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皓月的话,说得十分的隐晦,可话里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醉红楼偌大的议事厢房内,顿时针落可见。
众人怎么都没想到,这温晴、皇上还有怀王之间,竟还有这样的故事。
只是怀王好色的名声在外,如今有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众人还是有些不信服的。
拓跋皓月明白众人不是傻子,否则他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
当即,拓跋皓月便叹息一声,面带沉痛道:“本王也知道外间对本王的传闻是如何的不堪,可本王是各位叔伯看着长大的,本王的品性究竟如何,难道各位叔伯当真不能分辨吗?”
其实拓跋皓月做坏事的时候,还是很隐蔽的。
虽然他不知道拓拔焰是从哪里查到了那一切,可拓拔焰能查到,眼前在座的诸位却未必能够查到。
所以他完全可以昧着良心,说些开脱自己的话。
见将领们不说话,只拿眼互相看着,拓跋皓月便难过道:“有很多事,往往是人云亦云,蓄意打压而已。”
“打压?”
秦广德抓住拓跋皓月话里的重点,不解道:“王爷这是何意?什么打压?何人打压?”
这时陪在拓跋皓月身边的杜江海立即插嘴道:“秦老将军,您真的有所不知,其实这些年我家王爷……”
“杜江海,住口!”
杜江海话未说完,就被拓跋皓月打算。
只听拓跋皓月冷冷道:“本王与众位将军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可是……”
杜江海顿时一脸着急。
拓跋皓月却极不给脸面的直接冷冷斥道:“够了!还不退下!”
说完拓跋皓月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但杜江海始终一幅想言不能言的不甘样子。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更是令众人泛起了嘀咕。
莫非,连外间对怀王的许多传闻,其实也有隐情?
其中一名在兵部任职的武将忍不住插话道:“怀王殿下,俺是个粗人,咱有什么话都敞开了说,您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包在俺身上。”
此人姓李,也算是当年的晋王一手提携出来的。
为人忠肝义胆,却是出了名的一根筋。
只要是事关晋王,无论对错,他都绝对力挺。
如今晋王去了,他自然待拓跋皓月也是一视同仁。
杜江海趁机,便再次站了出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王爷,关于这件事属下实在是不吐不快,就算您要责罚,属下也认了!”
说完,杜江海便朝众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将军,此事在下本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可是事关我家王爷的前程与清誉,有些话在下便不得不说了。相信各位将军都应该听说过坊间关于我家王爷各种不好的传言吧,就连前几天,连皇上也下了圣旨狠狠因此对王爷狠狠斥责,可实际上,我家王爷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啊!”
杜江海摆出一副愤慨沉痛的嘴脸,咬牙不忿道:“有句话叫做功高盖主,相信各位大人都不会陌生吧。还有一句,又叫做捧杀,相信各位大人也有所耳闻吧。老王爷对烈焰功高至伟,如果不是老王爷的英勇付出,烈焰根本不会有如今的安稳,而咱们的当今圣上,也不可能如此高枕无忧。可狡兔死,走狗烹,自从老王爷去世后,皇上虽然明面上对王爷恩宠不已,可实际暗地里却处处对王爷进行辖制,就连外间好些对王爷不好的传闻,其实也都是……皇上是君,王爷是臣,皇上要王爷做什么,王爷自该听命行事,可皇上实在是疑心太重了。为了不让皇上忧心,王爷只能有时候故意表现出一副纨绔逸乐的模样,可王爷都已经退让到这一步了,皇上却还不满意,竟然……”
说到这里,杜江海顿时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不已。
而拓跋皓月,也在杜江海说出这番话后,故意沉沉的闭了闭眼,身体颤了颤,一副压抑自己情绪的模样。
这些个武将,虽然常年在京中任职,可更多的时候却是在边关打仗。
因此对于朝中的事,以及拓跋皓月的事,其实他们都是不甚清楚的。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拓跋皓月除了有几分军事才干外,平时在他们心里,的确多是逸乐奢靡的形象。
可如今听了杜江海的话,他们却是彻底的震惊了。
今日的谈话,完全可说是大逆不道。
如果怀王跟杜江海说的是假的,那代价未免也太大。
而秦广德作为众人之首,却是满心愤慨,义愤填庸。
当年他就反对晋王为了皇上什么都肯付出,而自己却不争不抢,甚至到了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可是反观如今呢,皇上是怎么做的?
据他所知,拓拔焰这些年根本没有真的重用过拓跋皓月。
而且作为拓跋皓月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亲皇叔,面对拓跋皓月犯错误时,拓拔焰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出面提醒并且制止他吗?
可拓拔焰是怎么做的?
居然听之任之,完全不管……
虽然他明白今日拓跋皓月都很多话都有些夸大其词,可拓拔焰如今看怀王府不顺眼却是不争的事实。
否则也不会直接夺了拓跋皓月的兵权,还公然下旨斥责,将他禁足……
怀王府的一切,都是晋王府的延续。
他可以不管拓拔焰对拓跋皓月的态度如何,可他无法忽视拓拔焰翻脸无情,将晋王曾经付出的一切抹杀……
当年晋王之所以会舍命救下拓拔焰,不就是为了安当时太后的心么?
他们父子都算是对烈焰兢兢业业的付出,可是就因为出了一丁点差错,就要彻底被毁灭么?
关键更为重要的一点事,他们这些人都是晋王一手栽培出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怀王真出了事,只怕他们也会受到波及。
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舍弃。
心头不忿的秦广德,觉得万分不甘愿!
议事厅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变幻莫测的神色。
或震惊,或惊愕,或些许坚定……
而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在了眼里。
至于这双眼睛的主人离开后,最终的方向却是皇宫大内。
储秀宫內。
清风吹进窗内,将青莲床幔带了起来,露出床上苍白脸色的人影来。
阿元着急地拿过毛巾,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家小主擦着额头的冷汗。
但是床上的温晴似乎依旧被梦魇困扰着。
她的秀眉捻起,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似乎在梦里十分的不安稳。
“到底是怎么了?小主这几天总是反反复复的梦魇昏迷,如今清醒的时候竟还不如昏睡的时候多了。长此以往,小主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安德海在一旁,也是看得无比揪心。
那日他没有跟着去御书房送点心,所以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
只知道自己小主在御书房外忽然昏迷,随后太医又在乾清宫里为小主做了悉心的诊治,可等小主醒过来后,皇上便直接命人把小主送回了储秀宫了。
而且这些日子里,皇上像是特意避着什么般,竟也很少来看小主。
这实在是太奇怪的。
而自家小主呢,明明那天被送回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
可是皇上一走,她就又开始陷入了梦魇。
御医虽然开了安神宁气的方子,可那汤药喝下去却收效甚微。
如今这小主昏睡梦魇的时辰,倒是比清醒的时辰还要多了。
眼见着小主的身子越来越弱,再这么下去,他真怕小主会出个什么好歹。
阿元眼看着被梦魇困住的温晴,急得额头上的汗珠比温晴的还要多。
斟酌良久,阿元忍不住道:“要不你去请一下皇上吧,我看也只有皇上在这里,小主才能安心睡一会儿了。”
安德海点了点头,道:“那仔细看着点小主,我这就去请皇上来。”
说完便急匆匆地赶往了乾清宫。
可是到了地方后,安德海却被告知皇上去了翊坤宫陪昭皇贵妃娘娘下棋。
这后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便是昭皇贵妃娘娘。
听到这样的话,安德海自然有些犹豫了。
若是他贸贸然的闯过去,只怕会打扰了皇上跟昭皇贵妃的雅兴不说,说不定可能还会因此得罪皇上跟昭皇贵妃娘娘,从而给自家主子带来灾祸。
可他若是干等着吧,这眼看都已经晌午了,若是耽搁晚了自家主子出了什么是事,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担待不起啊。
想着皇上对自家小主的宠爱,安德海决定搏上一搏。
急匆匆来到翊坤宫外,安德海低头刚要闯进去,便正好被要出来的鄢公公给撞着了。
看到安德海,鄢公公很是诧异。
“咦,你不是温小主身旁伺候的小安子吗?不再储秀宫照顾你家小主,怎的跑到这翊坤宫来了?”
安德海看到鄢公公,立刻像看到了救星般。
“公公,请救救我家小主一命吧!”
安德海直接跪到地上,拽着鄢公公的衣摆哀求道。
鄢公公心中一惊,心想前两日温小主不是已经好了,被送回了储秀宫么?
怎么这会子又出了事?
“有话还不赶紧道来。”
鄢公公连忙问道。
安德海不敢隐瞒,连忙把这几天温晴的异常,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末了,安德海补充道:“公公,您就带我进去见皇上吧,若是再晚些,还不知道我家小主会出什么事呢。”
听完安德海的叙述,鄢公公也发愁了起来。
他虽是押宝在温晴身上,但此时皇上正陪着昭皇贵妃,若是贸然去打扰,恐怕会惹怒了皇上。
但是一想到皇上连番对温晴的特别,鄢公公又决定赌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