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音，你应该恨我…”
朝音抱住我的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流景，我不怪你，你都忘记了。这就够了，答应我永远不要想起来…”
我点头
“我答应你，我会忘记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不记起来。”
“那就好…”朝音安心
“可是…”我吞了吞口水，还不死心
“你能不能告诉我白若非怎么了？”
抱着我的这具身体一窒
“流景，你真的想要我恨你一辈子吗？”
我道
“朝音，不管你这辈子恨不恨我，经此一劫，我都已经把你当成此生挚友…”
“挚友？”朝音讽刺的笑出了声
那笑声又透露着无尽的悲苦
“你真要知道？”
“我只想要知道白若非的下落。”我肯定
“知道了不后悔？”
“绝不后悔！”
朝音突然神色异常，形容悲悯
“好，我成全你。”
我注视着她
“上古怨灵…”她微唇轻启，轻飘飘蹦出来几个字“企图夺舍，侵占你我的身体…”
朝音继续
“白若非赶到的时候，你的灵魂正被无数个怨灵撕扯，多少个，我数不清，我自顾不暇…”
“他没办法，他只能抛血引诱。一时间所有的怨灵都疯了似的进入他的体内，他为我们博得了一息的时间。他就在我们逃出来的那座山脚下。他被怨灵们封印了，现在大概已经死绝了。”
被怨灵夺舍…
哪怕只是有过片刻的寄居，都代偿着这具身躯已经脏了
白若非那么在乎身份地位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忍受得住…
真正的惊诧，不是当头喝棒的暴击
也不是打翻了的五味杂陈
是压抑
是空白
是一头乱麻…
“虽然试图侵占你躯体的怨灵十分多，但是它们都没有成功…我就不一样了…”
我明白朝音的意思了…
我垂下头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你还是要去？去那个从此令你一辈子都有了个污点的地方？去那个你洗都洗不掉的脏地方？”
朝音激动
她说的是她自己
她和白若非一样，她生来尊贵，万民仰慕，怎么忍受得了自己的身躯曾被怨灵侵占？
“要去的，我要赎罪。朝音，等我把白若非带出来了，我一辈子替你赎罪，我永远都听你的。”
朝音瘫坐下来
“你去吧，我说服不了你。”
…
彩雀谷灵境内和我们先前去来时的平静不一样了
愁云惨淡，恐怕白若非的压制已经失了效
我按照朝音的指示去找
果然见到山脚下，一具跪伏着的躯体，胸前插着怨灵们幻化的一根粗刺。
“白若非！”
我赶紧上前
他的那张脸乌黑，被腐蚀透烂，完全看不清面孔
我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有一丝气
我带着他在山洞里避了起来
我和朝音说好了
她留在裂谷等待无极门的救援，再来把我们带出去
我精心照顾着白若非
吊着他的一口气，生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不知几日过去了
这里黑夜时没有月光
经过我的观察，每到黑夜时，几里开外的山顶会出现一团飓风，仿佛所有的怨灵都汇集在那处
那叫声惨绝人寰，我每夜都抱着白若非，不敢入睡
我抱着他，絮叨
“我不读书，不知道上古怨灵的厉害，你也不知道吗？我明明是你的死对头，你别管我就好了，正好让我死在这里不就好了？我死了以后，不仅喜儿大仇得报，你还能顺理成章的继承白杨门，这是多好的事情？”
“你不是白杨门最出色的小郎主吗？怎么这么蠢？连这笔账都不会算吗？”
白若非的身体还是冷冰冰的
我捧着他的脸
认真道
“白若非，我答应你，只要你醒了，我就乖乖的去九重天。什么自由，什么闲云野鹤，我都不要了。我就乖乖的替白杨门守着乾转轮…”
他没有什么反应
我把他放下来，继续抱着
耳边是远山上怨灵的惨叫
“你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在魑渊的时候你就救了我，就算没有喜儿说的那句话你也会救我的，就算没有翁祖的逼迫你也会救我的，我知道，因为你良善。那时候无意间撞破你返境的情形，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后来我翻阅典籍才知道，你和精魅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只有你灵力充沛，精魅们才能活的更好。算上这一次，你救过我三回了。”
我笑笑
“你心中有担当，肩负着白杨门的前途。你热爱教书育人，将来你的学生会遍布六界。我还以为你坏，其实你哪里有我坏。你做的这些事，哪有一件是出格的事？”
“师父曾经说过，叫我万事要从良，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从良，是不作恶就够了吗？白若非，你醒过来再多教教我吧，做我的引路明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