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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路边漫聊许静被人轻薄

北洋路街边食味堂餐厅里面,蒙磊和许静面对面,坐在窗户边,他们点了鱼香肉丝、椒盐排骨和两个时令蔬菜。许静擒着筷子没有动,只是楚楚可怜地看着蒙磊,恨铁不成钢。蒙磊埋着头夹菜吃饭,完全没有意会到她有心事。

“要是你工作也像吃饭一样埋头苦干就好了,工作这么几年也该小有成就了,我妈就不会那么瞧不起你了。”许静思忖着,“我研究生马上毕业了,本来可以继续在本校读博,可我妈非要我出国,明摆着就是要拆散我们。”她胃口全无,只是伤感地挑了挑碗里的米饭,长舒了口气。

“你叹气干嘛,不好吃吗?这家店我们经常来,味道一直不错。”蒙磊总算从专心致志的狼吞虎咽中偷了闲,好奇地问。

许静没有说话,只是撒娇般地挤眉弄眼勉强笑答,好似嘲笑他是傻瓜,看不出自己不开心。

“不想吃你点这么多。”蒙磊看着眼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菜肴,露出一个浪费可耻的表情,又扒了几口,说,“我实

在吃不下了,走吧。”

许静依偎着蒙磊的肩膀,他们十指紧扣,缓缓踱步在幽暗的人行道上。

“再过几个月我就毕业了。”许静说。

蒙磊装作没有听见。

“我说话你没听到吗?”她停下来,生气地看着他。

蒙磊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那你还装聋作哑不吭声。”

“毕业了你妈就更有理由让我离开你了。”蒙磊的声音略显低沉,“你妈应该会让你出国深造吧?”

“你都已经知道了?”

蒙磊抿嘴尬笑。

“啪——”许静穿着白色蕾丝薄裙的臀部重重的被人拍了一巴掌。

许静“哇”的一声叫出来,手赶紧捂住臀,身体不自觉地收缩蜷曲。路人好奇,齐刷刷看过来。

原来是一名骑着白蓝色共享单车,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他奋力地骑车跑开,还回过头得意地嘲笑。

蒙磊气不打一处来,任谁欺负自己的女人,他都会不容置疑地讨回公道。他立马追上去,一把抱住那名学生,学生腾空而起,自行车往前倒地,轮子仍在飞转。许静也跑过来。

蒙磊伸手要打学生,学生赶紧护住脸。许静拦下他。

“说,为什么耍流氓?”蒙磊怒目,大声叱问,宛如要强行逼供。

学生往前面的墙角指了指,胆怯地说:“是他们,他们看到这位姐姐很漂亮,身材又好,就跟我打赌,说我要是敢摸她的屁股,就把钢铁侠的模型送给我,所以我就……”许静听完脸刷的红了,害羞地微笑。蒙磊顺着学生的手指看向墙角,那两名始作俑者的学生见事情败露,撒腿就跑,个头大一点地惊慌地摔了一跤,立马爬起来继续跑。

“算了,别吓到他了。”许静拉住蒙磊的手,让他松开。学生顿时跑开了。

“以后别干了。”蒙磊朝他喊,“谁的屁股都不许摸,不然告诉学校,告诉你妈。”

许静看到蒙磊装腔作势的滑稽相,忍不住大笑。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蒙磊说,“从小要学得勇敢,要摸就摸老虎的屁股,别找软的捏啊。”说着他伸手要捏许静的软屁股,她立马打手阻截。

他们继续在路上漫步,一时的插曲终结了毕业季分手季的尴尬话题,但彼此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该来的始终会来,如同日出月落,跟说与不说没有关系。

蒙磊只恨自己没有用,一事无成。他望着过往的车辆,有的在闪灯,有的在鸣喇叭,仿佛在嘲笑自己。他眼神呆滞,如何让许静的母亲刮目相看呢?忽然他嘴角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想到爷爷遗留下的一口钟,听说非比寻常,价值不菲。

“磊子,妈上班去了,早餐留锅里了。”胡莲花轻轻推开蒙磊的房门,发现他早已起床,纤薄的绿色樱花绒丝被单杂乱地翻卷在床,只听得阁楼传来叮当的声响。

阁楼是一个简单的倒V顶通间,只有一扇窗户。窗户边立着一个暗红色的一体书桌,有书架和书桌。书架的方格里摆放的是钟表盘、机械机芯、齿轮和老式发条摆钟;书桌上放着一个三脚架画框,照片中是蒙磊的全家福,爷爷、父亲、母亲,还有他,那是他9岁时他们一家刚搬到这个小区时拍的。画框正下方是一个摊开的长约一尺的收纳包,里面整齐的摆放着许多银光闪烁的工具套件,有三脚扳手、镊子、锤子、螺丝刀,结合书架上的物件很容易想到这是修理钟表的必备工具,大概经常被擦拭,所以依然崭新如初。以书桌为中线分隔,一边堆满了各式木制品物件,有抛光的桌子和椅子,黎红漆的衣柜,牡丹花浮雕床板,有的是常见尺寸,有的只是迷你版的模型,犹如心灵手巧木匠的展厅,密密麻麻,几乎塞满了半个阁楼。另一边则是钟表的世界——更像是它们的坟墓:各种型号大小的老式时钟,数量之多,以至于无法整齐摆放,只能随意丢弃;看得出来,有些是完整的时钟的样子,有些只是一个空橡木壳,有些只剩裸露的相互咬合的齿轮,更多的则是散乱在地上的齿轮、发条、夹片和螺丝。

蒙磊在时钟部件里面翻来找去,厚积的尘埃踏着金属撞击的乐符漫天飞舞,呛得他不住得咳嗽。他如同勘探考古的专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点点地扒开,把所有外形像时钟样式,不论是否完好,都挑选出来,一个挨一个在空地上摆放好。

他拿起一个大一些的橡木钟,掂量掂量,然后上下左右仔细瞧,发现是一个空壳。又拿起一个金黄色棱边的钟,转动发条,只听到里面发出“咔呲咔呲”的声音,却不见指针有任何动静——一款时钟只会嘀嗒不会走,这要是算作与众不同简直是侮辱人类的智商。他赶紧放下,又换一个,拿起一个只有齿轮的,波动发条后,齿轮有条不紊地转动,散发着机械的神器,却仅此而已,不见其他特别。他失望地放下,然后继续查看。逐一检查后,转动发条指针可以走动,勉强称得上一款好钟的有5个,他把它们放到另外一边。

他靠窗坐下,抖着腿,拈花指不停转动含在嘴里的香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深入思考。他眉头紧蹙,对这批被挑选出来的时钟发呆,已经找过很多次了,大的、小的、完整的、带壳的,全部都找出来了,就这么些钟,都很普通嘛,哪有一个像爷爷说的十分奇特。他气氛地踢了一脚,将那款大的只有空壳的钟踢倒,翻滚进了零件堆。他忽然又想,难不成是那些零部件,把它们组装成一个完整的钟就会自发地产生神力。他激动地站起来冲向零部件,慌忙中又踢倒了另外几个时钟。他拿起两个大小不一的齿轮,笨拙地互相摆放匹配,发现怎么咬合都显得别扭不搭,他失望地翘起嘴角自嘲,“驱”一口,吐出一大口浓烟,仿佛这些沉睡良久几近生锈的零部件是堕入炼狱的魑魅魍魉,只配消受抽气哄哄的迷雾。

“会在哪呢?找不到钟,我还有什么能让许静的妈妈刮目相看呢?”他失落迷惘,“难道爷爷骗我的,这只是他为了哄孙子编的不成。”

焦虑猛攻,他大拇指和食指奋力崩出烟头,将烟头弹进了层叠交错的桌椅缝隙。

“糟了,都是木头,不会起火吧?”他连忙将那些桌椅柜一一搬开,堆在中间的空地上。空间移出来了,烟头出现在一摊灰色的绣着些许红色花朵的丝边绸布旁边,仍在寥寥冒烟,他立刻上前转脚将它踩灭。

庆幸自己即时制止了一场可大可小的灾难,他舒了口气,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绸布上。绸布已经非常陈旧,布满灰尘,只能依稀看出那些红色花朵是玫瑰,但是绸布棱角分明,可以清晰地看出它覆盖了一样东西。

直觉告诉他绸布下面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虽然他更愿意相信就是他要找的爷爷遗留下来的时钟,但他还是告诫自己眼见为实,否则这次倘若再失望就会真的变成绝望。

他慢慢地俯下身,放缓呼吸,瞪圆眼睛盯着绸布,轻轻抓住丝边,然后缓慢地揭开,惊现出一个黄花梨木方盒。盒子依然很新,面上是一个金色的对称的像欧式贵族一样复杂绕纹符号的凹雕。藏得如此巧妙既精致又高档,里面的物品定是稀有珍贵。他咽了下口水,双手抱起盒子,走到窗户边坐下,把它恭敬地放在腿前,随即拨开了金色的卡扣,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地竟然真的是一款钟,紫灰色的木质纹理清晰可见,约莫半米长,老式摆钟,白色的钟盘和黑色的雕花指针熠熠闪光,但是,没有钟摆。蒙磊顿时心又凉下一节,这肯定就是爷爷说的那款钟,可怎么少了钟摆,难道它的神奇之处,就是“残缺不全”。蒙磊抱着它,仿似千辛万苦找到了反曲之弓,弓上的弦却如同面条一样柔软。

他果真绝望了,陡然松散了挺直的摇杆。他侧身去掏短裤口袋里的烟,忽然发现盒子里面有上发条的钥匙。他轻蔑地伸手要去拿,发现钥匙下面居然还压着一张干燥枯黄的纸。他好奇地拿起纸张,一看是非常工整的楷体字,乃爷爷的笔迹,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勉强辨识,上面很玄妙地写着——我不希望子孙后代发现这口钟,尤其是它的秘密,但我又不忍心毁掉它!

蒙磊的心狠狠地纠在了一起,爷爷只跟他说过有一口钟拥有神奇的力量,可没说究竟如何神奇,从这张纸上的内容看,倒像是只有对发现这款钟的担心,一款钟能有什么样的神奇,让他如此担心,爷爷是在故弄玄虚吧,再说,这个钟没有钟摆,是坏的呀,怎么神奇得起来呢?他大胆地摇晃时钟,仿佛时钟的神奇就是这样开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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