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巨龙看他一眼,旋即扭头向白泽俯冲而去。化为人形,九天神火冰丝衣被划开十几道口子,鲜血浸染了边缘部分。看一眼衣服破口,高阳翊回想起当初啻殇赠衣的场景。
“这衣服是啻殇大叔的一片心意,也不知该如何修补。”高阳翊心中一闪,白泽绿光一震也恢复了部分灵力,化为人形,但此刻从穹幕和清明手中离开更无胜算,只好静观其变。
白泽疑惑地看着那白衣男子,心中嘀咕:“为何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时隔近二十年,魔君大人再次莅临人界,不知是何……”穹幕本想嘲讽一番,可还未说完就已经被一只纤细长手攥住了脖子,一旁的清明尊者已被震出几十米开外。
“滋…味…啊——!呵呵……”穹幕虽然被魔君掐住脖子,却无丝毫畏惧,反而一脸戏谑。
“哈哈哈哈!”魔君松开穹幕,手并未收回,眼神虚幻道:“本君向来闲散,故地重游而已。却不料,你们在此耍的这般热闹,我自然是要来瞧瞧!”
“小师弟,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魔君举坛强饮一大口。
云散人现,一位瘦削白衣男子缓缓降落在清明尊者身旁,二人相视行礼。
“魔君!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开吧!”白衣男子一番仙风道骨,清韵回荡。
魔君也不作回应,只是站在原处,目光一直在高阳翊身上扫来扫去。随后问道:“你可愿随我离去?”
高阳翊与白泽相视一眼,忽然全身扭动抽搐在地上直打滚,伴随着明亮的紫芒,一条紫金巨龙跃上高空。“嗷呜——”痛苦的嘶鸣几阵错乱腾跃翻转,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白泽急忙一看,朝着穹幕清明二人大吼:“解药给我!”
“小子!你在说什么?”穹幕一脸无辜。
“少给老子装傻!他的伤口正在溃烂,就是刚刚你们下的毒,还想狡辩吗?”白泽瞬间变作兽形态向二人扑去,却被白衣男子挡回。
“你是什么人?你若要偏袒他们,我今日不杀你们,他日我定灭你宗门!”白泽四爪寒芒流转汇聚一点,眼神凄厉。
白衣男子平声道:“你身为上古神兽,身兼天地圣命,他日前路炫目。今日要为他,一个妖族,自断圣途吗?况且,我等仙神正派怎会行此等行毒暗算之事!”
“哈哈哈哈!好一个仙神正派!”魔君仰天大笑。
“少在这演戏!我身为天地圣兽,自有解毒治病神能。而如今我也束手无策,识相的话赶紧把解药给我!”白泽咬牙切齿,气愤不已。
“吾乃仙尊,一看而后商议解毒之策!”白衣男子瞬间来到高阳翊面前。
注入仙力,仙尊面部红黑交替,片刻后起身道:“非我天仙二界之毒,待我寻来天帝帮忙!”
眨眼间一位披头散发的大叔就来到一旁,与仙尊合力使出一见神器。
“此为通天镜,请看!”
只见镜中出现了高阳翊与二人打斗的画面,忽然天帝再次发力,画面定格:一只黑鹰再清明尊者使出灵蕴后趁乱混入万鹰之中。天帝再次发力,画面流动:那只黑鹰被巨龙击碎,化作粉末,最后附着在高阳翊的大多处伤口上。
天帝法相大手用力一攥,一堆黑色粉末凝聚在画面中。
“这是什么毒?”白泽急忙上前。
天帝与仙尊齐齐看向魔君,魔君深吸一口气,道:“干什么?看我做甚?”
“这是始末散,你们魔界最毒辣的毒药!连雪染魔君都畏惧它,将其列为魔族禁药!”天帝不断尝试给高阳翊治疗,愁眉却不曾展开。
“此毒没有解药!白泽,将他交给我们吧,我和天帝会想办法保他性命!”
白泽低头起身,冷冷问道:“魔君,不知是我们得罪了您?还是我们身上有您想要的东西?才令您这般好手段!”
魔君苦笑:“白泽!我杀你们轻而易举,没必要画蛇添足!再说,若真是我施毒,为何要出现在这里?你既不信,那我离开便是!”
“等等!”白泽大吼一声,道:“你这是故意洗脱嫌疑,然后要逃跑吗?”
“笑话!”魔君拂袖,瞬移到他面前持一枚玉简道:“最后一遍,不是我下的毒!杀了我,他能好吗?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是想想怎么治好他吧!若你有证据是我做的,捏碎此玉,我即现身!”
“罢了!白泽,我们走吧!”紫金巨龙全身溃烂,有气无力说道。
“好!我们现在就走!”白泽说着就要施展法术带他离开。
“慢着!”一直看戏的誉华急忙上前,颤声道,“你们不能走!交出灵脉还有小五行域!”
“小五行域?”天帝和仙尊等人皆十分好奇他口中的小五行域是何物?魔君本也要离去,此刻也留了下来。
誉华平复一下心情,毕竟一下子见到了三界首脑,向天帝和仙尊行礼,道:“二位帝尊请听!”
誉华后退几步,地上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高阳翊睁眼看他一眼,原来是柯勤焱!白泽一看,气愤道:“看,你一心想要帮他们,可他们呢?真是卖主求荣的渣滓!”
“启禀尊上!我原本是一个封闭空间的人。那空间叫小五行域,是远古天族大战之后部分遗民聚集的地方,只有一百多万人,没有如今六界繁华强盛。他不知从何而来,使用阴谋诡计将小五行域统一……”
柯勤焱将高阳翊在小五行域的事情全部说给了天帝和仙尊听,并污蔑他将其据为己有,称霸其中,荼毒子民。
白泽气得对他破口大骂,天帝和仙尊商议将天遗部落公开,与六界共同生活。
白泽看高阳翊一眼,对二人说道:“我先带他去疗伤,共同生活一事容后再议!”
“我们可以保他性命!”
“只是性命不够!”
誉华狗仗人势道:“你以为你们走得了吗?先把灵脉交出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团红雾冒出,炏出现在白泽身旁。誉华想起上次被炏打伤,此刻仍然心有余悸,退后一步,不再多嘴。
“炏,人界的灵脉不适合妖界,硬性嫁接改变不了妖界妖灵的现状,只要你交出灵脉。我和天帝不再追究,并且护佑你妖界万年!”仙尊语重心长,倒也是没有誉华目光短浅,咄咄逼人,起码听着比较舒服些。
魔君啐一口唾沫道:“你们看不见他还在受伤中吗?这就是天界仙界对待生灵的态度吗?护佑妖族?他们需要你护佑吗?
妖圣!你不是以打杀斗狠重回王室吗?敢不敢与我一起赶走他们?”
炏身上的红光一下子亮了几倍,妖艳的吐着火舌。穹幕和清明等人也严阵以待,双方剑拔弩张。
仙尊微微一笑,别有意味看着魔君道:“魔君手段高明!说并肩作战,我看是渔翁之利吧!”
“习尘!”魔君大吼一声,“我知道你还在记恨于我!那你就可以忘记你的身份了吗?”
“如何作仙尊,不劳魔君指点!”
白泽已经等不及,跟炏说了两句话。炏飞身上天与仙尊天帝对峙道:“不用帮手,我自己来就行!”
仙尊手中长剑浮现,天帝手一下拦住他。
“人界还等着要交代!就这么放他们走?我们也能救治他,一举两得,何乐不为?”仙尊看着天帝传音道。
天帝摇摇头,回道:“乐湘在的话,也会这样做!”转而对炏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是我等怯战,只是担心他撑不了多久!”他看高阳翊一眼,眼睛微聚。
炏拱手行礼谢过天帝,天帝也是点头回应,白泽望向天帝,嘴上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眼中尽是感激之色。炏也不做停留立即和白泽立即带高阳翊离去了,魔君与仙尊等人也不作逗留。
“呸!我就不信,迟早有一天我灭了妖族!”誉华望着白泽等人消失的方向,胸腔起伏,满脸不服,带着柯勤焱忿忿赶回西雷灵山去了。
没有注意到天帝在离开之前,特地看了誉华一眼。
快接近西雷灵山的时候,誉华感受到玉简的力量波动,拿出一看:城西酒肆。待众人各自归位之后,誉华改道独自返回城外。
远远地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誉华加快了脚步。
“这是上好雷灵石,虽比不上灵晶,但比吸收雷灵脉灵气快多了!”蒙面男子将一袋石子扔在地上。
誉华仍旧介怀于高阳翊顺利离开之事,问道:“要我做什么?”
“将你在冀州所见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戎州和弇州的所有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誉华迟疑一下,又问:“城中长老没事吧?”
蒙面人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别忘了你想要什么!”说完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而在妖界,白泽与炏将高阳翊先安置在了从未对族人开放的妖界禁地——毓龙潭。
毓龙潭的潭水冰凉且富含水纳妖族,水纳妖族数量极多,靠吸收毒素为生。潭中一颗蓝焰妖莲每天释放着数以万计的毒雾,养活了水纳妖族几千代。
将高阳翊放置其中,低温能抑制血液流速。虽说水纳妖族不能将毒素全部吸出,却也能吸收在一定程度缓解毒性。
“这莲不会伤他吧?”白泽临走前不放心的问道。
“不会!我就是在她怀里长大的!她很好的!”炏大踏步带头出去。
经过两日调整,白泽恢复了元气。几度探望高阳翊,看到情况并未恶化,暂时少了几分担忧。可是对于这毒,白泽依然束手无策,只好在毓龙潭中来回踱步。
“你有点吵,打扰我清修了。”一个中年女子从莲花中翩然而出,虽年龄稍大些,风韵却胜过妙龄。
还不等白泽问,那女人便又说:“没想到白泽大人如此年轻,圣灵体呵——妖界多少人的梦!”
“那又如何,面对此境还不是只能望洋兴叹。”白泽愁容满面地看着潭中的高阳翊,恍惚间白泽转而问道:“你为何物?我的真名图里没有对你的记载,你是妖族吗?”
那女人莞尔一笑:“当然,吾乃净莲一族,远古天族大战后第一批生存在这里的妖。真名图没记载属于正常,我的先祖是天妖帝的杰作!刚出生没多久就经历了远古天族大战,遗落于此,落地生根。这潭水,水中的水纳妖族也是我们的同伴。”
白泽领会的点点头,突然想起炏说的话,便问:“我听炏说,是您将他抚育养大?”
那女子摇摇头道:“呵呵,算不得,算不得。当初他被他姨母抛弃此潭,我只是让他在莲中安身罢了!准确的说,他的造化还是三年前您赐予的!”
白泽自然明白她所说的造化是什么,心怀歉意道:“我没想到会打扰到您,十分抱歉!我会把你们一族归入真名白泽图,与众精怪平齐之。”
白泽说着就要离开,那女子开口道:“多谢大人神赐!您难道不想知道该如何救他吗?”
白泽猛地停下,回头道:“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治好他,他日我薇入九弦,定不会亏待于你族!”
那女子笑道:“民女净娉,我族虽火焰满体却也蓝冰其外,心中骨中更是生性凉薄。无博爱兼济之志,更不能亏欠他人!能入真名图已是殊荣,未想他求。我有一路,也不知可不可通,大人或可一试!”
“何路?但说无妨!”对于始末毒,白泽此刻已然没了丝毫耐心,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要抓住。
“焰湖!”
白泽激动道:“你知道焰湖在哪?”说着拿出先前的那张羊皮卷。“我找了好久,连炏也不知道它的位置!”
“我当然知道了!就在这下面呢!焰湖是与我们一起来的,是天妖帝最神秘的宝物了!”净娉说着指指脚下。
“好,我这就去叫炏,我们一同前往。”白泽喜出望外,一闪而出。
三人带着龙形态的高阳翊一路下潜,温度越来越高,白泽已经觉得有些热了,一看她们二人,竟无丝毫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来到一处大湖外侧,这里被湖水照的很亮,湖外围生长着许多蓝焰妖莲。只不过,他们看上去干枯憔悴许多。
白泽不敢靠近,只得由炏将高阳翊扔入湖中。看着咕嘟冒泡的湖水,净娉再三询问白泽:“你们可想好了,这湖水可能会改变他一些特征。”
白泽当然知道焰湖的威力,据真名图记载:盘古开天地后,混沌之中有一流状火云降落于地,生成一湖。其湖炽热无比,众火臣服,可与凉火匹敌!不受真名束缚!
湖水有重塑躯体之能,一般生物一入即变为虚无。如果不是通过妖冥古镜得知高阳翊在人界所为,白泽亦是不知他正在寻找五界之灵。当日本想与他们二人一同商议如何寻找焰湖,却不料今日误打误撞来到此处。
将巨龙沉入湖中,三人静静的在外等候。
三天过去了,不见有任何动静。炏有族中事务处理先行离去了,白泽也有些受不了这里的温度,便嘱咐净娉几番后出去了。
一个月后,白泽再次来到这里。惊奇地发现这里的蓝焰妖莲变得水润灵动,娴静丰腴了。
“是不是没那么热了?”净娉问道,白泽点点头,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湖面。静立七日无果,白泽有些失落,净娉在一旁安慰。
往往等待的过程很是难熬,尤其是即便结果极有可能是坏的,却还怀着十二分的期待,只要结果好一点点,过程也就会被屡次回味,甚至不舍分享,哪怕一人独食。
两个月后,白泽半拄着手臂倚睡于屋内,炏突然一把抓起他就跑。白泽一睁眼,竟发现自己在坐过山车、冲浪和潜水。
“他快出来了!”炏察觉到白泽醒过来。
“哦!”白泽似乎习惯了这种只有等待的日子,他的身子还是蜷缩在一起。
来到湖外,湿润的湖风吹来分外清新。还是一如先前之亮,但此时是那蓝焰妖莲释放的光芒。白泽看着安分许多的湖面,波澜不惊,捕捉不到丝毫不安。
熟悉的身影渐渐浮出,火红的头发紧紧贴在肩后,妖艳的瞳孔在煞白的脸庞上分外显眼。殷红水雾氤氲萦绕周身,一颗火红的心隔着骨骼皮囊忽闪忽闪地散发着穿透的光芒。
待整个人走出湖外,那忽闪的大红心脏才渐渐黯淡。
“白泽。”高阳翊的声音和之前不一样了,白泽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的面容也与之前不同了,但那小时的角质龙纹面具还流烁着点点红芒。
“这是哪里?”高阳翊再次问道,“我怎么变了?”
白泽上前小心翼翼道:“你试试,还能不能变成巨龙了?”
高阳翊点点头,纵身一跃,身后一条火红巨龙影从其后,自己仍然是人形态。高阳翊又试了几次,却还是不能如前,人龙互换自如了。好在扶风身法和人影云三态互换自如,更胜从前。
内视自身,高阳翊发现先前在人界火灵脉帮助下修炼的灵球位置已经发生偏移,而心脏却变成了一团火,源源不断地为全身输送着火红灵气。
右手一张,先前的凉火更大,更精纯,却也加温顺,但只有高阳翊知道他们早就今非昔比,温柔的外表下有多么可怕。
降落于地上,白泽急忙安慰:“虽然龙形态不能用,你样子变了,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没事!我知道怎么回事,多亏你我才能好起来!”高阳翊回头环视一周,向蓝焰妖莲挥挥手,蓝焰妖莲也颤抖起来,一层接着一层,发出古埙低音,为他们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