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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与子同归

一阵细风吹过,风卷了几片樱花花瓣到前厅,花瓣恰恰落在小北和曾念旁边。小北怔怔得看着花瓣,好一会儿,缓缓说道:“那忆安,你有没有告诉过她实情?”

虽然二人说着话时,但小北没有看着曾念,只是淡淡的盯着那几片花瓣。曾念的神情,总是像戴着面具,小北每次看到都觉得像是看到一条冰冷的大蛇。

“可是,我说有或者没有,你真的会相信吗?不如你自己去问安妹好了。”曾念道,声音依旧同以往一样,没有感情,没有起伏。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何许人,小北甚至会怀疑他是一个惯做刀尖舔血的杀手。不,杀手,或许都不如他能将感情藏得这么好。

“难道你连说都不敢说了?”小北扭头看了一下曾念道。

“难道你不信安妹?”只见曾念嘴角微微上挑,戏谑道。

小北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曾念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让小北觉得越发讨厌。而这份讨厌总像个鬼影子,每次在涉及曾忆安的时候就会悄悄冒出来。虽然小北知道,曾忆安是曾忆安,曾念是曾念,就算有点血缘关系,但自小就生长在不同的环境里,他们自不是一类人。

可,没有办法,鬼影就是这么难除。

曾念见小北不再说话,便道:“安妹是一个女子,即便她知道或者不知道,我也希望她的余生能平顺安好,你自己也从安妹那里听到过她的身世吧,她其实很可怜,这些事,她原本不该卷入的。”

“忆安,我自然要带走,我答应过你娶她也绝不会食言。”小北冷冷回答。其实如果没有曾念的托付在前,小北也打算等回家禀告老头子后,到曾忆安家去找她继父提亲。曾忆安本就是私生女,曾家宗谱里就没有她这个人,找人去她家提亲,三媒六聘娶回来,天经地义,而且也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地方。只是曾念横插一杠,让小北对此还是有些别扭——虽然结果没有差别。

“丁公子。”曾忆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轻声唤了一句。

只见曾忆安款款走上前,脸色很苍白,身上穿了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头发依然同往常一样打着很多小辫子然后聚在头顶。因为作男装扮,并未施丝毫脂粉。

“我是来向二位道别的,丁公子,其实曾念是我堂兄,事前诸多隐瞒,实在对不住你。”曾忆安的声音尽管还是软软糯糯的,但听上去甚是凄凉。小北看着曾忆安的装扮,知道他说完这些话怕就要离开了,如果就由着她离开,恐怕这辈子也不用想着还能见到她了。尽管这些天,她一直在自己身边,虽说担着监视之名,但实际不过就是曾念的一步棋。

想到曾念,小北气不打一出来。扭头对曾念道:“忆安要走了,你这个当堂哥的没有话说?”

曾念微微一笑,一点不失往日的镇静,慢条斯理的说道:“安妹,你何必要走。为兄刚刚为你跟丁公子提了亲,丁公子不日便要去下聘了。”

“算了吧,堂兄。丁公子不恨我,我便心满意足了。事先,你我兄妹二人诓骗了他,何苦要再难为丁公子。”曾忆安看着曾念,话音中听不到感情,但神色间明显透着埋怨。

曾念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小北抢先道:“曾小姐,请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你说”,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曾忆安面前,“如果你听过后,还是要走,我绝对不拦着你,我也绝对不会怨你。你,同我出去站一站好么?”

曾忆安看着面前的少年,点了点头。

樱花树下,小北轻声说:“其实,那天同你下棋,我后面并没有晕那么久,你和曾念的关系还有你们的谈话,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我也瞒着你,咱们就当扯个直,以后谁也不要怨谁好么?”

曾忆安摇了摇头,道:“丁公子,是我们瞒你在先,我又怎么会怪你。但我必须走,你不知道,我堂兄他……”

“曾念怎么了?”小北奇道。

“没什么没什么,他让我跟在你边上,其实是怕你是当今圣上派来的,他要我跟着,其实就是并没有完全相信你。”曾忆安转了话题,其实,曾忆安何尝不知曾念的所图?

曾忆安其实并不像表现出的不谙世事,她自小生活的环境极为特殊。起先是没有人敢管她,而她母亲的话,她向来是高兴就听不高兴就不听,记忆中她“爹”对待她并不像对待她另两个小妾所生的妹妹,对她和她的母亲总是客气、梳理,甚至有些尊重。

而后不知为什么,她“爹”对她母亲渐渐不是那么客气了,不过在曾忆安来看,倒不是坏事,去掉那层客气,她们更像是普通人家的父母。只是,她在家中自始至终都像是一个外人,除了她母亲,其他人对她都是客客气气。因为如此,自小她最大的本事便是揣测人心,甚至曾忆安在她母亲向她说明一切之前,她已经察觉到她的父亲应该不是她亲生的父亲。

至于跑去斯里城,曾忆安只是想找找关于自己亲爹的事,查到的越多,便能想象出如果自小亲爹陪在身旁大约是个什么情景。对于曾忆安,仅此而已。

而曾念,自从在祠堂见到曾念,曾忆安就知道自己这个堂兄的所图必定不一般。按理说,将曾家和斯里城余下的事物分一分,也足够跟着他堂兄去别的城镇或乡下过活,可曾念并没有这么做,那些人依然生活在斯里城,甚至他们的后代也没有出去。

那座林子深处,据曾忆安的大伯——曾念的父亲说是个铁矿。曾忆安记得这句话是她刚来斯里城不久,她大伯带着他们兄妹二人进林子中无意提到的,后来曾忆安就发现曾念在看一些关于兵器锻造的书。而她伯父自从那次进林子,便生了病,很久没有露面。

因此,曾忆安知道,她这个堂兄其实是想等机会,一个绝好的机会——以天子不仁之名起事,取而代之。只不过,在曾忆安看来,不过是妄想,最多也只是将斯里城变成国中国,但也必须得有掣肘之物,否则凭着这几个人,即便再占地势优势,天子大军一到,该平照平。

“丁小姐,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没有你堂哥这些事,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小北轻声的话语,让曾忆安回了神儿。

曾忆安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年,想点头却又不敢。

“我知道你是怕如果和我成亲,曾念以后会通过你来影响我。”小北道,“可我不在乎,一点儿都不,再说,你看我是能随便被影响的吗?你如果相信我,就点点头。”

微风吹过,成片的樱花花瓣缓缓下落,站在樱花雨下一对少年男女依偎在一起……

这对少年不知道远处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安妹,我只能如此了。”曾念暗自笑了一下,很是苦涩。

曾念伸开手,接住一片飘过来的花瓣,小心看了看,放在自己的荷包里。

“其实你后世安稳就好,哪怕你要怨也好、恨也好、当没有我这个人也好。”曾念看着那个淡青色的身影,转过身,若无其事得坐在之前的地方。

林子深处,小北和曾忆安牵着马走着,曾忆安依然扮着男装,只不过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袍,小北一生玄黑色,远远看过去,便是一对美少年。其实按照礼数,应该先各自回家,等小北禀报老头子,再去曾家提亲才是。不过,曾忆安听小北说老头子生病,便说不要拘那俗理了,二人先去小北家看望老头子,只是姑娘家装扮太过于惹眼,便做男装打扮。

小北见曾忆安如此,自然高兴。只是闲暇会时不时想到曾念。

按照曾忆安的说法,她这个堂哥其实本来是一副热心直肠。之前她不知天高地厚跑来斯里城,若不是曾念,恐怕她早就被丢到江里喂王八了。而且因为自己其实身份也尴尬,虽说是姓曾,但根本就不在宗谱里。她这个姓,随她名义的父亲——当年那个小厮,而那个小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因为进了曾府才姓了曾。

而且曾忆安的母亲身份也尴尬,明面上是送给那小厮的,虽说实际上是曾仕梵的外宅,可这件事,除了曾忆安,还有当时一起看过信的曾念和曾念的父亲,没有人知道,而且也不能说。

因为当年曾仕梵和安素素那事闹得太大,而斯里城的遗民要么是整件事情的见证人,要么也听过这个事,加上曾家父子因为要维持所谓的家族门面又不肯坦言,所以,曾忆安其实在斯里城是有些被看不起的。

幸亏曾念说既然都是曾府出来的,况且那名小厮也是曾念父亲年少时的玩伴,便说曾忆安是自己堂妹,这样一来才堵了旁人的口舌。

曾念这个人是真的分裂。小北带着曾忆安同曾念告别时,向来没什么情绪起伏,当然就算是有什么起伏也轻易不显在脸上的曾念,居然结结巴巴说了句:“祝你们一路顺风。”能让曾念结巴,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对曾忆安是真有情。而且这个情,据小北观察,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一个人的言语可以穿上虚伪的长袍,一个人的表情可以戴上面具,但一个人的眼神做不了假。

那时,小北从曾念的眼睛里分明读到是不舍和痛苦。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而曾念是个枭雄,枭雄不但能过美人关,还能若无其事的把美人送给别人。小北承认,这点上自己不如曾念。他知道,自己不是英雄,也不是枭雄,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安妹,关于曾念,嗯,你觉得他如何?”自打小北同曾忆安表白后,便不等曾忆安同意就改了称呼。

“念哥哥啊,其实,自从我在斯里城和他相认后,他虽说很照顾我,但我们却很少像普通兄妹那般相处过。”曾忆安一边走,一边拿着手里的纸条朝着身前探出的草木抽抽打打。

“我来斯里城不久,大伯便生病了,所以念哥哥一直很忙,在城里除了大伯和念哥哥,还有当年在斯里城没哟离开的人。这些人加上他们的后代差不多有五百多人。”曾忆安一边说一边看着小北道:“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吃醋呗,你没看到你的念哥哥看你的神情,多可怜多不舍?”小北戏谑得看着曾忆安,故意逗她。

曾忆安白了小北一眼,一副你少来逗我的表情。小北见曾忆安不接话,只得讪讪道:“可是郎有情,妾无意,偏生俏安妹喜欢我这个浪荡子。”话音刚落,曾忆安手中的树枝便朝小北劈了下来,小北早就防着这点,还没等树枝沾到身上便朝边上一蹦,曾忆安的树枝便落了个空。

曾忆安又羞又闹,如何肯罢休,手臂一扬,眼看树枝又要抽下来。小北一看,不得了,这妞子真的急了,便呼得闪到曾忆安背后,先夺了树枝,然后又一闪,站在曾忆安面前,握住曾忆安的双手,柔声道:“安妹莫气,是我不好,不该同你说笑。”说罢,握住曾忆安的手做势要打自己巴掌。

曾忆安忙抽回手向后躲,红着脸说道:“谁不许你说笑了,你说笑归说笑,扯上旁人干嘛?”

小北心中一喜,“旁人”这两个字让他开心不已。曾念对她来说是血亲,但不过是个旁人,看来自己对她确然不同。

想到这里,小北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小心眼。

当时和曾忆安相互表白后,小北便问曾忆安愿不愿现在就同他离开斯里城,曾忆安自然没有异议,然后二人便一同去前厅向曾念辞行。

曾念挽留了一番,见小北说继父病重,想早日归家,便也不好再劝阻。曾丁二人所带不多,在去前厅前便各自回屋拿好,见曾念不在挽留,便告别上路。其实,如此匆匆离开,小北自有自己的盘算,就是不想曾念私下里同曾忆安说些什么,曾忆安虽然不傻,但自小养的骄纵,也不像男子一般了解世事。曾念这个人,起先小北还觉得他是个妙人,可现在觉得这个人还是离远些的好,至于曾忆安,真的不是很想让她再和曾念有什么瓜葛。

曾念这个人,小北总觉得他温文尔雅的君子之风下面藏着杀伐之气,这个人让他心慌。曾念自认为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如果将自己和曾念的身份换上一换,自认为自己做不到如曾念一般,最多只是会将能变卖的东西边卖掉,让那些当初没走成的而现在没有容身之处的人自己去想办法。当然,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恐怕最多只能在人少贫瘠的地方弄几亩薄田弄一个可以公之于众的身份,从而勉强过活罢了。而曾念,却管着这一大票人,带着这些人躲着前来的探子耕读过活。

虽然对于那些没走成的人来说,不能说哪种更好,只是至少那些人看上去没有想要离开的。

想到这里,小北柔声问曾忆安是不是饿了,要不要歇一歇。

林子里面树木长得太密,根本看不大太阳,也就辨不出时辰,曾丁二人从斯里城出来到进林子便没歇着,二人一路走一路聊些往日趣事,倒也没注意时辰。只是假如一不留神,到了傍晚还没找到地方歇息,便有点麻烦。

曾忆安说饿到不饿,只是走了半天又讲了半天话,有些口渴。小北提议说,找个地方今日便歇下,因为拿捏不准时辰,怕再晚了不好找,然后把身边的羊皮口袋递给曾忆安,口袋里有满满的清水,曾忆安喝了几口,便把羊皮袋子递还给小北,二人找地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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