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就是一贯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唯一失败的就是让老爷娶了个二房回来,都怪她当时不够坚持,心太软,到现在她都懊得很。
“子牧,子牧。”大夫人声音中充满着喜庆,太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婚庆,她可不准备大办,让太多人知道。花了两天时间,让人买了些红纸红烛之类的,准备了几桌席桌,有钱好办事嘛。
“子牧,子牧。”冲进小林别苑:“婚礼的事我全办好了,想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明天就是个黄道吉日,不如明天就办了吧。”
背对着她,面向着床榻的石子牧一个手势阻止了他娘的继续向前。他的面具还没有做好,可不想让他的娘又开始大惊小叫。
“算了,等若若好了再说。”
“好了再说?”心里不由腹诽,好得了吗?可不敢说出来,要说出来,儿子怕不理自己了。
“对,好了再说,等若若好了,问问她的意思再说。”现在他变成如此,他没有把握若若能接受他。
“问她?唉,问什么,谁能嫁给我儿子,那还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呢。”
“就这么说定了。”语气里不容别人拒绝反抗。
大夫人知道再说什么都不行,失望的离去,看来她还得再想想办法。
石子牧不再理他娘,静静地望着床上的睡颜,若若的毒已经除尽了,唇上的青色已消失殆尽,有了丝许红色,却还是那么白,她的身子肯定很差。
身子微侧,梳妆台上的镜子反射出一张黑块满布的脸庞。
轻轻地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身上暖暖的,隔着眼皮能感到光亮,现在是什么时候呢,白天吧。她突然能想象到阳光普照大地的情景。
意识稍闪,便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浑浑噩噩中偶有微弱的意识,反反复复好多次。总敏觉温热的手不时摸着她的额头,带给她一缕温暖,安全。
一股冰凉抚过她的脸颊,肩颈,手臂,带给她惬意的舒适,如猫般呻吟,动动身子,又昏昏而去。
喉间似乎有股热流而下,有力的臂膀成了她身体的支撑,满足的挪挪嘴,只觉丝帕轻轻拭去她嘴边的残渍。
总有那么两次意识到,黑夜里,夏风阵阵,感觉有些热,身边似乎有着一个人抱着她,感觉好熟悉,就像以前和石大哥在一起的时候,石大哥喜欢抱着她睡,缩缩头,脑袋轻偏,靠上一个伟岸,很宽阔平实,睡得好香。
当兰若睁开眼睛后,第一个感觉是好强的光线,反射性的将眼睛又闭了会儿。之后睁大了眼睛打量着这个房间。
她熟悉的房间,窗子大开,窗外便是鸟语花香,小林别苑的特色,清雅而宁静,空气似乎都显得更清新。
用力吸了吸空气,她似乎好久没有呼吸了似的。
想要坐起,却有些力不从心,才蓦然想起自己似乎受了鞭伤。
只是,摸摸自己的胸口,伤已结枷,小脸上,眉间起了个川字,疑惑不解。
起不来就起不来吧,兰若放弃了,懈气地半躺在床榻上,她似乎还有什么给忘记了,很重要的,是什么呢?
用力想想,却始终抓不住,她还没老呀,怎么记性那么差。
是什么,一闪而过,抓不住,再闪,还是抓不住,小脑袋歪着,眼睛不由的对上了窗久的太阳,感觉好久没有晒过太阳似的,突然很想出去走走。
感觉好累,渐渐的又闭上了眼睛。
突得感觉一个黑影将她笼照,心中一种无法言语的跃喜,竟让她用尽力量反手抓住一个手腕,嘴里轻唤:“石大哥。”
喊过后,便敏感的觉察那支手腕太过纤细,似乎是一女子之手,睁开眼,却发现是二夫人房里的小桃。
“兰姑娘,你还好吗?”是她亲手将那瓶毒药涂上了兰姑娘的身子,她从来没做过这种坏事,当看到兰姑娘的生命慢慢在消逝的时候,她不安,她自己过不了自己良心的关口。
至从出事后,她总瞒着二夫人来这里照顾兰姑娘。
大少爷终于找到方法救兰姑娘了,她好开心。
手无力的垂下,失望的摇摇头,之后泛起微笑:“我没事,小桃姐,谢谢你。”
对于这个谢字当之有愧,带着歉意地向兰若笑笑。将一方脸帕在水盆里搓搓,拧干,为兰若拭了拭身子。
“小桃姐。”欲言而又止,她想问的却问不出口。
“什么。”
不语。
“我,我就是,就是想谢谢你,小桃姐,除了你,还有谁在照顾我?”咬咬苍白的下唇,现出片片红晕,她好像这样问比较好一点。
“哦,还有我家大少爷。”
大少爷?那个她所谓的未婚夫,从未蒙面。心不由一下提到嗓子眼,没来由的紧张让白晰的额头冒出点点汗珠,在阳光下发出七彩光。
小桃又给她擦了擦额头,取笑道:“兰姑娘,听到大少爷照顾你,你反应也不要那么大呀。”
力气似乎用尽了,慢慢滑进被窝,淡淡的失望萦绕心间。
“好了,兰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自己的力气好像是被什么一下抽干了一下,又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突然有一种感觉,觉着一种非常非常熟悉的气息流窜在这屋内,用心感觉,不是小桃,也不是那陌生的大少爷,就是自己熟悉的人,那抹在她心头印下深深烙印的人。抬头四处望望,总想着心中希翼的人出现,却又见屋内四下空空,落寞爬上眉头。
又是昏昏的躺着,闭上双眼半点儿也提不起兴致,对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去想,只喜欢这样沉沉的呆着。
突然敏感到一个熟悉的气息,猛地睁开眼,小脸上反射性的堆起了笑容。
是他吗?
啊。小嘴轻张,这是,这是?
人影入眼帘,白色的衣衫,修长的身子,熟悉的感觉,可是,容貌却被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
“石大哥。”不假思索的喊了出来,如小鸟般快乐,从进了谷府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这么快乐过。
原本要伸过来的手,在空中轻轻一停,他以为她认不出他,没想到她毫无犹豫的将他认出。
“石大哥,石大哥。”沉寂了许久的力气突然全回来了,小手一下抓住了伸过来的大手,一股暖流在两人身体间回荡。
小手用微弱的力气握着厚实的大手,满脸散发出久违的笑颜,枯燥的肌肤重新容光焕发,整个人如光似玉,将她的所有感觉都通过那只支传递了过去。
石子牧感动于兰若的反应,眼眶竟有些潮湿,心微颤,手心中湛出密密的细汗,反手将小手紧紧握于手中。
“石大哥,你干嘛带这么个面具嘛,不过好好看。”说话底气不是很足,但语调里却充满了快乐。
石子牧轻轻挨着床边坐下,手指勾上黑丝,嘴角现出微笑,看来他的小若若真的没事了:“不觉得很酷吗?”
“嗯!”正准备回答石子牧的兰若,突地想起什么似的,开心叫道:“我终于想起来了。”还格格地笑起来,小脸全是满足,似找回了自己的心爱一样。
“小若若,想起什么?”如花的笑颜让他的心底开了一朵花。
“我就觉得忘了什么,我现在想起来,石大哥,我看到你了。”
“你是看到我了。”轻声笑,他的小若若好可爱。
“不是的,我是说不是现在,是,是,不记得了,总之好像不久前,看到石大哥了。”兰若企图把自己的感觉说明白些,可好像越说越乱,因为她自己都没有搞清楚。
他完全明白,他的小若若三天前的晚上看到他了,感应到了他。
不由一时兴起:“是吗?我也觉得我之前见到了小若若,咱们是不是神交呀,呵呵,心有灵犀!”
令人想入绯绯的话,小脸顿时粉红粉红的,原本苍白的一点血色没有,现在却犹如上了片片红,刹是好看。
看得他,心动动,赶紧收敛收神,粉饰太平般的镇定自若。
小手突然伸了出来,纤细而雪白的手想摘下那精致的银面具。
石子牧下意识的将头一昂,躲过了若若的一抓。
没有拿到,小舌轻吐,自己调皮,看在自己好像受伤的份上,石大哥不要计较才行。
石子牧满眼宠怜的看着面前的小可爱:“乖,不要闹,你想要,石大哥给你做个就是了。”
脸涨如玫红,“嗯,嗯,不是的。”她只不过真的很想看看石大哥,记忆中的脸庞,那永远对她坏坏的笑。她哪好说出口!
他真的是越来越不懂小若若了,心中暗自担心,如今他已不同往昔,若若她会怎么看他,不由地伸手摸脸,却触及冰冷的金属。
不经意间,眼神里透出丝许落寞,淡淡的悲伤萦绕在两人之间。
两两相坐但无语,兰若的脑袋低垂,一股莫名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动,久久无声。
石子牧也不出声打破这沉静,只是自顾自地坐在床边,轻轻地玩弄香怡沁人的黑丝,风轻动,丝许也在动,手指绞来绞去。
“咳,咳。”清清嗓子,企图扫开令她沉闷的气流。
“石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是自己的坏情绪惹到了若若,她的身子还弱得很,得好好调养,心情得保持愉悦。收起自己的悲伤,重拾已久的笑容:“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儿,那应该在哪?”
“你家?”如珠般的眸子带着疑问:“这不是谷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