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些俘虏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要么杀要么放呗!”
“哎,你是没看见衍王提着刀的时候,一刀就把那呼延的狗儿子砍了!”
“怎么没看见,那气势简直就像书里写的,真是个活阎王了!”
几个人听完都哈哈笑了几声。
“哎,听说那呼延家一个都没剩全砍了?”
“是啊,全砍了,就剩一个呼延什么的,听说当年的国师就是他让人下的毒!”
“是吗?那他是该死。”
“嗐,你不知道,我听我老婆说,衍王的娘我们的少宫芊公主就是他和帝家那群狗东西让人杀的!”
“不会吧?!帝家?他们有病吗?”
“谁知道呢!当年少宫公主死的时候王不是要杀进帝家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杀。”
“我记得我爹说,那年衍王刚出生,可能王是怕他没有爹吧!”
“屁!不是说打完这仗就打帝家吗?还是衍王自己给王提的!”
几个人都愣住了,包括我。
“你是说,衍王要杀他亲爹?”这句比较轻,但我听见了。
“不知道,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要真是这样,那衍王也算大义灭亲了,毕竟那帝家杀了少宫公主。”
几个人都唏嘘了一阵,才又转了话题。
天已经全黑透了,几个人因为有点冷就回去了。
我还站在原地没动,帝权毅杀了少宫芊?可是奇鸣都没查到…
奇鸣在书里写的是,少宫芊取了心头血给帝世墨,埋伏在宫里的刺客就出现了。
可是帝家皇宫连进都要重重排查,我去参加宫宴的时候宫里几乎是走两步就有巡逻的侍卫,就算是因为宴会才那么多人,那平时应该也有一半。
而奇鸣说自己是去庆贺的,那么当时的情况应该和宫宴的守卫差不多。
埋伏在宫里…
我打了个寒战,奇鸣早就知道了?
呼延一族被全灭,只剩一个人,应该就是番邦的王。
我想起了那个被砍断手脚的男人。
如果真是他们说的那样,帝世墨下一仗就是帝家,那他也会把帝家全灭吗?可是他和帝其晏的关系…
我愣了一下,他和帝其晏的关系真的好吗?好像连宫宴他都没和帝其晏怎么说过话,帝斐和帝观远也总是找他说话,他没有主动找过他们说话。
“予甯?”尹思奕从营地出来。
我动了一下看着他,“哥。”
他走过来,“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
“哥…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问。
他疑惑的看我,“下一步就是回去休整啊。”
“休整以后呢?”我抓住他的手。
“就…”尹思奕突然反应过来我问的是什么,“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了?”
“所以是真的?”我看着他的反应。
“你别插手这件事。”他说。
我松开他的手,“为什么?”
“这是他们的恩怨,和你无关。”
“那你呢?你为什么帮他?”
尹思奕皱了皱眉看我,“我有很多原因帮他。”
“什么原因?”我近乎哀求的看着他。
“我和尹思奕有约定,我每年都要来这里待上半年,半年在我们那边也就是三个多月,我要一直照顾尹太尉,直到他死,我才可以脱离尹思奕的束缚,这是他和我融合身体的条件。”
“而少宫墨,他几乎是完全掌握了整个帝家皇城,只要他想动手,皇城连一条狗都不会剩!”
我被这话震了一下。
“你…姜峡,你们都是一起的?”
他看着我,“是,我们都是一起的,现在帝家有什么动静我们都会知道。”
我突然觉得这空气中的血腥味让我有点恶心。
“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你只要赶紧想办法回去就行。”他伸手拉我。
我往旁边躲了一下避开他的手,往营帐里走。
我感觉胃在抽搐,我伸手撑了一下旁边的木桩,胃很难受。
“沈小姐?”姜螟从主帐出来看见我,他走过来想扶我,我往后退了一步,他伸出的手六天停在半空。
“我没事…”我稍微站直了一些往主帐走。
姜螟看着站在营地外的尹思奕,收回了手。
我掀开主帐的帘子,账里很暖和,帝世墨正在和几个将军说后续事宜,见我进来对我笑了一下,我也笑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床边坐下。
“那俘虏怎么办?”
帝世墨抬头看着他,“都放了吧,等我们走了以后就把他们放了,给他们留好干粮。”
我坐在床边听着他安排,你为什么这么坏又这么好?你要是再坏一点我就能直接离开,可是你总是这样,又会好一些,让我觉得一切好像都能挽回。
你也太会玩人心了,少宫墨。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手上都是血,还没洗,这些血,是多少人的血?
袖口的兽皮都染红了,是白兔皮,现在又脏又恶心。
脚边的药箱上也全是血,边角多多少少都磕到了一些,还有划痕。
我靠坐在床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帝世墨安排完已经是丑时了。
我感觉身体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的是眼下带着淡青色的眼睛,心里突然有点难受,皱了皱眉又睡着了。
…
我睁开眼看着帐顶,周围的棉布都往那一个点汇聚。
帝世墨不在,帐中只有我一个人。
被血污浸了的脏衣服已经脱了,手上也干干净净,床头放着干净衣服,床脚是干净的鞋子。
穿好衣服把头发随便绑了个马尾,也没用发冠什么的,就用布条打了个结当发圈用。
药箱上也干干净净,里面的药材都补充好了,还有一包糖。
这一切让我以为自己没有经历昨天的那些事,但是时不时听见的细微哭声又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拿着药箱出去,今天也没下雪,太阳也看不见。
我拎着药箱去了绑俘虏的帐中。
“…”一进来就是哭声混杂着一些恶心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的臭味。
一个孩子不停地哭,我拎着药箱走过去,他娘努力的把他挡在身后。
“让开,我给他看看。”
“呸!你离我们远一点!”他娘对着我吐了一口口水。
侍卫走过来,刚抬脚我就伸手挡在了他小腿上,“没事。”
侍卫应了一声,往后退了点,我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从袖袋里拿出糖来,打开挑了最大的一块递给小孩,他哭着嘴里被塞了一颗糖,刚想吐觉得是甜的又动了动嘴。
“你给他吃的什么?!你离我们远一点!”他娘大声说。
“闭嘴,要不现在就送你上路!”侍卫吼了一声,她缩了一下,但还是没让开。
我伸手在小孩额头上摸了摸,有点发热,从药箱里拿了药出来。
“张嘴吃药,吃了我就把这些糖都给你。”我对小孩说。
他还太小,不懂母亲为什么不让他要,只是想着有糖吃就张开了嘴,喂他吃了药又塞了颗糖到他嘴里,然后把纸包放在他胸口的小袋子里。
“拿点东西来给他们吃吧,别饿死了。”我对侍卫说。
他应了一声出去了,还留着四五个侍卫,我给他们都大概检查了一下,昨天上了药的要换药,发热的得吃药。
几个侍卫拿着干粮和水进来。
我正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地上,他发热有点严重,他娘一直哭,求我救救他。
我喂他吃了药,再给他喝了点水。
然后喂他娘吃了东西,把孩子放在他面前,“晚点就好了。”
“谢谢!谢谢!”他娘跪着不住的磕头。
“要是他还不舒服就给他们说,我再过来看。”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谢谢,谢谢!”
我拎着药箱出去了。
空气中还满是血腥味,但是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王在找你。”一个将士走过来。
我对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
他点点头离开了。
我往主帐走,中途洗了个手,擦了把脸。
“你去哪儿了?”他笑着看我。
我把药箱放好,“就去看了看俘虏。”
他点点头,“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了,然后就把他们都放了,他们想去投奔几部就去投奔几部。”
我点点头坐下来。
“这里没什么东西,怕你不喜欢吃,就去抓了条鱼。”他给我盛了一碗鱼汤。
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手背,“这么凉,你下水了?”
他笑了笑没回答。
我喝了一口鱼汤,汤鲜味美。
“怎么样?还喝的惯吗?”
我点点头,“还好,你做的菜一直都很好吃。”
他笑着给我夹了块鱼肉。
吃过饭以后他还有事,我拎着药箱去看伤兵。
尹思奕和鸠夜白离的伤白茳都处理好了,我就帮着给伤兵们换药,熬药。
鸠夜休息在姜螟的帐中,他看见我的时候没有像平时一样叽叽喳喳说很多,就是问了一句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他就没再说话。
又忙到天黑,我洗干净手以后发现右手小臂上有一个很深的牙印,有点结痂了,因为有点痒才发现的,随便擦了一下就回主帐了。
可能是安排得差不多了,所以少宫墨休息得早,他也累了挺久了,躺着和我说了两句话就睡着了。
我没有问他下一步的计划,他也没提,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的事,尹思奕也不可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