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国晋安镇濂河镇,九岁的六丫正在濂河上洗衣。寒冷的冬日,六丫的小手在冰冷的河水里被泡得通红,九岁孩子的双手,粗糙得不像话,因着寒冷,已冻肿,伤口像饥饿的嘴巴一样张着。她身上穿着粗麻冬衣,缝缝补补,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脚上穿着破草鞋,数九寒天,脚丫还露在外面。六丫却忙得很,她洗完衣还要回去给母亲劈柴。
路上,遇着卢家婶子,她笑着问好:“婶子好!”
卢大娘对着她点点头,笑着说:“六丫呀!这是洗完了衣裳?”
“嗯!婶子,我不能跟你多说了,我得回去给我娘劈柴呢!等久了她会着急的!”六丫说完,对着卢大娘一笑,便跑开了。
卢大娘看着六丫跑去的样子,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丁点儿小,就要出来洗衣裳。这数九寒天儿的,他娘怎么不见出来!”转念一想,冷笑:“也是,连亲生女儿都舍得卖的女人,还能对孩子有什么疼惜!”她抱着衣裳盆子,小心翼翼往河边去了。
江家院,一女子正坐在门口摘菜,看着六丫回来,骂道:“你个小贱人!洗个衣裳要那么半天!是不是又跑到哪里去玩去了!小贱人!”
对于娘无缘无故的责骂,六丫早已习惯。她的大哥、二哥、三哥全部被官府抓走,作为壮丁上了战场,这么多年,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娘本来也是一个温柔的女子,但是在三个儿子相继被抓,生活越发穷困的压力下,她娘逐渐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总是喜欢对着儿女发脾气的女人。六丫对娘点点头,笑着说:“娘,我去帮你劈柴。”
她娘没在说什么,甚至连眼神也不愿多给她一个,进屋去做饭了。她刚刚生起火,就听院里一阵嘈杂,她眉头一皱,大骂:“哪个不要脸的东西,跑到我家来闹腾!”
外头站着的正是卢大娘,听见她的话,她只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什么。见江余氏出来,她便说:“我是来告诉你一声的。今儿不知怎的,你男人在镇子上惹怒了官兵老爷,叫人家给打死了!”说完,也不管江余氏什么反应,她转身就走,临走之前,倒是看了一眼在角落里劈柴的六丫。心里一叹:这么好的孩子,可惜了!
江余氏听见她的话,脑里“嘭”的一声,似是天都塌了,她也不顾自己此时着装如何,疯了一般地跑出去。
六丫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劈柴,她并没有听见卢大娘跟江余氏的对话,只是突然看见娘跑下去了。她也不多想,劈完柴就去给自己和弟弟、五姐做饭。
江余氏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直到傍晚才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六丫看见她,就赶紧迎上去,伸手扶着她,五丫也抱着弟弟走出来,怯生生地看着江余氏。江余氏甩开六丫的手,从五丫手里抱过儿子顺伯,冷冰冰留下一句:“你们老子死了。”
就这么一句话,五丫和六丫当场便哭了,五丫是十五岁的大姑娘,到底不似六丫,她哭了一阵子,抱着妹妹,柔声安慰:“没事的,小六,没了爹爹,姐姐也会照顾好你。不怕……不怕……”
第二天上午,六丫洗衣回来,正准备喊娘,就在门口听见她娘跟杨家大伯的声音:
“您看,五丫嫁过去,谭老叔能给多少钱?”
“顺伯他娘啊,你也知道,谭老叔这么多年单身老汉一个,哪儿有什么钱。只是,看着你们娘儿可怜,我能叫他帮你把江老弟买一副棺木,入土为安了!”
“……好,这样的话,肯定是要早日入土的,我明天就把五丫送到他那洞里,你们明天下午就帮我把老江埋了吧!”
六丫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赶紧跑进屋里,对五丫说:“五姐,我听见娘说要把你嫁给谭爷爷,怎么办啊!”她急的快哭了。
五丫本知道,家里没有钱掩埋爹爹,依照娘的作风,多半是把她卖给人牙子或者嫁出去,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便笑着对六丫说:“怎么了?姐姐明天就要出嫁了,小六不高兴吗?姐姐可高兴坏了呢!”她温柔地摸摸六丫的脑袋,始终是嘴角含笑。
“可是五姐,那谭爷爷都六十多岁了,都能做咱们的爷爷了!”她眼泪都急哭出来了,五丫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五丫还是微笑,整理床上的她从小为自己缝制的嫁衣,笑着说:“小六乖!以后要听话,好好的活着。”她一扭头,强忍着眼泪,说:“好了,姐姐要整理嫁衣了,明天就要出嫁呢!你个小丫头快别妨碍我,出去玩吧!”
六丫只能这么看着五丫,她不忍心这个最温柔的姐姐就这样葬送自己的一生,可是她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孩子,能做什么?
次日,五丫穿着自己缝制的嫁衣,被江余氏拉着送到了山上谭老赖的洞里。到了洞门口,她一把将五丫推到谭老赖怀里,说:“谭老叔,女人我可给你送来了,你愿意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是,别忘了下午去买棺木,帮我把老江埋了。”
“那是自然。”他回了江余氏,就回头看着五丫,双手在她脸上游走,一把撕下了她的衣服,扯下她的肚兜,说:“哟,瞧瞧这个小贱人的样子,真是嫩啊!可要好好伺候爷!”
五丫哪里肯,她挣扎着,一口咬在谭老赖身上。谭老赖疼得往起一跳,顿时几个耳光甩在五丫脸上,说着:“小贱人,真是不知好歹……”
整整一上午,村里人都能听到山洞里女人的惨叫,大家纷纷摇头:“五丫的一生,怕是就这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