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马赛家族的腹地,马赛城。
这座中小城市已经建立一百多年,曾经也是一处贸易中转站,巅峰时候人口超过十万,繁华程度也只稍逊现在崛起的望川城。
不过当今城内却是死气沉沉,不复几年前的生机。路上行人稀疏,行色匆匆,出城之人屡见不鲜,却少有入城之人。
城主府位于城内偏北的地方,此时府内正堂里正站着两个全身披甲的骑士,一中年,一青年。
如果德隆在,肯定能认出那青年正是曾经拜访过哈布斯家主的马赛少族长,他叫德莱文.马赛。而那中年便是德莱文的父亲,安德鲁.马赛,也是现任马赛子爵。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德莱文忧心忡忡,言语间带着痛苦。
中年人转过身来,眼中满是血丝,透露出丝丝狰狞和恨意,“我们给他们送尽了家财,但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只想等我们倒下,趴在我们的尸体上,食肉饮血。”。
父亲的话令德莱文感同身受,这些日子四处求助,德莱文看尽了虚言假义。但是跨过这一步,今后将只能与深渊作伴。
“公爵的调查官还在,或许我们可以再次尝试让他帮忙。”,德莱文似是在恳求。
“没用的,那个傲慢的垃圾眼里只有他的狗屎荣誉,他不会管我们死活”,安德鲁走近德莱文,将双手搭在德莱文的肩膀,视线紧紧对着儿子的眼睛,“我知道你还年轻,你有你的梦想,但你忽略了贵族的生存法则,如果他们决意吞并另一方,他们就会斩草除根。即使我们能从那些怪物手中活下来,最终夺取我等性命的就是那些贵族,你明白了吗?”。
德莱文受不了父亲那股疯狂,但他知道父亲说的都是事实,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安德鲁松开了德莱文,走到了正堂的门前,抬头望着天空,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语有悲情:“这里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我们为之付出了太多心血,我也不想毁掉它。但是上天为何如此薄情,你看看这里,怪物横行,群狼环视。我们忠诚的士兵已经死伤殆尽,人民已经背弃我们。我要报复,既然他们不给我活路,那我就亲手给他们送葬。”。
德莱文已经认命,既然这是他父亲选择的道路,那他便陪父亲到深渊走一趟,或许深渊尽处,便是天堂。
安德鲁回到正堂内坐下,眼神疯狂中带有丝丝期待,“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今晚将是我们复仇的起点。”。
德莱文心中一叹,原来父亲早就瞒着他执行了计划。
。。。
夜幕慢慢降临。
城主府里来了客人,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轻飘飘地越过院墙,进入了正堂。
安德鲁对来者并不感到意外,他起身迎向对方,道:“伯莱先生,欢迎。”。
灰袍老者伯莱没有客套,单刀直入:“准备好了没有。”。
“放心,我已经命令我最忠诚的部下办好了一切,城中两百五十六个能量共鸣节点已经安置好,献祭之物也已准备完毕,什么时候开始就看先生的意愿了。”。
伯莱满意地点点头,道:“真理神教终将统治世界,而尔等将同享荣光。”。
“为神教效劳是我的荣幸”,安德鲁脸露谦卑,而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他深知伯莱不过是在利用他,不过为了报复,他已经不在乎。
安德鲁望了望天色,有点焦虑,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伯莱笑了笑,道:“耐心点,等下还有朋友过来。”。
安德鲁心中一惊,没想到伯莱还另有布置。
又是漫长的等待,及至月正当空,一个笼罩在铁甲中的高大身影如幽灵般出现在三人的眼前,散发着恐怖的黑暗气息。
伯莱眼睛一眯,冷声问道:“你不是凯森,你究竟是谁?”。
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黑影慢慢走进了三人。
“我是格林。”,声音低沉,不是人类,夹带着森冷的寒气。
伯莱身躯一震,这不是他计划中的事情。
伯莱的眼神逐渐阴沉,问道:“按照约定,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的身份我们还用的上。。。”。
伯莱还未说完,便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杀机,刚要后退躲闪,却是眼前一花,脖子间传来一道强劲的挤压之力,令他几乎窒息。
格林掐着伯莱的脖颈,头盔两个空洞间闪现着逼人的血光,“你这个卑微的蝼蚁,竟敢命令我。”。
伯莱挣脱不得,感受着格林的凶残,心中有了一丝恐惧,语带哀求:“格林将军,我们是朋友,后面的事情需要我们一起完成。”。
“再有下次,我会将你的骨头一支一支拆下来。”,格林将伯莱摔落在地,看了看头顶的月亮,继续道:“是时候了,开始吧。”。
“好的”,伯莱已经后悔,传闻中格林只是稍微强大的高阶骑士,只是如今单从气息判断,格林已经具备超凡之能,自己一个高阶的邪灵术士在他面前竟抵挡不了轻轻一抓。
“仪式的契主必须是我。”,格林继续说道。
伯莱一惊,却假装糊涂,“将军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格林再次走近伯莱,一支手掌搭在伯莱的肩上,用力一按,伯莱双腿一软,竟经受不住下跪在地。
“我清楚你们的伎俩,以前你们教会有个叫休尔顿的蠢货,他已经死了。”,格林居高临下,话语中的杀意令伯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明白了,一切都由将军做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伯莱毫不怀疑,如果他拒绝,下一秒便是身首异处。他的心中已经恨死了休尔顿,更是恨透了休尔顿所在的那个派系。如果教会内部意见统一,或许几百年前便能实现统治大陆的宏愿。
格林不再理会伯莱,对一直旁观的安德鲁父子道:“带路吧。”。
安德鲁已经明白谁的拳头大,忙不跌点头,道:“谨遵大人命令。”。
黑夜中,安德鲁带着众人进入马赛城内的军营,到达了宽广的训练场。
军营内兵员不多,只有一百多,却拥挤着接近一千名手脚被捆、嘴巴被封的普通青年。
在格林的催促下,伯莱开始指挥士兵挖地凿沟,构建仪式法阵。
很快,一个巨大的图案便在场地内形成,纹路复杂,里面撒上各种聚能、导能材料,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将军,已经准备好了。”,伯莱拿出一个黑漆漆的球形晶体,拇指大小,几乎吸收了所有的光线。
格林点点头,从伯莱手中抢过晶体,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一划,黑色中泛着红光的血液开始溢出。
待晶体浸透自己的血液,格林将其甩向场中图案的中心。而球形晶体在一股未知力量的支撑下,悬浮在半空,急速旋转。
“开始吧,别耍花样。”,格林目投凶光。
伯莱连声应是,对安德鲁道:“灌血吧。”。
安德鲁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变为疯狂与邪恶。
在安德鲁的指挥下,士兵们将被捆在场地旁边的青年汉子一个个推上前。
在一片惊恐的眼神中,前排的青年很快被砍掉了脑袋,脖颈处喷洒的鲜血慢慢注入了场中的图案,场中弥漫起浓厚的血腥味。随手丢掉了手中的脑袋,士兵冷漠地走向了后面的青年。。。
很快,一千左右的青年便被屠杀殆尽,场中尸首如山,血腥之气犹如实质。
德莱文心中不忍,几乎想阻止这一切,只是他知道,现在什么都迟了,这份罪孽,他注定要背负终身。
伯莱走向前,精神全开,专注起仪式的展开。
图案中的血液开始沸腾,升起一片血幕。球形晶体开始吸收生灵死亡前的怨气,并将血幕中的能量转化为邪异之力。
“嘭”,一道红色的光柱自晶体处冲天而起,随即又分为两百五十六道红色的丝线,遁向城内隐藏的能量节点。
全城死寂,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很快,能量节点全部激活。
“轰”,红色闪电划过长空,一道赤红如妖的光罩笼盖了马赛全城。
霎时间,城内睡梦中的居民犹如中了邪,面容狰狞扭曲,然后像漏了气的气球,身体迅速干瘪,很快便丧失了生机。
再看回军营,借着献祭全城的庞大能量,伯莱构建了一道稳固的召唤通道,开始沟通起隐藏于某处的邪能生物。
。。。
马赛城的东边,比埃纳大河,德隆曾经停留过的河段。
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之间波涛汹涌。
一条超过三十米的巨蛇破开水面,冲天而起。
一道如龙吟的啸声划破了寂静的长夜,惊醒了万千沉睡的生灵。
今晚,注定是恐怖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