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月前天帝举行了册封大典,浮丘半卉作为天界圣女,拥有仅次于天帝的至高权力,受天界臣民敬爱。按照天帝的意思,誉华和浮丘半卉均可去人界参加杰灵宫比试,可是浮丘半卉终日闭于寝宫之中,那誉华也是没有再去的打算。
距离杰灵宫比试还有三天,逆鳞突然现身,说是被那穹渊召回。
“你不是说那穹渊命你杀了高阳翊,且不急于一时,何时了何时归嘛!”
南荣芊芊依稀记得那日逆鳞所言,又想起浮丘半卉突变,倒不是担心她会将先前所做及今后所谋告知如今的父亲,而是想:“莫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天帝放弃了杀高阳翊的想法。”
逆鳞拱手道:“此次召我归去,其意尚未可知。不过诸位莫担心,但凡有讯,即刻传回,保重!”
踏入天界南天门,望着一百二十八根星宿天柱中弥漫的云雾,逆鳞心中有些不安,迎面走来一位将军,正是兀亓。
兀亓似乎早在等候,见到他来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我们快些去,莫让主上心急?”
逆鳞心中咯噔一下,脚下变慢,故作镇静道:“二哥今日怎是你来接我?我不是向来只见六哥的吗?为何今日……”
“哎呀,你可别说这么多了!那高阳翊大闹天界,主上正在气头,快些随我前来!”
行至凌霄宝殿,文武百官早已不见身影,天帝起身道:“别跪了,免礼了!此次召你回来是想问问你可曾打探到高阳翊的底细?”
逆鳞拱手道:“天帝恕罪,那高阳翊应是不能修炼星图,尚未开图。可不知从何处修来奇特功法,实力应为地境初期。属下未曾寻得良机,有负众望。”
“尚未开图,八年时间便可到地境初期。”天帝嘀咕几声,朝着逆鳞大手一挥转身道:“好了,此事你不必再做,回穹渊身边吧!”
看着天帝离去的背影,逆鳞惊讶地看看兀亓,不敢相信道:“不杀了?”
兀亓摇摇头道:“九弟不知,我们的圣女与那高阳翊原是情投意合的一双,那高阳翊多次坏主上好事,自是难成一家。这怕是圣女的意思吧!少杀人也挺好,回去吧,回去吧!”
“功法奇特?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奇特法?”天帝说着化作一道白光向冀州飞去。
高阳翊此刻刚从脑海中出来,正准备整顿心情,去看看外面的情形如何。门外的绮罗花一动,一阵凉风吹进屋内,一个人凭空出现。
“天帝?”
高阳翊大惊,此刻重颜被自己暗示前去鬼界保护南荣御,如果天帝真要对自己动手怕是难逃一劫。
天帝静静地端详着高阳翊,半天未作话,就像一位和蔼的父亲。安静几分后,天帝忽然向他走去,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高阳翊匆忙应对。“圣道和决”、“冰焰凉火”、“无形阳水”等一众绝技使用过后,天帝毫发无伤,高阳翊却攻防难动。
“哈哈哈哈——老夫当是什么玄妙功法,原是这远古灵诀而已。五行灵诀依据自身属性修炼,功法单一,心法繁复。像你这般能得到五灵脉帮助,同时修炼五种属性灵诀怕是自创世以来的第一人,真是令人嫉妒啊!不过,我听说你的境界已有些时日未进了。”
看着天帝满脸的不屑和自傲,高阳翊剑眉紧促,不作回答。
天帝从始至终从未使出任何招式,只是在向高阳翊走近而已,高阳翊先前出手也只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压力。说完这些话,天帝再次迈出平稳安静地步伐,俨然一位教书先生。
他边走边说道:“在我看来,星图完全避免了五行灵诀的缺陷,能把自身属性发挥到极致。我听说你是因为不能修炼星图才练得这功法,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你想怎么样?要杀便杀。”高阳翊知道他道貌岸然的皮囊里没有什么好心肠。
“杀你?哈哈哈哈——”
天帝摇摇头,道:“我答应了女儿,不会伤害你!”
“那你想怎么样?”
高阳翊刚说完,天帝忽地来到他面前,手中神力吸得高阳翊胸口发麻,整个心脏都要被活活拽出来一般。天帝再次发力,高阳翊的面皮像是被全部完好无损地剥离。
终于,天帝收回神力,高阳翊瘫软在地,只听见天帝笑道:“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你连一条家狗的灵蕴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修炼灵蕴,神兽灵蕴了!怪不得你不能修炼星图,只能依靠着所谓的‘黄印之力’。”
“那又怎么样?”
高阳翊摇晃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不料双肩传来一股力量,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酥了,那股力量在五灵珠处汇聚,瞬间爆裂,灵珠尽碎,高阳翊一口气没喘上来,耷拉着胳膊,“砰”地在地上跪出裂纹来。仰着头,吐着血。
远在妖界圣泽城的白泽和正在冀州大街上的绮罗同时吐一口血,而南荣芊芊和远在鬼界的几百青年男女也是胸口一震。
白泽唰地一下便向冀州赶来,袅袅和炏紧随其后。而芊芊等人被绮罗这一下吓坏了,急忙询问,绮罗也好奇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又忽然想起什么道:“芊芊,你快去看看我主子吧!他会不会想不开?”
“怎么会?我主人是大丈夫,怎么如此狭隘?”青盐闭眼摇头状道。
“我还是回去看看他吧!你们先逛着,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们的!”
南荣芊芊说着向小院跑去。
看着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天帝半蹲下身子,抚摸着还在吐血抽搐的脸颊,一脸心疼的可怜道:“我跟你说,把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样拿走的过程,简直太令人回味了!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你的爱人,还有让你骄傲的这一身武功!”
“啊——”
天帝忽然猛地一吼,全身发抖,压着嗓子低嘶道:“这下你满意了?与我作对?啊!看吧,憎恶吧,记住这张脸,恐惧这张脸吧!”
“哈哈哈哈……”
在高阳翊的仇视下,天帝狂笑的脸渐渐消失。
天帝刚走,门吱呀一声开了,高阳翊想要起身却丝毫动弹不得。
“高阳翊?高阳翊!你怎么了这是?”
南荣芊芊大惊失色,慌乱地跑过了,急忙注入灵力。在她的帮助下高阳翊总算是将头摆正了位置,借助灵力,南荣芊芊将他抱到床上,泪水止不住地流,呜呜道:“你枕么了这厮……象不开也不能仄样招践至几啊……”
“啊?”
南荣芊芊忽然抽回输送灵力,查看病情的手,停止哭泣,惊恐道:“修为?天帝?”
高阳翊艰难地点点头。
“这也太过分了!看我不……”南荣芊芊擦一把眼泪,满脸气愤就要离去。
“芊芊!”
高阳翊扯着嗓子急忙叫住她,道:“别去,天帝的实力早已在重颜之上,我已经让他去保护你父王,你快去看看!我担心天帝对你父王不利!我这你不用担心,白泽和溯雪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是浮丘半卉告诉你的?”南荣芊芊听到高阳翊早有准备便已经知道了是她告诉高阳翊的。
高阳翊点点头,南荣芊芊抱怨道:“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你可别再相信她了,她早已不是以前的浮丘半卉了!”
“呜——”高阳翊又吐一口血,芊芊急忙输入灵力,道:“我不能离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我去叫青盐她们来帮忙!”
“别!别去!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快走吧!他只是废了我的武功,我自己能行,白泽马上就来了!你快走啊!我担心你父王出事啊!你快去看,没事,你再回来便好!”
“好!那我先去了!”
南荣芊芊一脸不舍,高阳翊急忙嘱咐道:“不要告诉别人!”
南荣芊芊身子一顿,紧抿双唇,双拳紧攥,扭头叹息一声消失在高阳翊的视线中。
出了屋中,青盐几人涌上来。南荣芊芊微笑道:“没事,主人说他想歇息了,已经睡下了!他会如期参加杰灵宫的考察,你们也去歇着吧!”
众人这才放心了,看着她们的背影,南荣芊芊化作一道光向鬼界掠去。
南荣芊芊走后,高阳翊感觉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就像被无数的针齿毒蚁扎入毒刺,注射毒液一般。强忍几番后终是再难抵挡,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白泽三人不一会儿便到了高阳翊屋中,看着胸前的血迹,白泽急忙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又是让炏帮忙注入灵力,又是让高阳翊服用丹药,几番尝试后高阳翊的脸色总算是红润了些。
白泽擦擦额头上的汗,叹息一声道:“命是保住了,可这一身的修为……唉——这狗帝真是阴险毒辣!”
炏看看高阳翊,愤慨道:“待羽翼丰满,我一定折磨死这鸟帝!”
袅袅帮高阳翊擦脸道:“你们别光抱怨,还是想想办法如何帮他找回修为吧!这和毁了一个漂亮女子的脸有何分别?”
几人说话间一道白光进入高阳翊手上的机韘之中,溯雪也从鬼界赶了回来。
一夜的时间在不觉间瞬间流逝,白泽三人以不同的睡姿守候着高阳翊。当清晨的霞光偷偷溜进屋中,高阳翊瞥一眼周遭,再次闭上了眼。
进入脑海之中,湿冷的海风吹来,让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多了几分被穿透感。海浪虽还时不时冒出头来,追逐几番,却安静了许多,让人看上去多了几分干涩与孤独。高阳翊不像往日一般,没有急切,没有愤怒,只是静静地坐在海滩边,看着自己的冬日的脑海。
“这便是你此刻的内心,就像人界冬天的季风,干燥,刺骨。看似锋利,实则无处宣泄。”
一位白胡子老人坐在高阳翊身边,高阳翊转头看向他,微笑道:“你终于现身了,源冥,见到你很开心。我没有抱怨,只是觉得在这浩瀚大海面前我是有多么的渺小。我好想也能成为天空的一颗星,虽然在无垠宇宙中如尘埃一般,起码能照亮一点夜空。”
源冥看着眼前的大海,道:“嗯,我现身也是因为有人违规了。”
“违规?怎么说?”
源冥起身背手,向沙滩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高阳翊紧随其后。
“若想成为这天地间的真主,不可暴力征服,不可伤及候选人!所以说这天帝……”
“候选人?这个词我知道!也就是我吧?”
源冥点点头。
高阳翊伸手道:“给我吧!”
源冥惊讶道:“什么?”
“补偿啊!既然他废我武功违背天地法则,天地不应给我补偿吗?肯定是天下无敌,进展神速的神功,来来来,快给我!”
高阳翊将两只手全部伸到他面前,鞠一个大大的躬,等待着他的赐予。
“这……”源冥面露难色,无奈苦笑道:“主人,我有两个提示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高阳翊起身,又随性地躺在沙滩上,枕着双手,看着天空道:“没事!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要什么补偿,修为没了再炼呗。难不成他还一直来废我不成?你说吧,想说什么尽管说!”
源冥停顿几分,谦卑而又愧疚道:“坏消息您刚才猜到了,提示便是天帝可能会对其他人动用暴力,还有你必须去杰灵宫的考试。”
“好!你不是只知道已经发生的事吗?怎么,现在也要预测未来,干扰未来了?”
源冥看着高阳翊慵懒悠闲地躺在沙滩上,从他的眼睛里,睫毛上看到久违的金光。转头看看脑海上方的天空道:“这里也没个昼夜,若是能再感受一次朝霞和夕阳,便是小圆满了。”
“小圆满?大圆满是什么?”高阳翊转头,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哈哈哈哈——天机不可泄露,否则我连小圆满的那天也等不到了!”源冥说着消失不见了。
“太阳?我心情的好坏能让这里产生四季,可是这昼夜需要日月,他是在说什么?”高阳翊嘀咕几声,在海边再坐一会儿便离开脑海了。
回到现实中,已至辰时三刻,阳光正好。见到高阳翊起床,白泽等人既高兴又担心,高阳翊拍拍白泽的肩膀,道:“没事,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你们能过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环视一周,高阳翊对着机韘说道:“溯雪,鬼界情况如何?”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位白衣女子飘然而出,她拱手道:“主人,幸好您让魔君暗中保护,南荣御也只是受了些伤,并无大碍,只是……只是鬼界的十几位高手,为了保护鬼王被神秘人杀害了,连魂魄也未留下半缕。那人厉害的很,魔君大人与他激战几百回合,他将魔君打伤自己离去了。我是按照您嘱咐的,等芊芊姑娘回去我才出发的。她让我告诉您,杰灵宫考察她一定会来的!”
高阳翊立即对炏说道:“你们先回去,我这边没事!天帝必定要报复我等,妖界圣泽城易守难攻,但也要提防他使什么阴招暗招!快回去!”
炏与白泽对视一眼,拱手道:“高阳兄,保重!白泽和袅袅留下,我自己回去即可!”说着一溜烟不见了。
高阳翊又递给溯雪两颗丹药,道:“这是恢复灵力的灵药,你快带去与鬼王吃了。代我表达歉意,让他和芊芊保重!”
溯雪领命而去。
青盐等人见南荣芊芊今早未来相见,便一起来到高阳翊门外。“咚——咚咚!主人,您在吗?芊芊姐姐在您屋中吗?”
“进来吧!”
推开屋门,青盐、蔺袖、叶斩等一行五人全部进入,看到袅袅和白泽也在,青盐立即警觉的拉过高阳翊,挡在前面挺起胸脯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
青盐忽然察觉到不对,慢慢低头看向自己拉着的手,瞳孔放大惊奇地看着高阳翊。高阳翊微笑道:“没事,她们是来看我的!芊芊回鬼界了!”
“不是,这……这…怎么回事?你为她把自己……”
高阳翊立即打断道:“没有,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只是身体略有不适而已。”
“略有?不适?主人,您忘了我可以……”
“好了,我说没事,便没事!等芊芊回来,我们便去参加杰灵宫的考查,你们都准备好了吗?让你们修炼的功法都学会了吗?快去吧!”
高阳翊转身,背对着众人,看着他的身影,青盐明显的感觉道:他瘦了,也虚弱了。
待众人离去后,高阳翊问道:“天界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消息?”
袅袅自然知道高阳翊问的是什么,故作打抱不平道:“我说高阳大哥,人家都这般对你,你还关心她呢?”
高阳翊摇头道:“她有苦衷!”
“苦衷?苦衷便是任由自己的父亲做出诸多恶行,却不制止,反而为虎作伥吗?”
高阳翊不语,白泽给她使个眼色,袅袅笑笑又道:“高阳大哥莫要误会,我只是心中愤懑,这才胡乱说的!浮丘半卉被天帝封为‘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备受天帝宠爱,让这世间女子好生羡慕!”
“她没有姐妹吗?”
袅袅被高阳翊这一问逗笑了,道:“高阳大哥,你心思可真细腻啊!在她之前,有一位‘天女’,据说是天帝的关门弟子。不过,你别担心,她虽然修为比她高,但是浮丘半卉可是天帝的亲女儿!”
高阳翊点点头,起身道:“走,我们去喝两杯!”
大醉之后,高阳翊睡得死沉。再次醒来,便是那杰灵宫的考察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