车是三轮的，老年人专用车。虽然堆了不少东西，但卢海波还能在后座勉强挤下，扶住折叠桌不让掉下去。
“走啦！”大爷骑上了车，很快绕出了会展中心，顺着非机动车道一路驶去。
卢海波坐在后面，被车颠得腿一阵阵发麻。时间一长，扶着折叠桌的手都有些发酸了。
眼见这大爷走了好几站路，又拐进一个小区，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还有多远啊？”
大爷说道：“快了，就在这和！”
果然，进了小区后又拐了几条道，大爷把车停了下来。
卢海波也赶紧从车上下来，使劲的伸了伸腿，然后晃了晃胳膊。眼看大爷开始往一家小门店搬东西，他也赶紧过去帮忙。
“不用搬进来，靠外面墙上就可以了。”
这时，店里迎出一个女孩，看见卢海波正在搬折叠桌，连忙过来搭了一把手。卢海波谢了一声，下意识的望了这女孩一眼，一时间整个人又愣了一下。
女孩挺清秀，大概就十八九岁的年纪。
而卢海波不是因为花痴发愣，是女孩的那双眼睛，给人一种空洞的感觉。这个场景，使卢海波又有一种既视感，好像以前经历过？
卢海波感觉有些奇怪。人产生既视感并不离奇，但他今天发生过三次了。
“你怎么了？”女孩端着折叠桌的另一头，看见卢海波愣神，忍不住笑了一下。
卢海波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道：“我一个人能行，就一张桌子而已。”说着赶紧把折叠桌搬到了墙边，女孩也把折凳拿了过来。
这时，大爷也在小店边锁好了车，绕了回来。他对卢海波说道：“这就是你大爷开的店！进来瞧瞧，满意就留下来，不满意也无所谓，以后常来转转。”
“小店挺漂亮的！”
卢海波也笑了笑，再次对女孩点了下头，和他们一起进了店里。其实这小店很一般，但给卢海波的感觉挺亲切，起码比那些大企业接地气。
进了店后，扑面就闻到一阵香气。原来已经到中饭的时候了。
果然，小店的桌上摆了家常菜，女孩又端了一个电饭煲出来。大爷换了一双平底拖，对卢海波说道：“正好赶上饭点，吃了饭再说吧？”
“哟，这怎么好意思？”卢海波有些尴尬。他可是个体面人，从不蹭饭。
“怎么，以为我们这儿是黑店啊？”女孩儿看了卢海波一眼，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大爷说道：“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回头对卢海波说道：“这孩子从小就这样，爱挤兑人！你别见怪，当是自己家就行。”
说着，大爷让他们一起坐下来，又顺出一瓶白酒：“来点儿？”
卢海波连忙又客气了一下：“我开车来的！”
大爷笑道：“我帮你找代驾！”说着倒了两杯，自己先喝了一口。
卢海波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真香！”这酒泡过枸杞，正是卢海波的菜。
一杯酒下肚，卢海波和大爷互通了姓名。大爷姓周，女孩儿是他领养的孙女，叫周汐。几杯酒下肚，大家顺利聊起了开店的事。
“大爷，您这店……写的是心理资讯门诊。您是心理医生？”
周大爷喝得脸上放红光：“算是，我退休前就是心理医生，也做精神科。这辈子研究了一点东西，可惜上级不太支持，所以只好自己先试着开个门面。”
卢海波边吃着菜，边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这小店真有点门诊的样子。
“您研究什么？”
“梦。”
周大爷吃了口菜：“我研究梦！”
不等再问，大爷就继续说道：“梦这个东西，很神奇！人在做梦的时候，能够完全释放自己的潜意识，这对治疗心理和精神疾病，都有很大的帮助。”
卢海波听了，却是有些惭愧：“原来大爷是搞科研的？可惜我……”
他多少也接触过网络和一些信息，知道研究这东西的都是高端人员。普通人或许有那么点兴趣，但兴趣和科研不是一个概念。
周大爷却说道：“没关系，我需要的是合伙人，不是科学家！你非常适合。”
他孙女也说道：“爷爷为了找合伙人，已经等太久了。他既然觉得你行，多少试试吧？”
“也行，那就试试吧？”卢海波望了女孩一眼，觉得未尝不可。女孩也冲他一笑，眼睛像弯弯的月牙，让卢海波连忙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终于知道，自己不敢看这个女孩的眼睛，是因为定力不足。
一个钟头后，终于吃完了饭。
周大爷锁上店门，拿出自己的科研成果，脸上显得很兴奋。
卢海波看时，原来是几顶帽子：帽子上面安了不少金属片和电线，像是医院用来测试脑电波的仪器。之后，老头让女孩把帽子戴在了头上。
三人在躺椅上分别坐好，周大爷把帽子递给了卢海波：“安电池的位置是正前面，像她那样戴就行了。”
“像她那样戴？……”
卢海波接过帽子，又望向女孩，却再次被她那空洞的眼神惊了一下。她不笑的时候，眼睛总让卢海波有些不愿意面对的感觉。
女孩不解道：“你怎么了？”
卢海波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神，脑子里的念头此起彼伏。最后，他本能的说道：“这……这帽子我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此言一出，女孩“啊”的一声，眼珠竟然滚到了地上！只剩下两个黑洞般的眼窟窿。
卢海波的心脏突的一跳，猛然从躺椅上挺了起来！
他手上的帽子，已然戴在自己的头上，周大爷正坐在他身边的躺椅上。
而那个女孩，依然坐在自己对面。
“刚才的……这是梦？”卢海波的头上已渗出冷汗。
女孩闭上了无神的眼睛，之后缠上一条黑纱巾：“是啊，欢迎回到真实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