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说得好好的，你发什么疯呢？”牛头莫名其妙被打了一下，心里顿时起了火。
“你别说话了，”马面扶额道。
“凭什么不让我说话？”牛头气哄哄地回了句。
马面白了他一眼。
“你说话啊，凭什么不让我说话，还有，你这是什么眼神，你……”
牛头的话被一声轻笑声打断，扭头一看，却见倚在石头边的江末脸上带着浅笑，见他们看过来，淡淡地说了句：“你们继续。”
牛头顿时呆住，饶是他平日里呆头呆脑，这会儿也是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毕竟这姑娘看他们的眼神，跟他俩看戏时差不了多少。
牛头扭过头去看马面，马面则是一脸嫌弃地转开了眼。
“你们在一起应该挺开心的吧？”江末开口打破了沉默。
牛头一句“你怎么会这么说”被马面一个冷冰冰的眼神丢过来，默默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比不上马面聪明，刚才好像也是说错了话，要是因为他把这件事搞砸了，那他就真的是罪该万死，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了。
毕竟，智障儿童欢乐多啊。江末在心里补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马面这才继续对江末说：“姑娘，这件事是我们两个错误导致的，现在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你替苏七完成执念，这样才能破除梦境，你也才能重新回到阴间转世。”
“既然这梦境是苏七的执念幻化的，那你们把她找回来不就行了，”江末收了脸上的笑容。
“这世间每天死去的人数不胜数，四处游荡不肯到阴间的鬼魂也不在少数，若是一个个找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苏七的魂魄，而这梦境在天亮之后就要开始运转了，我们实在是没有时间了，”马面解释道。
“若是我不愿意呢？”江末开口。
马面盯着江末看了看，只能看到她在月光下沉静的眸子，不见半点情绪，语气却是变得低沉下来，“这梦境乃是苏七的执念，这执念一日未完成，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循环下去，或者，等苏七自己找回这具身体，你会不会被挤出来，变成孤魂野鬼，只能永远在这天地间游荡，过不了黄泉路，走不过奈何桥，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在威胁她了。
江末低眸掩去眼底的厌恶和不耐烦，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场她是逃不过去的，但是被人这么当面胁迫的感觉，还真的是让人不爽。
随着江末的沉默，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着，远处重山后的光亮也在一点点往天空延伸，天快亮了。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就在牛头马面以为眼前这人打算不配合的时候，江末突然开口问了句，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等苏七的执念消散，你自然可以回到阴间，转世的事也会照常进行，当然，你在梦境中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也会出手帮忙，”马面说着，从怀里拿出什么递给江末，“这是骨笛，只要吹响骨笛，我们就会出现。”
江末接过他手中的骨笛，白骨造就，光泽如白玉，入手微凉。
见她接过骨笛，牛头马面才是真正地放下心来。
马面：“话说回来，这鬼魂若是执念太深，稍有不慎便会为祸人间，姑娘此番也算是造福天下百姓，乐于助人了。”
“乐于助人？呵，”江末轻笑一声，“我看起来像个好人？”
牛头马面：……
这叫他们怎么回答？说别人看起来像好人好像并不是什么好话，难道要他们说她不是好人？那不就更奇怪了。
“据我们所知，姑娘生前好像是因为救人才死的，”马面避重就轻的道。
“我就不能是因为单纯想死才救人的？”江末反问。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心里一阵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啊。
江末看了一眼他们的眼神交流，唇角没忍住抽搐了好几下，这俩该不是真的智障？
“所以说，我只要帮苏七改变她恩人的命运就行了是吧，”江末将方才的谈话简洁扼要地说了一遍。
牛头马面齐齐点了点头。
“所以，过程不重要，只要改变了那人的命运就行？”江末挑眉。
牛头马面再次点头。
“就是说，随便我折腾？”
牛头马面的头点了一半，僵住了。
“你这是要……搞事情？”牛头愣了一会儿才说。
“嗯？”猛然听到有点亲切的用词，江末不由笑了，“你们还挺与时俱进的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牛头的脑袋突然变灵光了，江末的话刚说完，他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一脸不好意思地接了句：“好说好说，阴间里的鬼换了一批又一批，有时候会跟他们聊聊，现在来的鬼都是说的这种话，还有跟你一样穿那种奇奇怪怪的衣服的，啊对，不是你身上这件，是你刚死的时候穿的那件。”
江末想了想自己死时的着装，白T恤黑色休闲裤，加上一双黑白帆布鞋，这是在现代普遍可见的装束，没想到到了他们眼里倒成了奇装异服。
看着江末像是陷入回忆的模样，马面以为她是回想起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连忙开口道：“你也不用太伤心了，人本来就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
“我看起来像是伤心的样子？”江末神色淡淡。
牛头马面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自从在阴间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们就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一丁点人死之后该有的情绪，她跟他们以往见过的鬼混都不一样，不过，这些不是他们该管的就是了，反正现在她也答应那件事就成了，其他的等以后再说不迟。
天边的光越发明亮起来，江末看着如烟云般消散在原地的牛头马面，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发生的事可是一点都不少，而她现在，却是半点也不敢放松下来，毕竟这日出之后，梦境开启，而她打算改变苏七那个恩人命运的第一步，也定在了这一天。
大概因为是苏七的执念，即使回到还没有遇到她那个恩人的时候，苏七这具身体却是拥有了之后即将发生的所有事的记忆，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答应牛头马面这件事的一部分原因，她不喜欢未知，而有了苏七的记忆，她才能提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或者，能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