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就有人先去丞相府通报了,所以府外有人在等。
一路上我和尹思奕坐在马车里,沈云和马夫坐在外面。
尹思奕大概说了一下我和他的情况。
其实那块玉,尹思奕也有,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阴差阳错得到的,有一阵子他经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传到这边来,也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传回去,后来他摸清了时空隧道的使用方法。
这件事爸妈知道,一开始他们不相信,但是后来他在他们面前示范过一次,他过来的时候会马上陷入沉睡,并且各项指标正常,但就是无法唤醒,就是半个植物人。
但是他的这块玉是残片,只有一半,但是一半就能这么厉害了,可见如果拥有一整块将会是怎样一个大惊喜。
可是后来这边的尹思奕死了,病死的,在他没死之前他们俩共用一个身体,在他死了以后,江予安发现自己可以整个人穿梭往返,而且可以带来或带走东西。
可是这块玉江予安给爸妈都试过,他们用不了,爸是考古学家,他在有些方面一直有点老封建思想,他说这是缘分。
上次爸妈出差的时候开了个墓,但是不清楚是哪个朝代的墓,没有标志性的东西,但又有很多陪葬,而且这个‘墓’没有主墓室,就是说,这可能只是个单纯的衣冠冢。
后来随着考古工作发展,他们发现这整座墓就是这座山,国家排了很多考古队前往,带回来不计其数的东西,但是没有一件可以表明朝代信息。
有一次老爸江戚晚上在帐篷里休息的时候听到了声音,他以为是谁在放歌,一直都是琴声,但是断断续续的,当时参与考古的队伍有四支,每支都有不下十五个人,所以他也没在意。
但是晚上江戚做梦了,他梦到一个黑色的匣子,没有孔也没有缝隙,就像一块完整切割的木头,外面不知道上了一层什么,反正就是黑色的。
拿起来晃动能感觉到里面是空的而且有东西,江戚在梦里想尽办法也没能打开它。
天亮了,工作会持续一整天,到中午的时候有人在一块岩石下发现了一只匣子,和江戚梦里的一样,但是打开发现什么都没有。
工作人员把这只匣子安置好,江戚实在想不通,又拿起来看了看,盖好盖子以后和自己梦里的一模一样,江戚想着,轻轻晃了晃,里面有响声,他马上找了工作人员,然后在里面开出了一块完整的青玉牌,这种玉牌他们已经在这个墓里发现很多了,也没人在意。
江戚也没放在心上,等工作结束回家后,老婆苏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夹在包里的青玉牌,江戚也很奇怪,且不说工作结束离开前会经过全方面的检查,他怎么能带这东西回来。
而且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这块玉牌就是他在匣子里发现的那块,他马上找工作人员问了,但是工作人员们表示东西没少,他也看到了那十二块一样的玉牌。
那阵子江予安在国外接触到了一个网站,是个讲传说的,但是有一天他看到了一条信息,被网站管理员置顶了,具体是说发现了穿梭时空的东西,一开始没人信,后来这个发布者突然出手了好几样保真的古董,其中就有差不多的玉牌,江予安从一开始就挺关注这条信息的。
后来,不知道玉牌的事怎么传出去了,就有人大肆寻找古董玉牌,江予安只知道这背后有个背景很硬的人在操控,但他接触不到这中间的事。
直到他回国在家被人埋伏了。
还差点害了自己的妹妹。
“所以这个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用?”我按身体里的记忆看外面的大街,感觉快到了。
“嗯,应该是认主的,但是带你来的那块是整的。”尹思奕看着我。
我想了想,“是整的,一点磕碰都没有。”
“所以可能是走漏了消息,被人知道了,但现在你也在这里,爸妈有人保护,所以他们暂时没办法把我们怎么样。”尹思奕想了想又说
“你那块呢?”
我仔细想想,“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记得好像没有带过来。”
虽然尹思奕说这么多,但我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我的?”我看他一直看着我才想起这个不对在哪儿。
尹思奕笑了笑,然后从腰上解下那块玉牌,是块白玉牌,不只是半块,还缺了一个角,没字。
“你拿着试试看。”他把玉牌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玉牌触手生凉,然后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好像看见它变成了一块完整的玉牌。
但是是带我来的那块的样子,青玉牌,刻了字。
然后越来越热,我感觉手快烫着了,把玉牌还给他。
“就是这样?”我看着他问。
“嗯,就是这样,从我第一次过来遇到沈若槿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我看到爸妈带回来的那块玉牌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尹思奕笑着说。
“那我现在没有那块…”马车停了。
“小姐,到了。”沈云跳下马车,拿出脚凳放好,丞相府门口有很多人,多是女性。
尹思奕对我摇摇头。
尹思奕先下车,然后和沈云一起伸手扶我下来,坐了一路的马车,一走路我就差点跪下去,还好沈云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茯苓一眼就看到女儿脸上的伤了,急急忙忙走过来,“若槿,你这是怎么弄得啊?”
我看着她,又看看尹思奕,尹思奕微笑着看我。
“娘,我没事。”
“姐姐这脸,怎么说没事?”沈意妍捏着手帕走过来,一看我的脸就吓了一跳,连忙转开视线。
“…”我按照记忆想了一下,这是小妹,em…怎么说,无法描述的一个人,小小年纪心机深重,但又做不出什么太大的坏事来。
茯苓身后是二房沈杨氏,还有三房沈刘氏,我喊二姨三姨,二姨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两个儿子还小,三姨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沈意妍,我还有个大哥,但是前两年派遣去镇守江北了。
“先回去吧。”茯苓开口。
我点点头,沈云扶着我走进丞相府里。
我住在东院,穿过花园就是了,就一方小院,三间房连廊,院子里有一处小池子,种满了荷花,池子旁边摆了石桌石椅。
我住在中间那间房,沈云原本是该住下人居的,我觉得不方便,就让她住在我隔壁了,另外空出了一间房放杂物。
在我记忆里的杂物间里都是冷兵器,虽然不多,但个人觉得煞气极重,还有火炮。
房间里很宽,我走进院子的时候没觉得,走进房间的时候才觉得这当个贪官污吏真爽,虽然这座府邸是丞相家祖宅,但我还是在想,书上说的那些两袖清风的官家,能不能有这么豪华。
房间里分了两处,进门是厅房,会客用的,中间一套檀木桌椅,桌上铺着嵌软金丝丝绸,摆了几盘糕点和茶具。
正对门靠墙有个书架和一张书桌,书架上摆满了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铺着宣纸。
右手边放了架云母底掐丝珐琅画屏风,屏风后是洗澡用的木桶,衣架,往里有间小门,推开再走点是厕所。
往左手边走进去,是寝室,一张架子床,月白色床帐,左手边窗户能看见院子里,靠窗摆着梳妆台,台上放着几个大小匣子,里面都是珠宝,还有胭脂水粉。
右边靠墙放着檀木衣柜,衣柜和床尾中间摆了张香炉架,鎏金莲花底座香炉放在上面,正从炉盖冒出寥寥炊烟。
床头靠墙放着面盆架,放了一只铜盆,挂了两块白帕子。
这院子里一丝一线,一寸一缕全都在叫嚣着有钱!
沈云扶我坐在床边,一家子人都跟进来了,除了尹思奕,尹思奕送我到了,就告辞了。
“若槿,还疼吗?”茯苓捏着手帕轻轻碰了一下我脸上的伤。
我笑着摇摇头,“不疼了。”
茯苓眼眶都红了,憋着侧过了脸。
沈云跪在床尾没动,沈意妍想了想,“你个贱东西,连我姐姐都保护不好!”
她走过去一脚踹在沈云背上,沈云没防备被她踹得倒在地上。
我一下就炸了,她那一脚就踢在沈云背上的伤口上,刚上过药的伤口马上渗出殷殷血迹,我完全是身体记忆站起身一脚踹在沈意妍肚子上,沈意妍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还磕了一下香炉架。
大家都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们,连沈意妍的丫鬟都没反应过来。
“你谁?我的人用得着你来管?!”我看着她说。
沈云已经跪好了,我往前一步,沈云伸手轻轻拉住我的裙角,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摇摇头,然后闭上眼俯下身头抵地。
“若槿,若槿,意妍她只是替你打抱不平,你别生气,你看你身上的伤,她只是替你不高兴。”三姨才反应过来,连忙走过来拉我的袖子。
“我不用别人替我,我不高兴我自己知道。”我瞪着沈意妍。
“若槿,小心身上的伤,别动气,快来,坐着。”茯苓走过来拉我坐下,三姨把沈意妍扶起来,拦到身后。
“若槿,你这伤,大夫怎么说?”茯苓手搭在我肩上轻声说。
“恐怕要养一阵子。”
“我让宫里太医来看看…”
“不用,他们来了也是一样的,又不会一天就全好。”我看着她说。
“说是这样说,让太医来看看,也许有什么更快愈合的方法呢。”二姨开口。
我冷笑一声,“不用了,多谢关心,我多养几天就是了。”
一大家子人都问候了一遍,茯苓多问了几遍,这群人才离开。
“你怎么还在这?”我突然才发现沈云还跪在角落里。
沈云抬头看我,“小姐要我离开?”
“不,不是,你背上的伤都裂了,你怎么不先去换药啊?”我站起来看她后背的伤,血都透出了新换的衣服。
沈云没说话,我想了想,记忆里的沈云受伤次数可多了,恐怕这点伤对她来说都不算大事。
“你把药放在哪里了?”我问她。
沈云起身去厅房拿了药回来。
我突然觉得这具身体的体质是真的好,失血那么多现在除了伤口有点不舒服和有点贫血带来的虚弱以外都还好。
“衣服脱了,我给你换药。”我把药瓶上的塞子打开。
“小姐,这不妥。”沈云看着我。
我把药倒在帕子上,“都是女的,有什么不妥的,快点。”
沈云没动。
“不是,你扭捏啥?快点,脱衣服,我给你上药。”我拿着帕子看她。
要说刚才主子为自己踢了小小姐一脚的时候沈云还觉得没什么,因为主子一直喜怒无常,但是到了现在,沈云才彻底发现了主子的不对劲。
沈云思索了一下,还是脱了衣服,她头发扎着马尾,发冠一戴,利落潇洒,不和我一样梳着发髻,还簪着东西,麻烦得不行。
“嘶…”我看到她背上那个伤口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疼,一个巴掌长的伤口,皮肉翻起来,目测再深一点就要见骨了。
我先把渗出来的血水擦掉,再给她上药。
“…我怎么犯这种错误。”我上完药才发现没消毒,难怪身上的伤口的有点痒。
“?”沈云穿好衣服看着我。
我把用过的帕子放在木盘里。
“沈云,你让人给我们搬两坛酒来,就之前工部送的那种,那个烧酒,让他们搬两坛过来。”我笑着说。
沈云想问,但是作为护卫,前面几条就是别打探主人的心思。
她点点头就出去了。
我在房间里走走看看,身上的伤虽然有点疼,但还好,就是右手的伤口比较疼,我把袖子拉开看,一个没注意还真没看到那个针眼。
穿透了整只手臂的针。
不寒而栗。
可能药里有麻醉的东西,所以感觉不是特别疼。
我打开柜子看了看,柜子分两层,放着衣物腰带和两个木盒子,其中一个里面放了一把匕首,是沈若槿大哥首战告捷皇上赏的,据说用的玄铁,刀锋吹毛断发,刀柄用纯金包了一层,然后再裹上一层兽皮,上手就不是冰冷的。
另一个盒子里放着一纸诏书。
我拿出来看了看,纸张经年累月已经有点泛黄了,带着碎金的墨迹和右下角的龙纹印章却还清晰可见。
因为老爸是考古工作者,老妈是大学教授,所以从小也都会接触古文,会写会认。
看完诏书我才想起来,沈若槿和现在的太子帝其晏有一纸婚约,很小的时候就定了,沈若槿从小就喜欢他,但是在记忆里这个人用我自己的看法来说,就是特别煞笔,骄傲自大。
后来沈若槿在城内口碑不佳,帝其晏以此为由要求皇上把婚约撤销,婚约上写
待女槿及笄,即日举国庆,成婚庆
“我艹…”
后来皇上虽然没面子,但还是和帝茯苓商议以后解除了两人的婚约。
这次出去差点死了也是因为要讨好这个煞笔太子,听说他要选址建府邸,所以才去的城外,结果差点挂了。
“我艹!”
越想越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