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加索中部空港。
芬妮号还在来的路上,我们反倒是已经抵达了这个传说中的目的地。
“按照计划,我们要等到芬妮号离这里1500里的时候,再搭乘旋翼机回去。”薇玛介绍到,“所以这样的话,在这里,我们还要呆上大概一天的样子。日落后出发吧。”
几天的舟车劳顿。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精神。夏禾颜躲在旋翼机的阴影里,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周围说是空港,四下环顾,其实只是一个光秃秃的跑道。甚至连值守人员都没有。进出空港的唯一途径,就是附近军事基地的船只。飞行机将我们和旋翼机卸下后,很快返航了。诺大的岛屿,只有野生动物,我们三人,以及一架脏乎乎的旋翼机。
“好晒。”薇玛热得不行,索性钻进旋翼机,启动冷气避暑。
天空中飞过一只海鸟。
这种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昏昏沉沉地睡去,又被太阳晒醒。
我闲得难受。“我说,聊个五百索尔的呗?”
“五百索尔是多少?”薇玛跟话。
“我想家了!我想妈妈了!”我坐起来,对着不远处的大海,大声喊道。
“我?我不想家!我,就想,找个地方,有张床,有口水,有冷气,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
“你睡觉!你睡觉!那谁开旋翼机啊?”夏禾颜也跟着喊道。
四下空旷,连回音都是奢望。
“我说,来讲故事吧!”薇玛提议。
讲什么呢?
“夏禾颜?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说的那个地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薇玛见没人答话,索性直接问了起来。
“地星啊……”听薇玛这么问,夏禾颜罕见地没有用三言两语结束交流。“地星是一颗蓝色的星球。跟世元一样,是被水包围的大陆。不过,不是世元这种更接近岛屿群的大陆。亚欧大陆是一大块连为一体的。各个国家差异很大。大的国家有卡梅兰多这么大,小的国家则还没有堪洛拉洛大。我还没有去过外国,我的国家,是一个狭长的岛屿。有着山和大海,北部飘雪冰封,南部四季如春。我家在一个小城市的一座山角下,是一个有着神社,河流和山丘的美力城市。春天漫天樱花飘落,夏天有着烟花大会和夏日祭典。秋天满山的红叶,叶子就像联邦学殿的屋顶那般红。”
“我们那里的同龄人,有着漫画和游戏,也有着课后的社团和同好会。不像世元,放学就必须回到住处,小孩子甚至不能独自出门。老人不用工作,政府有着专门的保障。好吃的东西有很多。老家有着好吃的水果和甜点心。”
说着说着,夏禾颜已经是满脸泪水。沿着头看着天:“那还是有一天放假的日子。本来和朋友约好去游泳的。然后就遇到了迷路的夏禾潇。夏禾潇是别的国家来旅游的孩子。带着她走着走着就失去了知觉,醒来以后就躺在了老船坞附近的海滩上。哈,当时就像是被海浪从海里冲上来的一样。”
“其实姐姐和我一样。来到这里以后,姐姐一直表现得满不在乎,之前遇到啊娅也是,姐姐不争气地跑了。万一有一天能够回到地星,但是却对世元也有了牵挂,真的很痛苦啊……”
“不哭不哭。”薇玛从背后抱住夏禾颜。
“如果有一天注定要分开的话,那就在这之前,拼命地去度过相遇的每一天。这样,就不会感到后悔。”薇玛这么说道。
“甚至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还是问题呢。为不知在何方的未来瞎操什么心。”我感叹道。
“……”
“你这么一说。”薇玛接过话题。“山雨欲来啊,虽然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但是啊,世元平静了许多年,最近倒是开始慢慢地涌起暗流了。假以时日,会不会再度回到海战时代,也说不定。”
”这也是为什么各大陆现在突然如此重视星系计划的原因吧。谁先获得了资源,谁就有可能占得先机。甚至,后来者可能连探索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这么说,我们领先所有人来到了凡加索,是不是就算占得先机了?”夏禾颜抬起头,问道。
“我们领先有什么用,有懂空间科技的同学举个手?没有啊,那下一个……”薇玛解释道。
”而且,不仅领先起不到什么作用,我们还得好好伪装成从萨鲁托空港赶回的样子。”我补充道。
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母星的光芒逐渐移向了西边,然后慢慢浸入海面。本该到了用晚餐的时刻。干看着薇玛大口地吃着预制食物,我和夏禾颜没什么胃口。热带,暴晒,无人岛,背井离乡,一切悲剧的要素似乎都具备了。
“都吃啊?要飞五个小时的。”薇玛看着静坐的我和夏禾颜。“阿娅带头,给后辈做个示范。”
我摇摇头。随便拿起一个袋子撕开。是冷掉的禽肉。薇玛用充满激励的眼神看着我。“吃呀。”
禽肉入口。尝不出味道,倒也没有难以下咽。三两下吞下,抓起一瓶水,猛地灌了好几口。
“还不错。那么,夏禾颜?”
就看着夏禾颜抓着饼干慢慢地咬着。薇玛满意的点了点头。
长辈们不在的时候,薇玛俨然成了我们的小家长,主动负担起了疏导和照顾的责任。
“谢谢你,薇玛……”
我小声地,说给自己。仅有的一点声音溢出,很快便散落在空气中。
“再核对一下口径啊,我们到了蒙特福德,海上天气不好,所以耽误了一天,然后赶了一整天的路,才勉强追上芬妮号。走了!”薇玛收拾干净地上的垃圾,拉开机舱门踏了进去。
四台升力扇开始轰鸣。机舱里的各块面板依次亮起。然后,旋翼机的位置,芬妮号的坐标,依次在我面前的屏幕上亮起。
四周腾起阵阵被旋翼机吹散的灰尘和水汽。感觉机身变轻,薇玛举起右手,用大拇指比了个“向上”的姿势,大声呼喊道:
“芬鸟1号——凡加索空港——目标——凡尼号!出发!”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