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块被灰白雾气包裹着的白色的世界,灰雾如水流淌,还镶嵌着一白一黑的两个黯淡的勾玉,随着灰雾缓慢地移动。
一个和白晨一样长相的人,戴着金丝眼镜,正坐在空白世界中心的办公桌前写着日记。
“重生第一日,晴。”
“我的身体被另外一个白晨占据了,而我却变成了铭文的一部分。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死的,我作息健康,没有不良嗜好,每天晚上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写到这里,仲裁人因为太用力折断了手中的笔,他深吸一口气,从笔筒里重新拿了一支。
“取代我的人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白晨,我看了他的记忆,他不是杀死我的凶手,但他是个无耻的小偷,偷走了我的一切,我的未来。”
“他本来可以让我复活,只要他选择进行精神重塑,我的身体还没有死,只要我想起了一切,那我也就能重生,可是他无耻地拒绝了人工智能的提议,那可是我的身体!”
“既然我已经失去了一切,那谁也不要好过!”
将笔放回笔筒,仲裁人背靠着椅背急促地喘气,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杀死占据他身体的白晨,只能无能狂怒。
…………
灰雾上的勾玉完成了一次轮回,仲裁人再度坐在了办公桌前,将笔记本翻到了新的一页。
“重生第二日,阴。”
“我看完了白晨所有的记忆,很奇妙的感觉,就如同自己在那个名叫地球的地方待了二十年。”
“我要杀死白晨,就得找到能够判处他死刑的罪责。他从六岁开始撒谎,虽然技术很拙劣,总被人揭穿,可是他还是撒谎撒到十二岁。不是说他十二岁就不再撒谎,而是他从这时候开始自己骗自己,以至于他对别人说那些谎话时他自己没有一丝的愧疚。”
“可惜他的谎言目前为止没有给别人带来过伤害,无法定罪。”
“目前没能找到法律条文规定的他的具体罪责,尝试从人格方面入手。白晨小时候是一个民族主义分子,虽然在成年后改变了立场但是不能排除他会成为一个邪恶的种族主义者的可能性……(划掉)”
“白晨患有轻微的人群恐惧症,如果饭店的人太多,他会选择回到家里点外卖,根据这点可以分析出他是个潜在的反人类分子……(划掉)”
“虽然没有明显的迹象证明白晨具有危险性人格,不过依旧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目前为止他并没有获得过足以使他暴露负面人性的权力,有待进一步观察。”
“至少,从他占据原告身体的不耻行为中我们可以看见,他……他难道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吗?把身体还给我,他再去找别人的不可以吗?”
“他就是个混蛋!小偷!贼!他无耻、自私、虚伪!”
狂怒地仲裁人折断了手中的笔,弹飞的笔尖划伤了他的脸,流出了一行血水,滴落在笔记本上。
仲裁人面对自己写的字发了很久的呆,他脸色苍白,精神已经被自己折磨到了极致,整个人处在发疯的边缘。
一个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时间即是监狱,存在即是折磨,他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恨白晨,他恨的只是自己的遭遇。
白晨的人生明明应该是我的啊。仲裁人死去了这一页日记,重新拿起了笔。
“重生第二日,阴。”
“我看完了白晨所有的记忆,他是个好人。”
…………
浑身被抽打得遍体鳞伤得仲裁人坐回了办公桌前,他的衣服已经成为了几片破布,身上的鞭痕有的甚至已经打破了肌肉,露出了下面得白骨。
他此刻本应该修养,可是他还是凭借胸中的满腔义愤坐到了椅子上,取出笔和日记本,写下了心中的话。
“狗屎!去你的白晨!你个混蛋!小偷!贼!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恶心的人!”
“为什么你惹祸,要我替你挨打!有本事你让我替你吃东西、打游戏、谈恋爱啊!”
“我好气啊!”
“我一定要你受到和我一样的折磨,让你也常常生不如死的感觉!我要在你浑身涂满蜂蜜,然后放火蚁来咬你,我要把你锁在椅子上饿七天七夜,并且在你面前摆台电脑不停播放各种大胃王的视频!”
“我要——”
突然一只背后张着双翼的飞虫飞到了仲裁人的面前,那只虫子身上带着让人恶心的粘稠液体,浑身还散发着尸骨腐烂的恶臭。
仲裁人为之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在铭文内部看见具有活着特性的生物。他将笔轻轻靠近那只虫子,微微点了一下。
瞬间,那只虫子张开了他布满刀刃般利齿的嘴,冲着仲裁人发出了怖人且尖锐的吼叫,紧接着成千上万只这样的虫子穿过灰雾的阻隔进入了这块空间,冲向了惊慌失措的仲裁人。
“白晨!我哔————”
…………
白晨通过闪转腾挪,并借助柜子、木箱、桌椅的阻挡,绕过了巡逻的夜魇,成功潜行到了教堂下面的地下室。
踏进地下室前方的走廊,石制的地板突然绽放出紫色的光,吓得白晨差点掉头就跑,可是过了两秒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亚瑟还在这里做了一个压力控制的自动灯?还挺有意思。”
白晨蹲下来仔细研究了下地板,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出了这片紫色的区域。
走到木制的门口,白晨将手伸向了门把手,瞬间门把手也发出了刺眼的白光,吓得白晨急忙遮住了脸部。
等了一会儿白光散去,他才悄悄地睁开眼睛,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什么伤都没有。
“总弄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不如像我一样摆个基础的元素阵好用。”
一开始白晨担心地下室这里会有亚瑟设计的机关,还考虑过使用异兽壶里面剩余的那点能量,尝试用传送阵直接进入地下室,结果看来毫无必要。
白晨不屑地挑了挑嘴,直接推开了木门,走进了地窖。
在他的面前,一块与他身高等高地发着紫色的石头正被三条铁链层层锁着,除此之外,地窖里面空无一物。
这东西……就算值三百万我要怎么才能带走啊。白晨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