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小男孩没有再练功,为了让自己不再专注于那个梦境,他罕见地给自己放了一整天的假,在整个阳城四处晃悠。
直到第二日,他方才重新盘坐到了床上,再度拿起了记录玉晶,自己和自己讨论着:
“爹说,我要先练好古兰劲和赤云拳,古兰劲中发力相似的部分我倒是找到了,只是目前的问题在于两者无法共存。
“赤云拳……
“对了!我刚开始练习赤云拳时,最难练成的便是其中的平衡之道,若是应用到这上面来的话……”
一想到这个点子,小男孩说做就做,当即便是展开了尝试。
只见随着灵气被逐渐吸入体内,那种肌肉扭曲的感觉再度出现,小男孩的脸上又滴下了一颗颗汗珠。
他咬牙坚持着,直到这种感觉到达顶峰,方才暗自用上了古兰劲的发力,依循着赤云拳的平衡之道,将肉身与灵气想象成肌肉与筋骨。
“嗞。”
小男孩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龇牙咧嘴地揉着受伤的右肩。
“哼,我就不信了,要是通脉境都练不成,后面的怎么办?”
小男孩心中发狠,右肩处的疼痛稍稍减弱,便是再度投入到了尝试之中。
只见不一会,他的脸庞猛然抽动了一下,牙关紧咬,没有再发出声音。再次休整了一小会,他再度尝试了起来。
……
小男孩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小嘴微张,舌头半吐着,眼睛只眯开了一条小缝,似乎随时都会合上。
“爹说难练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这么难练啊……”
小男孩在心里不停抱怨着。
一番尝试下来,他离成功每次都看上去那么近,只是终究还差那么一点。
这场景,让他脑海中不由出现了那片迷雾,和那个怎么都跑不到的大门……
……
一月之后。
小男孩趴在床边,口里嚼着母亲给他的药丸,生无可恋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兴奋之色,看着门口的父亲,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抱怨道:
“爹,你给我这功法……简直就是让我自虐嘛。”
王震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道:
“程儿,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修炼这个功法最需要的就是毅力。”
看着王程一脸埋怨的表情,他轻笑着继续说道:
“但是,你看,你不是练出来了吗?只要花点时间好好巩固,到了通脉境一重,你会比其他同境界的人强上不少呢。”
“真的吗,爹?”
听到这话,王程也相当兴奋,脑海中不由出现了通脉境二重的王凌雪那下巴微翘的得意模样,以及再度被自己打败的场景……
可王震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补充道:
“只是相对别的通脉境一重会稍微强一些,但是面对通脉境二重的人,还是很难取胜的。”
“啊?”
小男孩的热情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脑袋有点耸落了下来。
王震见到他这副模样,再次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
“程儿,练功不必急于一时,不能被胜负蒙蔽了头脑。”
小男孩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见状,王震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便是走出了王程的房间。
待他走之后,小男孩倒是再度慢慢兴奋了起来,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了床边,掰动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算什么:
“凌雪姐晋升花了两个月,我到现在已经花了整整三个月,后面还要慢慢吸收灵气,待得体内灵气充盈,方才能算作通脉境,这又大概要两三个月。”
小男孩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想追上凌雪姐恐怕是难了。
过了一阵,他终于收起了撅着的小嘴,再度盘坐回了小床上,吸收起了灵气。
之前这整整一月的时间,他终于是做到了将灵气吸收到肉身之内,并且平衡地绕肉身循环。而每当经过这样一个循环,灵气便是会残留一部分在他的体内。
和其他功法纳灵气入经脉不一样的是,修炼了古兰擎天诀的王程每次残留的灵气乃是被肉身吸收,同时,吸收灵气的肉身会滋养其中的经脉。
因此,其他人的经脉乃是一条条打开的,而王程则是会逐渐渗透,一起打开。
但是,这样显然会必其他人更加艰难,因此,虽然他对自己充满着信心,却也只觉得自己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方才能初步打通正经十二脉,形成小循环,达到真正的通脉境。
而正常通脉境一重的修炼,便是通过灵气扩展经脉,使其能吸收更多灵气入体;可对于王程来说,他所要做的,仍旧是吸纳灵气滋养肉身,肉身滋养经脉,经脉再最终反馈肉身。
“果然是所谓极道啊,怎么都离不开肉身的修炼。”
小男孩心中暗暗称奇。
随即,他便是开始了这个“磨洋工”的过程。
时间如流水一般转瞬即逝,除了放松玩耍的时间以外,小男孩每日都是坚持练功,似乎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超越王凌雪。
…………
三个月后。
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一个院子,脑袋习惯性地想要转向院子的西北角,然而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到一半便是停住。
这时,他的眼角突然出现了一点红色,他心中有些疑惑,原本停下的脑袋继续转了半圈。
“哇!”兴奋的小男孩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偷偷溜进来的,发出了一声欣喜的叫声。
他急忙小跑着过去,激动地扑向了面前火红色的小鸟,想把它抱住。
噗通!
小男孩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他转头向一旁看去,只见火灵鸟扇着比以前更加丰硕的翅膀,鸟头微微扬起,俯视着他。
王程见状,手一撑地,便是跳了起来,脚尖轻轻点地,便是再度扑向了火灵鸟。
呼!
他只感觉自己即将着手之处一阵风声响起,却是再度扑了一个空,转过身来,火灵鸟还是面对着他,用着一样的姿势挑衅着。
“好啊,你等着!”
话音刚落,咬牙切齿的小男孩便是再度扑了出去。
……
院子门口,一道倩影突然出现,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院子中两个在互相追逐的身影。在那道赤红身影的衬托下,小男孩显得相当笨拙,一次次地想要抓住火灵鸟,却是每次都连根羽毛都捞不到。
“好啦,小程,火灵鸟现在的水准相当于通脉境二重,而且本身也是以速度见长,你抓不到也正常啦。等你再厉害一点,说不定就可以了呢。”清脆的声音在院子中回荡。
小男孩一惊,转过身道:
“凌雪姐,你怎么来了?”
王凌雪轻笑着道:
“你刚喊得那么响,我听不见才不正常了。”
“啊?”小男孩挠了挠头,随即嘟哝着,“我刚喊什么了吗……”
“说吧,这次来干嘛的?”女孩盯着他问道。
“嗯,来……”
王程本待说是自己来一雪前耻的,脑子里却突然想到:
“我现在连火灵鸟都抓不到了,凌雪姐也早到了炼体境二重,修炼的还是更高级的功法,我多半还是打不过。”
就在王程犹豫着的时候,只见王凌雪双手叉腰,看着他,俏皮地道:
“如果你想挑战我,还是算了吧。偷偷告诉你一个消息哦,我可是前几天就达到了通脉境三重了,嘻嘻。”
“啊?”王程难掩脸上的惊讶之色,哀嚎道,“凌雪姐,你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见到王程这副样子,女孩脸上也是不由露出了骄傲之色,故作成熟地安慰道:
“没事,小程,你还小,只要好好修炼,还有机会追上姐姐的啦。”
小男孩显然不买账,嘟起了小嘴。
突然,王凌雪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抬头看向天空,嘀咕道:
“刚还一片晴朗的,怎么突然乌云密布。”
经她一说,小男孩也察觉到了天上的变化,眼神中尽是疑惑。
…………
屋子里。
乌云出现的一霎那。
王震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双手的拳头猛然握紧,视线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天空。
“终于来了吗?”他口中轻声道。
一旁,正在织毛衣的郭菡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看了一眼王震,又看了一眼屋顶,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王家吗?呵呵,老夫来了,都没人迎接一下的吗?”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突兀地从乌云之中传了出来,清晰地笼罩了整个王家。
这时,一道同样清晰的声音也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老狗,当初你好像看到我就只知道跑吧?”
“好汉不提当年勇,王族长,烦请出来一见。”
伴随着这道声音,天空中缓缓飘落下来一道人影,身着宽大白袍,脚踏虚空,长须垂落到脚踝,看上去道骨仙风,状似仙人。
与此同时,王家的正中央,一道人影也是缓缓飘到了半空,他身着布衣,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此时浑身散发出了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气势,颇有些帝王之相。
然而,他的气势虽强,可是却无法靠近那空中的老者,后者没有任何动作,便是将他所有逼过来的凌厉之气消弭于无形。
王震倒似是并不在意,看向了那白袍老者,笑道:
“你既然把他带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老者拂了拂衣袖,颔首道:
“说的是。”
随即,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一道深红色的人影突然从阴云中出现,缓缓飘下。
那人的脸色在衣服的映衬下显得煞是苍白,目光却是带着浓浓的怨毒死死盯着王震,嘴唇蠕动着,看口型似是在说:
“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