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是半夜,有风吹进房间里,床帘随风晃动。
沈云不会忘记关窗,有人进来了。
我虚睁着眼,外间有人,床边也有人,房间里至少有四个人。
床帘晃动,从缝隙能看到一只手。
我手缩在被子里,运功到掌心,等着他们的动静。
站在床边的人动了,手伸进床帘,离我越来越近,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没有…”我听见很轻的一个男声,陌生的。
手停在我脸上方,透过床帘看到外面的人动了两下,应该是摆了摆手。
脸上的手动了动,我这才发现这只手全部并拢,食指和中指指缝间夹着一根针。
黑暗中看不清楚,看轮廓应该是一个男人的手,但是无名指和小指很奇怪,比起其他手指都要瘦小得多,像萎缩了一样。
手离我的脸越来越近,我才看清,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像只有一层皮包在骨头上,骨节突出得多。
“唔!”我听到一个很小的声音,男人显然也听见了。
收回手,房间门砰的一声打开,然后是打斗的声音,站在床边的男人刚走一步,转回头发现床上的人跳了起来。
我出掌直指他眉心,看见男人脸时心头一动,男人防御不急,被我一掌打在额头,倒地不动了。
沈云和白茳冲进房间。
“小姐!”沈云喊了一声。
我觉得不对,白茳已经冲出去了,但是没赶上,只看见一片衣角消失在院墙外,白茳跃上院墙,人已经跑了。
我蹲下查看倒地的男人,他戴着一半面具,挡住了整个左脸。
借着月光能看见他昨晚瞳孔泛白,显然是个半瞎。
摘掉面具后倒吸一口凉气。
白茳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
男人左脸已经完全腐烂,颧骨处都白骨化了。
“是藏偃术。”白茳开口。
我转过来看他,“什么意思?”
“是秘术,用活人做木偶,这木偶只听从偃师的命令,活人在被做成木偶时需配合偃师,忍受开膛破肚之苦,但几乎没有活人愿意被做成木偶,而且活人木偶仍存心智,难以控制,所以就用活死人和将死之人做成木偶,不过藏偃术现今为止只有一个地方的人会使用。”白茳看着我说。
“什么地方?”
“江之彼岸偃城,所属穆勒国。”
我愣了愣,那这个人刚才是想把我带走做成木偶?不对,他们在找东西。
我从男人身上搜出一张纸条,沈云和白茳把这三个人处理掉。
我愣了愣,那这个人刚才是想把我带走做成木偶?不对,他们在找东西。
我从男人身上搜出一张纸条,沈云和白茳把这三个人处理掉。
房间里乱糟糟的,我却没有心情去看,坐在院子里,帝世墨和焦移很快就赶来了。
纸条握在手里。
“没事吧?”帝世墨走过来。
我摇摇头,“没事。”
“若槿发现了什么?”焦移问。
我把纸条放在桌上,焦移拿起来看,脸色有些古怪,帝世墨看了也是一样的表情。
纸条上只写了两个字,书,带。
但却是简体,并非繁体。
“这是什么意思?”焦移看着我。
“应该是想从我这找一本书带走,但是他们没找到。”我回答。
“你认得这字?”
我点点头,“学杂了,或多或少认得一些。”
但是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书,都是尹思奕给我的居多,他给我的又多是医书,没有一本是比较重要的。
“去看看。”我站起来说。
我们三个进了房间,房间里木桌都往旁边移了些,碎了一张椅子,药方扔得满地都是,书架和书桌上的东西也都被翻乱了,连放在书桌旁的木箱都被打开了,药材瓷瓶药包药丸全乱成一团。
我站在木箱旁边,“我可以去鞭尸吗?”
“查出背后人一定活捉给用酷刑,你来监刑。”帝世墨说。
我点点头,“我觉得可以。”
在房间里检查了一下,什么都没丢,我把书都规整一下放好,梳妆台下面也掉了本书,封面写着毒经,我把书都放在书桌上。
数了数数量,没少。
“小姐。”沈云和白茳走进来。
“你们俩没事吧?”我问。
“没事。”
我点点头,把东西都放好,木箱里的东西也都拿出来,沈云走过来帮我。
现在才丑时二刻,一点多。
“我在想,我得罪谁了?”我拿一块绿豆糕咬一口。
“…”没人回答。
沈若槿的记忆里,也没得罪什么大人物啊。
“…算了,我睡觉了,你们还要坐会儿吗?”
沈云送他们到院门口,我躺上床,被硌了一下,从被子里翻出来一本本草。
“…?”我一脸懵,刚才的书加上这本,就多了一本。
沈云回来我在外间数书。
“小姐,怎么了?”她问。
我一屁股坐下来,“我感觉这些书不对劲,多了一本。”
我一本本的打开,每一本我看过的书都或多或少有几个记号。
毒经?
我打开这本书,第一页我就确定我没看过。
“这书…”我看了一页,觉得有趣,因为书页编了页码,还是阿拉伯数字,我翻了几页到中间,有一页吸引了我。
这页纸上有暗红发棕的痕迹,是血,而且很陈旧。
“…”这一页很奇怪,都是简体字,像是写了个故事,连着中间好几页不是用歪扭着的繁体写的,而是用平正的简体,而且后面还有一个药方,简体写的,阿拉伯数字标量。
这本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天我起床的时候就在我床上了,后来我把它扔在梳妆台就没管了。
所以刚才的人就是在找这本书,但是没人发现它自己掉在了地上,而且就在他们眼底。
我笑了下。
“小姐,夜间凉,去床上看吧。”沈云说。
我点点头。
让沈云先去休息了,床边点着盏灯。
我看着书上写的故事,字写的很乱,像喝醉了写的,应该是写这个的人的生平。
:
我,1986年出生于洛阳偃师市,从小得父母疼爱长大,2006年,我20岁,因天灾人祸,父母双亡,哀莫大于心死。
安葬父母后,我舍弃世间万物,将所有家产变卖全数捐至救助孤儿的国家公益基金,于2006年7月剃发出家,潜心修行佛法,得法号奇鸣。
佛说,凡事皆有定数。
2007年全国降温,五十年一遇暴雪袭城,寺庙后院一株海棠被雪压断,我将海棠搬进禅房。
2007年12月3日,我在海棠里发现一块青玉牌,入手温润,品相皆上等。
转眼间我便来到了这里,这里在历史上没有任何一条记录,我出现的地方是座荒山,身上袈裟鞋子全是庙里统一的,意思就是,我整个人都被传送到了这里。
后来,我一路行医,将所遇所见整合编写了这本毒经。
我在这里待了357天,终于知道青玉牌的秘密,我也掌握了回去的方法,我将所见所闻对住持全盘托出,住持道,一切有为法。
拜别主持,我又回到这里,机缘巧合下与鱼山寺金柢长老相识,便入鱼山寺。
时至今日,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期间走遍山川。
写下这段话,是为了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属于我的痕迹。
这一辈子,活到此时,我已无怨,但我仍有一憾,是对故人。
我重回这里的第二年,行至江对岸穆勒国,亲眼见偃师将活人开膛破肚,置入机械,秘术注入灵气留下活人性命,此时已不能称为人,虽存心智,却已是木偶。
后来寻访所知,被制成木偶的人除了身体构造和普通人不同以外,其余的都和正常人一样,能说会笑,唯一的鉴别方法就是木偶的腹部留着一道近三十厘米的疤。
穆勒国偃城贵族以此方法留下自己的亲人,爱人,藏偃术将近于长生术,但会此术的人我只见过两位。
一位是偃城城主姜慕寒,另一位是穆勒公主少宫芊。
少宫芊公主与我是好友,少宫芊公主便是我此生之憾。
她因和亲而嫁到帝家,世人皆传少宫公主是被强制和亲的,其实不然,或许这世间知道此事的仅我一人罢。
因为少宫公主制作人偶,我与她交手过,但我毕竟不是练家子,两下就被擒住,后来过了近半年我才知道,公主所制人偶是穆勒的一位国师,他一生皆为穆勒而活,被人下了毒,毒发时内脏如搅碎,七窍皆流血。
这种毒我从未见过,以我当时的能力也无法可解,一般毒发两次人就撑不住了,所以公主才把他做成人偶。
当时我并不知道,因为这个毒,会造就我此生之憾。
第三年,少宫公主与挚爱帝权毅有了一个孩子,为帝家第六子,取名世墨。
公主生产后第七天,我携贺礼入宫,当时我带了一个孩子,是我在游历途中捡来的,天灾严重,这孩子没了父母,我便带在身边。
谁知,我们入宫后,他却对世墨下了毒,我们发现得太晚,他自己逃走了,而世墨即刻便毒发了。
当时宫中乱成一团,公主取了自己的心头血给世墨,我帮她止血,这时候埋伏在宫里的刺客出现,待帝权毅来时公主已经受了重伤。
我留在宫中三天,三天后公主还是没能撑住,我便抱憾而去,以自己的能力寻到了这种毒的一些消息,我给它取名叫附灵。
我一直留心着世墨的消息,公主用自己的心头血给他换来了十多年的时间,在这些年里,我寻到了附灵毒性的缓解方法,但附灵其实已经无人会制了,解药也消失无踪迹。
我将寻来的缓解办法写在此信后,连同我研制出来的药方一起。
写下这信,我不奢求被人看到,但这毕竟是我造的孽,我不能不认,再过两天就是世墨三岁生辰,我会将此毒经赠与他…
对了,虽然穆勒是我一生之憾的开始,但我还是非常喜欢这个国家。
后附我发现的附灵的制作方法。
(这里的药方是用简体写的,阿拉伯数字标量)
最后一句简体字写的是:
佛说:一切有为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