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六丫自上回收拾了明安三人后,便一直过得十分顺利,无人敢招惹。
而江余氏,也已悄然因失子之痛“抑郁而死”,六丫知道此事时,也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今日,便是进京的日子。濂河镇距京都不远,但那么多人,又不能走官道,走走停停的,也需要几日。
府门口,六丫进府便是身无分文,出府也只带了几身蔡婆婆着人为她裁的冬衣。她抱着个小箱子,进了马车。
“姑娘,婆婆吩咐了,日后我与明柔二人暗中照顾姑娘。姑娘进了锁情院,日子不会太好过,我二人明面上不会与姑娘太近,但若有什么要紧的事,可吩咐我二人去做。”明温道。
她上次被六丫收拾了,心里倒是对她服气了。
只是不知为何,蔡婆婆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她与六丫之间的过节,竟叫她去与六丫一起。
六丫倒是不多想,她不是个君子,但也并非没有容人之量。她得罪了她,她也已经收拾过,便就够了,不需要一直想着。蔡婆婆不是糊涂人,既然叫了她二人跟着她,自然是有她二人过人之处。
“我知道了。从前那事,我已经忘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日后在锁情院,你我均不易,也不需要你多为我做什么,顾好自己就够了。我有事,自然知道去找你。只一件,我说的做的,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六丫道。
蔡婆婆虽是不会害她,但难保明温不会,新相与的人,她做事说话总要留几分。除非是她自己的心腹,旁人,她是不敢信的。
明温明柔二人也不蠢,自然知道她不会太相信她们。她们也不在意,蔡婆婆待她们是有恩的,她想要护着的人,她们俩虽说可能帮衬不了太多,但总也是不能害的。
马车就这么走着,六丫将帘子掀出一个小缝隙,一直瞧着窗外。
濂河到京都,一路上都是山。
山上很多树已然秃了,露出光光的枝条,就这么暴露在冷风里,也没个庇佑,只能自己用力,朝着那暖暖的阳光长去。
六丫静静地看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明温瞧着,她自出了府便换了一身衣裳,翠绿的齐胸襦裙,袖子上绣着些许柳条和柳叶子,头上梳着垂云髻,点缀了两个翠绿的柳叶状的发饰,两旁垂下短短的小流苏,端庄里不失灵气。
她生得也极美,当初新来时,因着穿着寒酸,身上脏兮兮的,倒没显出来。如今精心打扮,又是细细端详,倒是一下子被她的美貌惊着了。
她的眉细细的,犹如两条柳叶儿,眼睛狭窄,眼角处却勾起,加上刻意装扮,虽是十岁的年纪,却也有了媚态。唇是薄薄的,她故意画得红红的。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刻意。
明温道:“姑娘,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六丫回神,看着她,道:“说吧,与我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奴婢是觉得,你还小,可爱灵气是你的特点,打扮上不必追求妩媚。妩媚的,姑娘还没怎么长开,刻意这么打扮,倒是不怎么合适。”
六丫接过她递来的镜子,仔细打量自己,昔日那个可爱的丫头早就没有了,如今镜子里的人,倒是好像偷穿大人衣裳的孩子。妩媚有之,但不合适,太不合适。
明温从前是不喜欢她的,如今虽明白,她有自己的本事,也算是心服口服。
她拿了帕子,轻轻地给六丫卸了妆,道:“奴婢再给你重新画一下吧。”
六丫多少也只是个穷姑娘,从前从未化过妆,虽跟着岳枝学了两个月,但也是不太清楚什么妆容合适。如今听明温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
故而就随着她画。
片刻,明温停手,明柔拿了镜子,道:“姑娘,如今这般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六丫一瞧,的确如此。那两弯柳叶儿眉,配着她这一身很合适,便没改动。她的眼妆,叫明温给卸了,她要的是灵动,那一对精灵般的眼珠子最是合适,也不需要画眼妆了。唇上,明温给她画了淡淡的粉唇。
整个人瞧上去,明艳动人。
可不是比她自己画的好得多嘛!
“你说得对。日后,就向姐姐多请教了。”六丫看了看,倒是抱着明温的手臂,撒娇般地晃了晃。
明温明柔自是也笑,她们很乐意看到六丫对她们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