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他们真的死了!”高阳翊眼神坚定,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枚金黄的内丹。半卉拍拍他的肩膀,也故作坚定:“那就把他们找回来!”顺势晃晃粉拳。
打开翠玉方盒,一阵奇异金光逃逸而出,一枚拳头大小的金黄圆球安静地躺在绢帛之上。与啻殇的内丹相比,它的金色更为精纯,但少了一种年代的醇厚。“姐,一会儿你站的远一点!”高阳翊一手一枚内丹,向后退去。
内丹入肚,高阳翊盘膝而坐,内视其变。金黄的内丹缓缓沉入小腹,全身经络附近的白色小光球发出明亮的光,迅速汇集而来,将内丹一点点消磨变小。白光渐渐变成金黄色,分成两股先后向上下流去,从中极、下极而发,途径中庭、华盖,奇门、神道上至承浆、风府,经由气海、联俞下到会阴。
与此同时,所有经络上附着的白点发出红色火舌,开始灼烧那天在冰窟新形成的筋脉。“这未免也太疼了!”高阳翊双目紧闭,汗如雨下,嘴角流出鲜血。金黄气流在风府会阴之间做周循环,并从小腹将金黄气流送往经络各处。
看着高阳翊面容扭曲,七窍流血。半卉擦擦手心的汗:“简直是玩火自焚!”
金黄气流不断输送到被摧毁的经络,断处开始一点点长出,高阳翊的头发一点点变成了黑色、紫色、紫金色。半卉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恢复正常,也长舒一口气。当所有的经络重新长出的时候,金黄的气流忽然集中一处向丹田冲去。高阳翊顿觉心口一闷,“啊!”一声长啸,一阵浩瀚的气浪从中蔓延,一头紫金巨龙暴射天际。
被突如其来的气浪和巨龙吓一跳,浮丘半卉身后双翼振动,飞向天空中。紫金巨龙盘旋几圈,停在半卉面前。半卉毫无惧色地伸出手,眨眨巨大的金色瞳孔,巨龙闭上眼低头而来。“砰砰砰——”半卉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就要摸到他的时候,曈昽巨目又一下子睁开,满是暴戾之色,吓得半卉急忙抽回右手。
“嗉——”巨龙却变作高阳翊从半空坠落而去,半卉稍作停顿,将他一把抓住,轻放地上。
黑暗中,一汪清泉源源不断地流向各处,泉水过处全都长出水色的花,化作白点飞向错综复杂的网。“这不是我的经络吗?”高阳翊缓缓睁开眼,看到自己仍身处山洞宫殿,内视一看,中极、下极之间有一汪极小泉眼,为全身输送着水色的气流。
运转内力,手中白气近乎透明。“变成白色了!”猛吸一口气,闭上眼感受内力的流转,“果然是源源不断!”
“你终于醒了!给!”半卉递给他一个野果。“对了,你睡了一个月!还有你头发现在是紫色的!”
“什么!一个月!”高阳翊一下子跳了起来,“玄木宗宗主失踪了一个月,完了,完了!这四大长老不得撕了我!”
“放心吧!我回去了一趟,说你在闭关!外面一切正常!”半卉动动身后的翅膀,“要不是看你还有气,我早走了!”
“多谢老姐!一会儿我们就赶回去!”高阳起身去捡旁边的黑袍和面具。半卉看着他的背影,大咬一口野果。在赶回玄木宗的路上,高阳翊影不及身地闪掠在山林半空,看着前方的浮丘半卉,咽喉滚动:“这一个月多亏了她,如果可以让她一直在小五行域,就不要跟我出去了!师父、仙尊、大叔……一个个都离我而去,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虽然这次实力大涨,但有对翅膀是真好!没有坐骑,有一对翅膀也不错!”
“宗主,您出关了!”刚一踏进玄木宗,谷老就前来问候。“谷城主派人送来了今年的玄都酿!”稍作寒暄,回到屋中打开一坛,一股醇香飘来,高阳翊享受道:“果真是好酒!怪不得离幻终日饮一壶!”说着就要喝。
“别喝!这酒里有药!”半卉一把摁住酒坛,手中凝聚真气,在红色光芒的炙烤下,坛中升起腾腾蒸汽。觉得时候差不多时,手中真气再次提升,淡香朱沙飞聚而上,玉手翻转,横卧其中,只是一小撮。
“看!别看只是这么一丁点儿,积年累月就会中毒!深入骨髓的毒,任你功力再深,也于事无补!”
“你还有这本领呢!这是什么毒?”高阳翊从小跟随阴灼族族长爷爷学习酿酒,自恃酿的一手好清花,却不料差点中了最熟悉的酒毒。
“好像是‘朱绵’!与玄都酿的桃花颜色气味十分相近……不对啊!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半卉觉得脑中一阵激流闪过,一些片段冲进脑海:一个红衣红发的男子,一个宽阔的房间,一堆各式各样的玉瓶……
高阳翊见状,急忙扶她坐下,稍作休息,半卉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说!你不应该好好调查一下送酒的人吗?他应该还不知道你代替了姒丹,也就是说姒丹喝了很多年的药酒!”
“怪不得离幻要求日饮一酒!他也中毒了?”高阳翊心中一惊,急忙盘膝而坐,运转周身内力,闭目入海,望着脑海上空的那张只有一抹彩色的空白帛卷:“源冥!这是怎么回事!”
“欲知真相,尽找源冥!”空灵之声带着回音响起。
脑海上的帛卷上出现一个画面:姒丹似乎正在与离幻、族人告别,泪光盈动,面带笑容。“离幻,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族人!不要再出去了!”说完,姒丹也一点点消散溶解了。
“她为什么会溶解?她不是还有幻身吗?”
画面渐淡,新景浮现:
中天殿内,姒丹、四大长老还有三位青发老者似乎正在商议某事,其中有一个人高阳翊一眼识得便是谷城主。其中一位老者面色凝重发表言论时,一抹鲜红从姒丹的面具流过脖间。众人似乎并未察觉,可是谷城主余光一瞥,嘴角微微上扬!
姒丹以身体不适为由暂停会议,回到屋中,手中做出奇怪的手势,加上一阵特殊咒语,一下来到了一个芳草鲜美,静适安然之所,一群身着彩裳,面饰精灵图案的人早已等候。
“族长!除了小离幻,我等已将幻身全部留在旧处!”其中一个青年男子上前禀报!姒丹点点头,走进草屋抱出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孩。
“族长,让我去吧!我不怕死!”那青年男子横身拦在她面前,其他人也争相说道。姒丹深鞠一躬:“身为族长,我必须保证大家的安全!离幻还小,他们不会对他怎么样!况且还有我在!”说完,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不一会儿,她抱着离幻来到一处部落,一群一模一样的人也在等候着她们。姒丹一分为二,其中一个在众人的注视下抱着离幻进入部落,另一个则是回到玄木宗。
“两百年前,她之所以需要平则帮忙平乱,就是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身中剧毒,把大部分毒素逼到幻身当中,实力大减!而就在你将她从平家救出的时候,她的幻身也油尽灯枯了!也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而当她把真气全部传给你,把冰羽火橙送给浮丘半卉的时候,她的真身在幻身的副作用下就该灰飞烟灭了!能撑到回去与族人告别已经算是奇迹了!”
高阳翊回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就是她的真身!是为了搜集平家犯罪的证据?”
“哼!”源冥冷笑:“主人!我只能说,姒丹也是够笨的!她到死都不知道是如何中毒的!因为离幻喝的玄都酿是不一样的!她以真身进入平家,只是为了护离幻周全!不然您以为离幻的分身能受得住平齐的毒打?真身、幻身,二者共通,异体同根,此乃幻灵,又为分灵!”
说完,一道彩色的光芒飞入换卷之中。
“这哪里是笨!”高阳翊长舒一气,消失在脑海中。睁开双眼便愁眉不展:“谷城主要害玄木宗主?感觉问一次源冥,需要消耗不少内力!”内视丹田,小泉正在突突地吐着真气!“这也不失为一种修炼的方法!一举两得,《源冥图》不愧是万界神物!”
而在谷府,自高阳翊离开后,谷之茵不再胡闹,一心养伤,心情也是大好!谷城主得知后也来看望自己的孙女。
“小茵,看到你按时吃饭并积极配合岐黄治疗,爷爷很高兴啊!”谷城主摸摸她的头,谷之茵特别想告诉爷爷高阳翊还活着,可是一想到那晚高阳翊的嘱咐,便笑笑不语。
笑语间,眼角忽然瞥见床头的翠玉瓶。“丫头,我知道你放不下高阳翊。可是他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还是让爷爷保管吧!好男儿多的是,不要如此固执!你说……”一边说一边就拿起了那个瓶子,打开瓶盖,一股浓郁香气传入鼻中。
不料谷之茵一把夺了回去,低头道:“爷爷,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自己保管吧!时间也不早了,您早点回去歇息吧!”
谷城主满脸笑容:“好,好!那爷爷就先回去了,你明早也收拾一下,去玄木宗报道吧!”说完笑盈盈地出门了。刚走出屋门,谷城主双眼微闭,脸上笑容不在。“还有一颗?之前的不是早就用完了?小茵之前已经决定不去玄木宗,再加上今天反应如此过激……难道高阳翊没死?”瞳孔骤大,脚步一停。“看来得弄清楚才行!”
回到屋中,茶汁触唇却又被放回桌上。谷城主起身背手在屋中踱来踱去,时不时地自言自语,满眼不解。
“不知城主为何事所愁?”黑暗中走出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那边的事办妥了吗?”谷城主急忙上前。
“我本来是要杀了谷气的,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谷气是幻灵族的人,而且,我还知道他们在哪里?我杀了异狰城一个小家伙,化做他的模样潜入了玄木宗!”那男子说着毫不客气,慵懒地坐在了谷城主的座位上,端起刚刚他放下的茶杯,轻掀盖翼,用力一吸:“好茶!”
谷城主眼中先是惊讶,又闪过一丝不悦,却也笑呵呵道:
“走的时候我送你一些,幻灵族果然不简单!留着自保的筹码吧!还好你没有直接杀了谷气,我怀疑高阳翊没死!应该还在玄木宗内,我孙女马上就进入玄木宗了,你帮我留意一些!
另外,你对白泽用药怎么不见效果!内域之内可是有一大批人受过他的恩惠呢!他与高阳翊关系甚好,岂不误了大事?”
“好说,好说,高阳翊我自会留意的!哼!还说呢!要不是高阳翊那个臭小子,白泽早就变为枯骨了!”青年男子一脸气愤的站起来,“不过,不用太担心!只要高阳翊死了,白泽也不会有什么理由反抗我们,再说他身在外域,也来不及!”
谷城主面色稍好,拱手道:“那就有劳了!”
“客气!你们有你们的野心,我有的仇恨!各取所需罢了!”说着消失在黑暗之中。“哼,老狐狸!当真我不知你想利用幻灵族干什么?在我面前还故作不知!”走出谷府,青年男子面部蠕动,变成另外一张面孔,邪笑中走向玄木宗。
“喂!你在干什么?走啊!”半卉说着就要拉高阳翊出门,高阳翊一动不动:“不行,我得确认谷城主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也许他是被人陷害的!我们最好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半卉只得向屋内走去。
“你干什么?你不回屋睡觉吗?”
“我们都是女子,况且我是你的入室弟子,你让我去哪里?”
……高阳翊一脸尴尬,“确实如此!”
“姐,你睡着了吗?”
“没,什么事?”
“没事。”
月明风清,透明寒冰玉床上浮丘半卉身影折射地上,高阳翊一个翻身,半卉的手影落在他的手臂。
次日,高阳翊站在玄木宗的宣木阁顶,目视着一道绿色的身影一步步向玄木宗走来。“想见她就去啊!一个多月没见了都!”半卉在一旁逗趣道。高阳翊转头看她,一言不发。见他一动不动,隔着那面具,半卉感觉哪里不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足有十几秒钟。
“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吧!”高阳翊拍她一下,滋溜一下不见影儿了。过了好半天,半卉才没好气道:“有毛病!”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
谷之茵报道完向西苑厢房走去,和她娘一样,都是内域中绝色美女,还天资卓绝,都是玄木宗弟子,一路走来备受瞩目。谷之茵也不时向两旁建筑瞄去,似乎在找某个人!
“谷师妹!”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一个俊秀的青年站在谷之茵身旁,彬彬有礼道:“早就听闻师妹天资聪慧,美貌绝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是......”
“冰天?怎么哪里都有他,看你那副欠打样!要不是我现在身份特殊,我非得打烂你的嘴脸,让你到处惹事生风!”高阳翊在不远处的树上满眼怒意地盯着冰天,咬肌紧绷,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滚!”谷之茵面无表情,声音冰冷,“你是谁,干老娘何事?”
冰天笑脸一僵,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哈哈哈!自讨无趣!真是大快人心!”高阳翊看看谷之茵,”还真是可爱!“
“那天冰天问半卉,我好像没这么激动!我真的把她当姐了吗?”不作多想,消失在树冠中。
谷之茵刚进屋,一个黑影就从侧窗飞入。“高阳翊!”谷之茵惊喜大叫,一把跳起就要抱住他的脖子。
“嘘!你声音小点!”高阳翊急忙作嘘声状,谷之茵脚下急止,身子一倾,高阳翊将她一把扶住,谷之茵脸上红晕浮现。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儿,高阳翊只觉得热流穿过,有什么东西从鼻间流出,高阳翊用力吸几下。
淡绿的绢帕轻轻抵在鼻下,四目相对。“哈哈哈……”
“你既然身在玄木宗,为何要躲躲藏藏?这样迟早会被发现的!”谷之茵满脸担心。
“被发现了又怎么样?我来看看你,不行啊!”高阳翊说着一下子躺在床上,一副泼皮模样。
“噗——”谷之茵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时候。
忽然想到了什么,高阳翊猛地起身:“我先走了!这些给你!”递给谷之茵几个翠玉瓶和一个帛卷,一溜烟儿不见了。
打开帛卷,上面清晰地写着“谰谴剑诀第七式。”谷之茵莞尔一笑,小心收好。
当黑影从侧窗飞出的时候,西苑外阁楼上一双眼睛再次焕发光亮。随后,一道身影紧随黑影二去。
小心地拐过一个弯儿,青衣男子自然地走在楼道。“好快!”惊叹之余,高阳翊从前方走来。“玄木宗宗主!我是新来的弟子,就说不认识他!”也故意不问候行礼。
高阳翊打量一番,试探性问道:“你是哪门弟子?为何来到宣木阁旁?不知道此处是禁地吗?”
“你又是谁?带个面具以为我怕你啊!”青衣男子故意顶撞。
此时谷老正好走来,问候了宗主一声。高阳翊转身道:“他迷路了,你带他回去吧!”
望着宗主的身影,谷老责备道:“你哪个长老的弟子?宗主也敢冒犯?”
青衣男子白眼冷笑:“我是跟踪高阳翊来到这的!”说着面部蠕动,变成了灰狼的容貌。
“高阳翊?他不是死了吗?快变回去!这里人多眼杂!”谷老震惊不已。
“谷城主说他可能还活着,我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死了!我会继续追查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扭头离去了。
“也许是我太多疑了!”高阳翊放松一口气,飞身而上宣木阁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