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人影闪过
一晃,淡黄色的衫子翩翩而过,一直跑到屋外的小竹凳上坐下,双手一撑,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
“可惜,我们家的兰若是个丫头,怕是不能为她爹报仇了。我当初怎么就没有给子文生个儿子呢?”
美娇娘的一句话老是萦绕在她耳边,好伤她小小的心灵,什么嘛,儿子有什么了不起。儿子哪有她那么听话呀?有她这么贴娘心吗?她感觉自己是严重受伤了。儿子以后娶了媳妇还忘娘呢?可是,好像也有一句是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对,她自从家生巨变后,可是打定主意这一辈子都不嫁,好好陪着她的美娇娘。可是,如今,美娇娘竟嫌她不是男儿身。
呜呜呜……
大大的眼睛包含着晶莹的泪水。
他竟然有丝丝心痛。
轻轻吹口气,犹如精灵般,飘来。
兰若能细腻的感知他的到来,委屈地问:“女儿就一定没有儿子好吗?”
石子牧用小指勾住她小缕秀发,轻缠指上,“小若若,怎么了?”
兰若转头对上那绝色容颜:“我一定要帮我爹拿回玉铺。”小拳捏紧,小脸涨得通红。
石子牧含笑以对,“小若若,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与金钱帮相斗。”
“是跑到金钱帮,与他们拼命吗?恐怕你还没到门口就香消玉殒了。”
“是以美人计诱杀金钱帮帮主?可惜他似乎不好女色,小若若你似乎也不是名动天下的美女。”
“以毒暗杀之?小若若,你懂毒吗?又怎么下这个毒?”
“还是直接放火?我估计火起时,金钱帮帮主跑了,你还没跑出来呢!”
眉头越皱越深,虽然石子牧一直在倒灌水,但他似乎说的也是很正确的。
白晰的手指伸出,轻轻抚平她的眉头,他可不喜欢这小呆瓜的这副苦瓜脸。
“小姐,小姐。”大嗓门的阿秋声声如急令,她又有好久没看到小姐了。阿秋可是最忠心的了,老爷临走前吩咐了,要她好好照顾他的掌上明珠,这可是老爷的重托呀,是老爷对她的信任,阿秋感觉自己的责任重大。
兰若赶紧回过神来,用手推着面前的铜墙铁壁:“你快走啦,快走啦。”
石子牧很是不情愿:“难道我见不得人吗?”自信长得人见人爱,可小若若总是要他藏起来,他又是坏人,再怎么说,他也是正人君子,闻动江湖的石子牧少侠也。
“不是啦,唉,总之,你不可以被阿秋看到啦。”阿秋的声音越来越近,兰若的心里越来越焦急,这人怎么就那么不听话,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他了。
三天前,兰若在前面的迷林中将石子牧给捡了回来,没想到石子牧说在这里有个约会,便留下不走了。她可不想被美娇娘和师伯发现她捡了个大男人回来,她内心里总觉得不好,总觉得会很不好意思。
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是生气的盯着俊俏的脸。石子牧轻笑,他就是爱和这个小呆瓜在一起,现在要他离开,是不可能的。
“我带你去飞吧。”话毕,兰若只觉身子一轻,红唇已经被一支大手覆上,害她叫的权力都没有,只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东西一晃而过,两耳呼呼,只感觉在天上,好刺激好兴奋。
轻轻放下娇躯,那支大手还环着蜂腰,可怜的小若若,连被吃豆腐都浑然不知,只一心想着刚才的感觉,满脸红晕,双眼充满着惊奇。
“原来你们飞来飞去的,真的很好玩耶。”
顺手给了这个小呆瓜一个波萝弹,负手而行。
兰若用手摸摸脑门:“你干嘛又打我。”见石子牧并不理她,一个劲往前走,不由慌了神:“喂,你别走了,前面是迷林了。”
见喊不回来人,只好认命的跟了上去,善良的兰若,不忍心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无辜牺牲,命是很神圣和伟大的。
有的人就是很奇怪,在深山老林中都不会迷路,而孟辰就是属于这类型的人,尤如山中的野兽。
兰若看到孟辰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一刹那,就是这种感觉。感觉他就像一只孤傲的雄鹰,跟石子牧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黑影,这就是他要等的人吗?
石子牧露出招牌笑容,那绝色容颜加上完美一笑,却依然打动不了冰封的心。
孟辰话也没多说,亮剑一指,便要开战,他已经挑战了很多很多人,他已经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子成了江湖上的新起之秀,冷鹰孟辰的名号已经响彻大江南北。只要他今天胜过了石子牧,那么,他的名气将更大。
说实在,他真的不想打个什么架,有什么好打的呢,名号就真的那么重要。但面对这执拗的年轻人,他也不再说什么。好像他自己也不是很老,石子牧无奈地皱皱眉。
慢慢抽出剑,随意的那么一划,潇洒而自然,似乎胜券在握。
“啊,你们要比武吗?”她兰若又不是傻子,从阿秋那里听了很多江湖规矩,谁叫阿秋是个万事通一样的丫头呢。
“是啊,请你看,好不好?”
“好啊。”兰若想了一下道:“我看看可以,好吧,你们可以开始了,但点到为止,可别伤了人哟。”
孟辰冷眼看去,一个毛丫头,以为自己是谁,在这里发号司令。
可爱的小若若并没有被这酷眼吓到,反而回瞪了回去:“我说了,只能点到为止,听到没有。”
哼!轻哼一声,剑劈厉风。
兰若只觉眼花缭乱,哪里看得清,只觉得黑影白影相互交缠,忽离忽合,寒风彻玉肌,黄蝶翩翩舞。
心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沉,如果,如果,那个金钱帮帮主也是如此武艺,她真的没有一点机会。
慌惚,神离,黯然!
点点桃红飞舞,飘溅,冰凉冰凉。
丝丝腥味飘散!
兰若一个醒神,“快停下来,不是说好点到为止吗?”
挥舞着双手,却被剑气逼得不能近前一步。
一个沉重的身子飞倒而下,压倒一大片花花草草,石子牧也轻抚伤口,眉心一皱,轻轻倒了下去。
“啊!”兰若一个惊呼,跑了过去,蹲下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紧张个劲,这可怎么办呢?她可只给受伤的小猫小狗包扎过伤口,而且都还是很小的伤口。这么多伤口,这么大的伤口,她可没弄过呀。
石子牧看着眼前蹲着的小可爱,圆圆的脸上全是紧张,不由喘着气道:“小若若,你再看下去,我就没气了。”
兰若吸了一口气,石子牧突然的说话让她吓了一下。不过马上放心下来,拍拍胸口:“还好,还好,说话这么流畅,应该不要紧。”
老天,怎么让他遇见这么一个特不机灵的丫头,他珍贵的血可是流了那么多呀,她还在那里说风凉话,不要紧,什么叫做不要紧。
听着旁边的气越来越弱,石子牧赶紧对兰若说:“我不要紧,可那人却快死了。”
兰若一听他这么说,转过头一细看,一看又吓了一跳,小肉墩一下坐地上了。天啊,这人看起来还比这穿白衣的惨。只不过因为穿的黑色衣服,血迹不明显,细看下,肉都翻了起来。
“嘿嘿,小若若,傻眼了吧。”
兰若一听,不依的小嘴一翘:“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笑。”
石子牧一看小丫头不高兴了,赶紧哄呀,他可还用得着这丫头:“好好好,我不笑,我救人总成了吧。快把我上衣里的药掏出来给他喂下。”
兰若也不怕血,也不怕脏,救人哪,咱们善良的小兰若想都没想,赶紧照做。药丸掏出来一看,清香扑鼻,先喂那孟辰吃了下去,又乱七八糟的包了伤口。
这一忙活,黑衣人的神智也清醒了过来,默默地看了石子牧一眼,又看了眼前这个可爱小姑娘,铁青个脸,也不说个话,眼神很是冷酷。
这神色倒让兰若有些心惊。
石子牧在边上躺着,喘着气戏道:“你可别吓着人家小姑娘,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别告诉我你不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兰若一听,忙对着黑衣人,摇着双手道:“我不要你谢,我,你要谢,就谢他好了,是石大哥的药丸好。”爹爹曾说过,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不能以恩人自居,那样就不对了,她可把她爹爹的话记得可好了。
“小若若,我也在流血也。”他很不喜欢小若若忘记他的感觉,他喜欢她以他为中心。
善良老实的兰若赶紧倒出药丸在手心,轻轻抬起石子牧的头,喂他吃药。
“没水怎么吃得下嘛?”石子牧抱怨道。
“人家没水怎么就吃得下。来啦,快吃了,好得快些。”小若若耐心的哄着,怎么他就像个孩子,不是欺负她,就是跟她撒娇。
笨手笨脚的为他包扎伤口,他就不能配合些吗,身子怎么那么沉,专注的工作,紧张得香汗沁沁。
“好痛呀,小若若,轻点。”
“这边,这里还没包到。”
“我的衣衣坏了,小若若你要给我做件新的。”
天啊,怎么这人受了伤,还那么多话,疼痛也不能让他忘记念叨吗?被念得有些心情不好,手下一狠。
“哎哟,小若若,疼死我了。”
兰若的眼里都含着得意的笑,叫你受伤了还不老实。
埋头继续努力。
那双小手在石子牧的身上摸来摸去,弄来弄去,石子牧闭着眼睛,终于安静下来,感觉着那柔软,突然觉得心里很悸动,一股暖流涌上,好久没有这种被照顾的感觉了,自从爹娶了二娘回来,自己那娘亲忙着去争风吃醋,几时再这么温柔地照顾过他。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需要别人,然而男人就是小孩子,内心深处喜欢母亲特有的温柔。
等把石子牧的伤也处理完了,兰若那身衣衣是报废了,也跟着到处是血,破破脏脏的。
好累呀,这两个男人都好重呀,她可是费劲拆腾了半天,才把这两人搞定。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兰若抬头看了看快下山的太阳。好累呀,那两人好像也睡着了,那她就小眯一会儿吧,就一会儿,等会儿她再起来看看他们。眼皮越来越重,轻轻地躺在地上睡了。
他快渴死了,这小笨蛋难道不知道受伤的人需要水吗?再不给点儿水他喝,他就要玩完了。嗓子干得他一下也说不出话来,胸口那一剑真的让他伤得很重,轻咳了几声,才喊出声来:“小若若,小若若。”这笨丫头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就喊不醒呢。况且夜已经凉了,这样睡下去可不行,得起个火堆。
石子牧伸出脚,便劲地蹬了去,哎哟,动一下,他的伤口可真疼。
什么东西,兰若一下惊地坐了起来。趁着月色,看到一双黑眼看着她,迷糊的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下午发生的一切。
“我渴,弄点儿水来。”
兰若这才想起,病了的人要多喝水。吐吐粉红的小舌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搞忘了,我这就去弄水去。”撒开小腿就跑。
“别迷路了。”石子牧费劲地喊了一句,他可不想等半天,结果这个笨丫头却迷了路,还要他这个重伤人士去搭救。
旁边发出沙沙的声音,孟辰费劲地爬了起来。
“喂,你想干什么?”
孟辰还是那样冷酷,看了石子牧一眼,顺手拿起旁边的枝干,拄着地,就准备离去。
“哎,哎,别走哇,笨丫头弄水去了,喝点儿再走吧。你可伤得比我重,别逞能。”
孟辰冷冷地甩出一句:“我可不靠别人,只有你这种少爷才不会自己动手。”眼里是充满鄙视。
石子牧一听也不恼,仍笑道:“你不靠别人,刚才你那伤也是你自己弄的喔,吃的也是你自己的药喔。”
孟辰一听,铁青着个脸,铁牙一咬:“我自当还你二人这份情。”说罢,便一拐一拐地走了。
黑夜里,一道疑惑深藏心间,他本不必受伤,为何会在最后关头,将身子送给他刺。只是倔强的他是不会问出口的。
石子牧没留他,他知道这是个倔小子,他的命也和他的脾气一样,死不了的。
可是天知道,他是最冤的一个,好好的,非让这小子逼着到这人迹罕见的地方比武,非要印证一下他的武功究竟是不是比他高。他是走了什么霉运呀。
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心中竟有几分高兴,他终于可以赖着他可爱的小若若了。
小兰若用个竹筒,装着水快速回来了,她的表现让石子牧很是满意。石子牧很满足地喝着清香的泉水。
兰若一看,黑衣人躺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影,赶紧抓着石子牧的袖子问:“咦,那人呢?”
“喂,你快说呀,那人呢,别尽喝水呀,你快告诉我呀。”
石子牧满足的把竹筒拿离嘴边:“走了。”
“走了?”兰若一听,担心不已,“怎么走了呢?他可还受着那么重的伤呀,你怎么能让他走呢?”
天,他可不想对着个念妇:“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走,我又受伤着,想拦也没办法拦呀。”
一听这话,兰若也觉得不该怪石子牧,嘟着小嘴:“好嘛,人家不该怪你嘛,可,可……”兰若环视了下黑蒙蒙的四周,这夜风吹得林子沙沙作响,不由吞了吞口水:“他走了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石子牧想起那双野兽般的眼睛,“放心吧,在这山中,他是霸王。”
兰若虽听石子牧这么说,但还是有些担心,皱着眉,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阵冷风袭来,兰若觉得有些冷,这才想起她还没有升火堆。赶紧抱起干枝,升了个火堆。
兰若背对着石子牧而坐,石子牧躺着,看着映在火星中的倩影,突然发现这丫头挺瘦小的,跟她那圆圆的脸看起来不是很相符。不知名的情愫异样的升起,慢慢地,他又闭上了双眼,很放心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