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梨花秋雨清思,透璃石,红药处,江南过客谁识?
独栏处,薇兰露,梦竹溪。那日双飞雁带语轻依。
不久前这首江南的小词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传唱,没人知道这首词的作者是谁,只知晓这首词最先从紫婷坊中传出。
在这风云动荡的京城好像在乎那皇位争夺而展开的角逐只是那么少数的一些人而已,人们每天都只关注着自己眼前,在这动乱之中明哲保身,刚刚发生的燕王谋逆事件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只是惊起了一小阵涟漪。人们看着不断来往的军队饶有兴趣的谈论着,看着所谓的燕王同党被一个个抓出而后在集市斩首。
这京城的鲜血还未流完大街小巷的人们便转换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风靡京城的小词。
皇宫,经历燕王之乱后魏帝显然又苍老了许多。燕王之乱已然过去了数十天,自魏帝看见燕王身死昏厥后其间便只发了令李均武全权处理燕王之乱的动荡这一条诏令之后便再未发过一条诏令了。而且其间没有一个人能见到魏帝,就算是后宫的妃子也不能见魏帝一面。魏帝身边只留有张公公一人。
这日,魏帝密诏李均武入宫。李均武在张公公的带领之下到了魏帝所待的宫殿。李均武进入之后,张公公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魏帝伸手招呼李均武坐下。李均武拜礼谢恩之后方才坐定。
魏帝沧桑的说道:“近些天辛苦定武侯了。”
李均武惶恐的回道:“此乃臣该做的,还来辛苦之说。”
魏帝点了点头,而后叹了口气,看向李均武说道:“燕王毕竟是朕的儿子,爱卿可明白?”
李均武回道:“臣未并未为难燕王的家室,但京城已不再适合他们了,臣已派人护送出京城了。”
魏帝欣慰的说道:“这便好。”而后对李均武道:“本以为燕王可堪大任,可谁知他竟然如此。”说着魏帝痛心的扶着胸口。
李均武看着魏帝,说道:“陛下心里应该清楚燕王为什么会如此,如果当初陛下已然决定了立燕王为太子便应该夺了齐王和楚王的权力而后调遣出京,再册封燕王为太子,如此这般燕王岂会做出如此的事情。说到底陛下还放不下得齐王和楚王。”
魏帝眼神悲情的望着李均武,说道:“不是朕舍不得齐王和楚王,是朕舍不得皇后,你明白吗?”
李均武此时回道:“那陛下今日召臣来是想让臣归顺齐王还是楚王?”
魏帝看着面露不喜的李均武,叹道:“朕知道如果将江山交给齐王或者楚王那么四大家族定然会进一步把持朝政,罢了,罢了。”说着魏帝眼中似乎闪着泪水。
魏帝停顿了许久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哽咽的说道:“朕、、、朕会、、、罢免齐王、、、和楚王的权力、、、、、而后、、、而后调遣、、、出京。”说着魏帝真切的看着李均武,说道:“定武侯,朕请求了朕百年后放过齐王和楚王。”
李均武起身拜道:“陛下,危及大魏江山者,臣绝不轻饶。”
见李均武如此之说,魏帝不知道是喜还是悲。魏帝一直都相信李均武对大魏的忠心,但对齐王和楚王却又放心不下。在这江山和自己的儿子之中,魏帝虽不是千古圣君,但是魏帝知道祖宗的江山不能亡,故而魏帝只得选如何保证江山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魏帝似乎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后对李均武说:“不日便有明旨,这江山朕便托付于将军了。”
而后说道:“进来吧。”
话落,张公公带着年仅九岁的鲁王进入了宫殿。鲁王看见李均武自然十分的欢喜,喊了句:“姐夫。”本想跑到李均武跟前,但是看见魏帝再便紧促了起来,抬头看向魏帝,小眼神渴求一般的望着魏帝。魏帝点头示意可以鲁王才跑到了李均武跟前,说道:“姐夫,姐姐今日可进宫来看守儿了。”接着委屈道:“姐姐都好久没进宫看守儿了。”
李均武蹲在身子笑着对鲁王说道:“姐夫可经常看见你姐姐念叨守儿呢,还在家里给守儿做春衣,说等开春了给守儿带来。”鲁王听李均武如此之说感到特别高兴。
魏帝看着鲁王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心里想起了皇后。守儿出生母亲便去世了,自小都是姐姐诚义公主带着的,故而对公主十分亲近。
魏帝对鲁王说道:“过两日我让你姐夫来教你读书,你可要听你姐夫的话。”
鲁王听后,高兴的回道:“守儿一定听姐夫的话。”
魏帝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先下去吧,等两人父皇让你出宫去你姐姐那。”
鲁王听后更加的高兴,很少乖巧的跟着张公公出了。
鲁王出去后,魏帝说道:“守儿便交于将军了。”
李均武跪拜磕头道:“臣定不辜负陛下重托。”
魏帝咳嗽了几声,说道:“下去吧。”李均武领命退出了宫殿。
李均武出宫殿后,魏帝轻念道:“梨花秋雨清思,透璃石。红药处江南过客谁识?独栏处,薇兰露,梦竹溪。那日双飞雁带语轻依。”而后看着旁边的一幅画卷,叹息道:“皇后呀,你便如此将朕独自留于世间数十载,朕当年对你说朕要许你整个天下,朕做到了,朕说我们的孩子会是这天下的太子,朕无用,也不怪你弃朕而去。”
说着起身,小心翼翼的向那画卷走去,但似乎很怕与这画卷之中的女子对视,魏帝好像花费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方才走到这画跟前,苍老的手抚摸这画中女子的脸颊,深情的说道:“皇后,待朕做完这最后的事情便来陪你,陪你回到那处竹溪,朕不再来争夺这什么天下,朕只陪着你,你说好不好。”魏帝说着眼里流出了泪水。一代天子,六十多岁的老人,在这画卷跟前哭的像个孩子一般,口中说着:“皇后,朕真的好想你。”
这时,一支豪华的商队缓缓驶入了京城的大门。前面的一个仆人走到后面的马车旁,说道:“公子,我们到京城了。”
那么车中伸出一支手将马车的帘子掀起,露出面孔来,说道:“你们带着商队先和京中的人碰到头,本公子先去拜访一个旧友。”那仆人听后便要退下,这时马车中的人又说道:“对了,照顾好他,老人家要是有半点不舒服你们便不要出现在本公子面前了。”仆人听后赶忙回道“是。”
之后几个人护卫者一辆马车从商队之中转向向宋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李均文正在院落之中煮茶,李茹芸路过院落时发现自己的二哥居然将珍藏了许久的茶叶拿出来了,好奇的凑了过去,说道:“哥,今天你咋舍得把你珍藏了这么久的庐山云雾拿出了,我想喝你都不给。”而后似懂非懂的“哦”了一下,然后递给李均文一个深意的眼神,坏笑道:“我懂了,是不是有嫂子要来。”
李均文本来再转向煮茶,但听李茹芸如此说,眉头一下便黑了,而一旁的许天云听后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喷了,李均文给了许天云一个凶狠的眼神,许天云连忙憋着不敢再笑。而后李均文看向李茹芸,说道:“也只有我家的小妹,没出阁的姑娘还整天在外面疯跑,看来为兄是该考虑找个人把你管着了。”
李茹芸听李均文如此之说,一下子就蒙了,转身便跑,她发现近来自己的二哥老是在说把她嫁出去的话,李茹芸看今日自己二哥这架势说不好是在给他相亲,等会来的便是提亲的人。李茹芸觉得此地不能久留,赶快抽身便跑,边跑边说道:“对了二哥,我去看看大嫂,先走了。”看着那瞬间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妹妹,李均文也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
片刻,下人来报有客人来访,李均文好像早已猜到,便让人将客人请进来。那客人还未到李均文和许天云便听到“文兄这茶艺是越发的精到了,还未进府便问到这茶香了。”说着一个穿着华服,面颊清秀,身材中等的人走进了李均文何许天云的视野。
李均文笑了笑,起身相迎,抱拳道:“柏宇兄,等候多时了,不知庭山兄可到。”
华服男子已经走到了李均文面前,指着屋顶说道:“那不是吗?”
李均文和许天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有一男子抱剑站在宋国公府的屋顶之上。李均文对那男子呼喊道:“庭山兄果然好身手,还请下来一聚。”
抱剑男子看了看华服男子,华服男子点了点头,这抱剑男子才飞身而下,而后对李均文拜礼道:“成庭山拜见公子。”而后又向许天云行了礼。
李均文笑道:“庭山兄见外了。”而后伸手对华服男子示意说道:“柏宇兄请坐。”而后两人方坐下,而许天云站在李均文身后,成庭山站在华服男子身后。
华服男子轻饮了一口茶后,回味道:“这庐山云雾还是得文兄泡来才有这味道。”
李均文回答:“柏宇兄缪赞了,柏宇兄可是这天下第一商行,龙行商行的掌舵者,可比在下这个闲居京师的人知道的多。”
华服男子此时放下手中的杯中,对李均文说道:“我龙柏宇向来有一说一,文兄贵为宋国公看得起在下这一界商人,兄弟自然懂文兄心意,今日兄弟所来为何文兄自然明白?”
李均文喝了口茶,回道:“自是。”
龙柏宇继续说道:“人,我带来了,我知道文兄身为北林水阁阁主定不会食言,但那之外的事情兄弟还想请教一下文兄。”
李均文此时放下茶杯,回道:“柏宇兄但讲无妨。”
龙柏宇看着李均文,小声的说道:“我知道北林水阁与天网多有联系,我想知道文兄可了解阎王的兴趣,文兄作为北林水阁的领头人跟这天网的阎王接触肯定比我多,文兄可否开导开导兄弟。”
李均文看着龙柏宇的样子,对他问道:“柏宇兄可知道为什么江湖中人都惧怕阎王吗?”
龙柏宇回道:“当然,阎王总领整个天网,杀人于无形,天下谁人不惧。”
李均文听后摇了摇头,说道:“非也。”
龙柏宇疑惑道:“那文兄说是为何?”
李均文眼睛盯着龙柏宇,说道:“因为阎王是死人,他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人会怕一个活人,因为活人会有感情,有了感情便有了弱点。柏宇兄,如果你知道阎王是谁了,你还会怕他吗?”
说后李均文缓缓的拿起茶杯,轻轻吹开漂浮在上的茶叶,而后缓缓的喝了一口。龙柏宇听李均文如此之说,思忖良久,而后李均文拜道:“在下受教了。”
李均文喝完一口茶,对龙柏宇说道:“阎王的事不是你我可以谈论了的,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倒越危险,我相信柏宇兄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龙柏宇听后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拜起身对李均文拜离道:“我已经得到了我的答案,多谢文兄好意,那人今晚便会来,在下先告辞了。”
说着龙柏宇便带着成庭山往外走,这时,李均文喊住了龙柏宇,对他说道:“柏宇兄,商人下注输的是钱,但是政治下注输的便是命了,柏宇兄可想好了?”
李均文说完,龙柏宇转头与他注视了良久,平淡的说道:“当然。”而后转身出了宋国公府。
天下多为利,谁识旧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