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喧闹声,一身着玄衣者手持召卷,提声念道:“十年如梦,恍然消逝,修仙之人悄然降临,天帝召告已下,欢迎各位到天庭相聚。”
话音刚落,余音穿过整个蛊源城,百姓们爆出阵阵欢呼,谁也没有注意到,玄衣者身后紫衣女子似是忆起了往事,苦涩又嘲弄地笑了。
二十年前。
“阿素,我去那边看一眼。”
“好,我在这挑些新鲜菜,明日好备膳请宴。”
殷拓艰难地挤进围在告示栏旁的人群,喃喃念道:“天帝向全天下召令,凡有修仙能力者,将在木松山上见到靛青漩涡,平安进入即进入天界,终为仙,一旬五人,谷历二十一。”
“又是天帝。”周围人群渐渐散了,樊素提着菜篮朝他走来。
“你知道?”
樊素望着布告上密密麻麻的字出了神,脑海中不断放映着谷历一年,木松山上百姓自相残杀,一个一个被漩涡吞噬的画面。忆起旧事,她感到浑身直冒冷汗。
“阿素?”回过神来,殷拓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樊素勉强笑了笑:“天帝出现,蛊源祸乱层出不穷,于人而言是坏事,你不要再想他了。”
虽然妻子这样说,殷拓心中仍然对修仙颇有向往。
回去的路上,他都在念叨:“阿素,我们若是有个女儿该多好啊。”
樊素安慰道:“我们儿子也很孝顺的。”
音落,男人便不再说话了。妻子走在旁边,以为他遇到什么,也默不作声,殊不知,那布告角落还写着:
自今日起,修仙之人皆为女子。
走了半个时辰,到了家门前,牌匾名为瑷优堂。
瑷优堂方圆400亩,是龙国最大的药铺所在地,殷拓是堂主,也是第一位出门不乘马车,凡事尽己所能亲力亲为。
妻子樊素出身贫微,儿时就已学会织布备膳,所以瑷优堂中的下人极少,基本只是打扫院子。
进去后,殷拓径直去了药房,樊素走到炊房,熟练地换上衣服,挽起衣袖开始切菜。
“阿娘!”两个男孩儿跑了进去。
樊素放下菜刀,笑着说:“你们俩怎么跑这来啦?不怕你们阿爸批评啊?”
稍微矮一点的男孩回答道:“不怕,有阿娘在。”
“你们要是惹了事,阿娘也救不了你们,尘尘呢?”
“他今日辰时过半就去书阁了,他还说,他要在那读书读到酉时。”高一点的男孩说。
“午膳用过了吗?”
“嗯,午时已过阿娘还没和阿爸回来,殷靖弛就去找墨墨姐姐做了午膳。”
被哥哥说穿,殷靖弛小脸红扑扑的。
“尘尘也吃了?”
“还没有,我们去送的时候他让我们不要惦记他。”
樊素站起来擦了擦手,牵着殷靖弛和殷景成一同去了书阁。
殷远尘自幼是殷拓带的多些,受其影响,喜爱阅览古书,与其父不同的是,他读的书种类多样,不单单是药典,年纪最小,但性情却最沉稳。
另一边,殷拓用手撑着头坐在柜前冥思苦想,怎样才能让阿素生个女儿呢?
“殷堂主,殷堂主。”
几声叫唤让他回过神,立刻迎上笑脸:“这位公子,您需要什么药材?”
“萱宫草,轩麟皮,东骨椒。”
笑容僵在脸上,二十多年经营药铺,从未出现这种情况。自幼苦读药典的殷拓肯定,这几味药绝对不存在。
那人似是看出他的心思,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殷堂主,这三味药是我今日在街上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说的,他说求神就能得到这几味药,但我还是想来问问确定一下,如此看来此话是假。”
“冒昧问一下公子,这三味药熬制后药效是什么?”
“生育,可以让女子怀上孩子,我姐姐嫁入别家许久,却迟迟没有怀孕的迹……”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殷拓都已无心听下去,刚还苦恼怎么有个女儿,现在就有法子了。
待客人走后,殷拓立刻出了瑷优堂,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把握就行动,即使上一秒还纳闷这三味药究竟是何物,他也安慰自己毕竟是神药,没有听过实属正常。
神庙那一带是纳兰家管控,若是不小心做了什么事让他们看见,不被砍头以是最大恩赐。
自天庭张贴布告后,,求神的人突然增多,神庙也不得不派人把守。
殷拓正准备进去,被庙口两个士兵拦住:“站住,进去干什么?”
“神庙不求神还能干什么?”
“求神做什么?”
“士兵负责把守,不是窥探隐私。”
“哼,里面的人全是来求死的,你也是?”
殷拓正准备接话,忽听身后一个刺耳的女声:“哟,殷堂主,今儿怎么有时间来这神庙了?”
一转身,眼前映入一个身着艳丽的红色衣裳的女人,殷拓扯了扯嘴角:“我刚还说你们家士兵管到别人身上,现在看见你就不奇怪了。”
“呵呵,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纳兰夫人,殷某孤陋寡闻,不如您说说?”说着朝纳兰幽行了个拱手礼。
“你!来人,把他带去府上。”
“慢着,纳兰幽,你可能知道,我是龙国最大药铺的掌柜,你这翻折腾,恐怕是在害自己呀。”
被殷拓的话哽住,纳兰幽接不上话,只好假装无事发生,向前走去。
一支小插曲后,殷拓进了神庙。
神灵,我希望有个女儿,恳求您帮助,送我三味药材吧。
在神像前跪了约莫十分钟,只听金箱子里“哐当”一声,想也没想就把它打开了,里面放着三味不同的药材,殷拓小心翼翼的拿出放进袖子里,又磕了三个头,这才离去。
“阿拓,你去哪里了?”刚一进西院,樊素就问。
殷拓从袖子中拿出药材说:“去抓了几味药。”
“堂中没有吗?”
“有些缺,等我去炊房熬药,你且先在屋中休息。”
没等樊素回答,殷拓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拿出药炉,把三味药放进去加水熬制。
等了许久,殷拓迫不及待地盛出一碗,剩下的放在孩子们看不到的地方。
“阿素,来喝些汤。”
“可我没有生病呀。”
“这汤是补身子的,平日你辛苦了,喝些吧。”
樊素毫无怀疑地尝了一口:“此汤味道奇特,之前从未尝过。”
“你要是什么汤都尝过还得了。”
殷拓亲眼看着樊素把药喝完,才安心地出去了。
翌日寅时。
“阿拓,我肚子好疼。”
殷拓睁眼,看见樊素满脸汗珠躺在身旁,吓了一跳,急忙去炊房又盛了一碗来让樊素喝下。
“好些了吗?”
樊素虚弱地点了点头,又睡下了。
殷拓侧身背对着她,心里有些忐忑。如果是假的,阿素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连续几个晚上都是如此。
第十个夜晚,樊素疼得特别厉害,殷拓请来了郎中把脉。
“怎么样了?”
“殷堂主,您夫人这有些像喜脉,但反应却实在不像。”
阿素有喜脉了!
“哦,谢谢你这么晚了还来,麻烦了。”
自此以后,殷拓对樊素百般保护,准确来说,是对肚子里的孩子。
“阿娘,我想吃饼。”
“好,我给你做,在这乖乖等我。”
樊素走进炊房,正准备换衣服,就被外面的喝骂声惊住了。
“殷靖弛!我给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让你们阿娘做事情,怎么这么不听话!”
“好了好了,老坐着也不行,动动也好。”
“好什么好!要是把肚子里的孩子动坏了,谁负责?让他生吗?肚子都已经很大了,出事率很高的。”
“肚子都已经很大了,我也觉得奇怪,这才三个月,就已经想快要生了似的。”
怕樊素看出什么,殷拓不敢再说话,殷景成趁机把殷靖弛拉走了。
“大哥,你说阿爸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我要吃什么他都会允许的。”
“阿爸不是不让你吃东西,是不希望你去打扰阿娘,现在阿娘怀了个小宝宝,怕你吓到小宝宝。”
“原来是这样,那下次我不找阿娘给我做吃的了。”
“嗯,靖靖最乖了,走,我们去找尘尘玩。”
“他不读书吗?”
“今天是他的休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