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怔怔地看着那些先前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影，大都年岁不小，无不是陶家的长老，此时却都躺在地上，或是昏了过去不省人事，或是受伤过重无法动弹。
“这都是爹一个人做到的吗？”
小男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些人在全盛时期，怕是一掌就可以把他打死，然而全部在一起都挡不住自己的父亲。
“爹应该是去追陶枫了吧，有他去，那老家伙肯定完了。”
正想着，王程脑海中又出现了之前陶枫意图杀掉他们时的狰狞嘴脸，不禁哼了一声。
这时候，他的背后突然传出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族长之实力，果然不是我们所能揣摩的啊。”
王程回头一看，一道青袍人影映入眼帘，脸色依旧显得苍白，却稍稍多了几分血色，正是大长老。
“大长老，您恢复好啦？”小男孩连忙问道。
老人苦笑了一声，道：
“哪儿有这么容易，稍微恢复了一点，距离好，还远着呢。”
随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王震消失的方向，感叹道：
“要不是族长此般实力，我们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啊，这陶枫的手段倒还真是不少。”
王程刚打算询问，突然听到王震消失的方向有着破风声传来，急忙扭头看去，却是见到他面色略有些阴沉，独自掠空而回。
小男孩急忙问道：“爹，怎么样了？”
王震沉声道：“跑了。”
小男孩一时有点没理解父亲的意思，过了一会，方才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问道：
“怎么会？爹，他都被打成那样了啊。”
王震呼了一口气，道：“有一个一次性的传送阵法。”
说完，他也没再理会身边表情夸张的小男孩，和低头沉思的青袍长老，径直走向了之前掉落在地的那群人。
更准确地说，他是走向了一个浑身白衣都被烧得破烂，脸上有着不少伤口，甚至不怎么看得出原先的相貌之人。
此时，那人正躺在地上，浑身不少地方裸露着焦黑的皮肤，头发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还不待他走近，他便是有所察觉，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这一动，让得原本有些愈合的伤口再度崩开，他闷哼了一声，便是再度倒下。
感受到王震投在他身上的目光，那人苦笑着道：
“此次出手，完全是我个人的主意，老夫也活了这么久了，道理还是懂一点的，白某任凭王震族长处置。此事与白家其他人无关，还望王族长不要迁怒。”
见王震仍然脸色阴沉，他再度叹了口气，颇有些低声下气地道：
“之前整个过程，老夫未伤王家一人，且最后时刻收手，只求王族长不要迁怒白家。”
王震没有回话，将视线移开，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王家长老们，随即又把目光转回了面前的白浩南身上，声音有些冰冷地道：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未等白浩南再回答，王震已是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在白浩南耳边回荡：
“你若是拿不出足够的诚意，白家，便是下一个陶家。”
随后，便是见到他走到了陶家众人身边，稍做了一番辨认，找出了两位还算清醒的长老，手臂一挥，半空中突兀出现了两团火焰将他们托起，跟在王震后面飞向了之前陶枫逃走的方向。
……
砰！
两人被甩落在一片废墟之前，还未反应过来，便是听到后面冰冷的声音传来：
“这座大殿是什么地方？”
两人急忙打量着前方的废墟，皆是迟疑了一下。
然而，感受到背后的气势，他们仿佛脖子上被架了把刀，迟疑一阵之后皆是开口道：
“这里，是家族的灵源殿，非族长允许不可入内。”
王震沉声问道：“里面有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略显迷茫的神情，随即说道：
“我们从未获得过族长许可，因此也不曾入内，不知其内部构造。”
王震眼睛微眯，再度厉声问道：
“那陶家除了陶枫，有谁进去过？”
两人皆是略微思索，过了一阵，其中一人方才带着不确定的语气答道：
“听说……少族长进去过。”
随即，他便是发现王震冰冷的目光对准了他，急忙补充道：
“就是陶玉峰，上次参加青年大比的那个。”
王震眉头皱了皱，问道：
“最近两天，陶玉峰可曾出现过？”
其中一人连忙答道：
“我见过，昨日晚上我还在路上见过他。”
王震继续问道：
“你见到他时，他可曾受伤？”
那人略有些疑惑，随即便是以相当肯定的语气地答道：
“没有，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
王震没再继续提问，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他突然微微抬起头，对着天空喊道：
“今日，有谁曾碰到过陶玉峰，速速前来。”
声音不大，却是准确清晰地传到了每个王家人的耳中。
不一会的时间，王震视线中便是出乎他意料地冒出了三道年轻的身影。
“爹？”看到满脸严肃的父亲，小男孩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王震看向他，语气稍稍柔和了一点，问道：
“你们见过他？”
“不，只有我见过。”
小男孩连忙答道，随即把整个过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听得后者都是有些许惊讶。
王震听罢，点了点头，问道：
“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
王程思索了一下，道：
“是一个很大的大殿，外面全是金色的墙壁，然后……”
然而，他的话刚说一半，就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王程转头看去，只见女孩的双目紧紧盯着王震身后的废墟，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地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儿吧？只是，之前这里明明还好好的……”
王震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
“你们当时看到的殿内的景象，给我详细地描述一遍。”
“里面有些文字，有很多壁画，最开始看得不清楚，后来也没太仔细观察，大致就是……”
王程按照自己的记忆说着，王凌雪和王阳也时不时加以补充，王震站在原地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们。
待他们全部说完，王震方才点了点头，手臂一挥，空气中随之出现了一幅灵气构成的壁画，问道：
“是不是都是这种风格？”
三人有些迟疑，最后都点了点头。
王震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声音放缓了下来，道：
“你们三个小家伙，把自己弄得这么危险，下次可不允许这样了。”
三人都露出了一丝愧疚，赶紧点头，而王程见到父亲看起来不再那么严肃，急忙问道：
“爹，那团迷雾是什么东西啊？”
王震笑了笑，道：
“那是阵法，而且，和我们这边的阵法相连通。你们所去的大殿应当才是阵法的源头所在，只是，为了对付我们，你们那边的阵法力量所剩无几。”
看着三人似懂非懂的眼神，他继续道：
“好了，这边的事情也都结束了，你们三个快点回王家去吧，剩下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三人皆是应了一声，随即在王震的视线中逐渐远去……
在三人的身影消失的那一霎那，王震脸上的笑意陡然间全部被寒冷所取代，只见他转过身，目光紧紧得盯着那残存的断垣残壁，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拳头猛地捏紧，一股杀意从他体内弥漫而出。
过了一阵，他方才转过身来，收敛了情绪，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随即掠空而去。
…………
王家，房间内。
郭菡静静地坐在角落，手中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织着毛衣，丝毫没被丈夫的离去所影响。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了门把拧动的声音，郭菡没有抬头，手里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问道：
“回来了？”
“嗯，回来了。”
门口传来了一道雄厚的嗓音，而王震也随之走进了房间，看到妻子的模样，似乎早已习惯，坐到了另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陶枫逃了。”
“你怎么会让他逃掉？”女子问道。
王震的目光盯着椅子对面的墙，说道：
“他被我用焚海火诀打伤了。
“有一个传送阵法，没能阻止。”
随即，他停了下来，见郭菡没有说话，他补充道：
“是他们的风格。”
女子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缝衣针猛地偏离了原本的位置，戳到了她的另一只手，然而她没有叫痛，只是静静地抽了出来，继续一边织着一边道：
“若真是如此，你岂不是早就该被发现了。”
王震的眉头皱了皱，道：
“这正是奇怪之处。依我看，陶家人自己恐怕也不知道他们和那些人有什么渊源。
“所以，这次也不知是否会有问题。
“但无论如何，准备是肯定要做的。”
女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看向了男子，笑了笑，道：
“准备？都准备这么久了呢。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男子也笑了笑，道：
“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
郭菡“噗嗤”笑出了声，道：
“当然记得啦，不知道是谁，头上都开始冒白发了，可那颗心啊，比他儿子还有热血呢。”
听到这话，王震也是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过了头，与妻子对视着，目光中蕴着一缕荡漾的柔情和深藏的歉意。
对视了一阵，郭菡突然横了他一眼，便是再度低头，专心织起了手中的毛衣。
王震见状，带着笑意的脸庞也移了开来，凝望向了某个方向。
随即，仿佛陷入了沉思，也是久久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