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年对着他母亲的怒斥,毫无表情。
只是放在口袋里的手,一直蹭着口袋里的信。
后来,家里的人听到了声音,跑上来劝阻。
一个一个地,七嘴八舌地。
“嘉年你怎么惹得你妈妈生的这么大气?”
“好了好了,你妈都是为了你好,嘉年你给你妈妈道个歉。”
“你这孩子怎么一言不发的?”
“……”
陈母被众人围着,也随着她们一起讲起来。
“他在学校不好好学习,顾着早恋去了。怪不得上次让他跟我去M国不愿意呢!”
“要不是我看了他手机的信息,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关心他,他还当驴肝肺,说我不尊重他。”
周围舅母,姨妈都吃惊地看着他,眼睛里各种不赞同。
好像他谈恋爱是个什么天理不容,天诛地灭的事情。
陈嘉年觉得周围都是这些乱糟糟的声音,像好几个放着DJ的音响围在他旁边。
他还是一言不发。
最后,她们说够了,陈母气喘不匀地说:“明天等事情做完了,再跟你讲这事!”
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
房间归于寂静,只剩他一人站在原地。
陈嘉年拿起他今天早上穿的外套,手向口袋里掏,没发现手机。
他当即皱眉,转身去翻书桌,床铺。
找遍了房间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发现手机。
手机被她拿走了?
他无力地坐在床沿,手捏着眉心。
拿出口袋里的信封,看着信封上面的“年年”,手不自觉地摩擦。
慢慢拆开,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照片。
是那张她喂他吃冰淇淋的那一张,从班主任手里拿过来的那张,是那张被发现早恋的那张。
许晏信里写得不长,有好大一部分都是在吐槽学校好残忍,竟然让情侣自己选择离开,强行拆散。
然后后面又絮絮叨叨说自己要和他分离一段时间了,很伤心之类的话。
然后又讲要一起考大学,到时候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最后才讲这张照片。
“我叫樱樱打印了这张照片,那照片原件归你好了,你记得放好,到以后我肯定会检查你有没有惠存我的东西的。”
他看到后面,轻笑出声。
“惠存”是被送东西的人才这么说,她一直喜欢开玩笑反着来说。
信不长,他却看到了半夜。
—————
许晏今天白天发了一堆信息给陈嘉年,他都没回。
她想他可能在忙,也没理,晚上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因为一中不给带手机,所以陈嘉年手机常年静音,而此时手机放在陈母房间的保险柜里无声地闪烁着光。
手机传来忙碌的机械女声,许晏看了看手机,挂了。
坐在床上自言自语:“怎么这么忙啊?现在还没睡觉吗?那岂不是好累?”
现在还早,她明天要坐车去爷爷家,在车上肯定要睡觉的。
她起床,走到书桌前做假期作业。
写了半个小时,许晏停下笔,拿起手机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躺在保险柜闪烁了一会,屏幕就黑了。
一直没人接电话,许晏疑惑道:“关机了?”
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手机今天一天都太忙了,没充电,所以才自动关机了吧。
算了,他都这么忙了,还是不打扰他休息了。
许晏又低头写作业,写着写着,想起今天早上陈嘉年说过的话。
“多活动脖子,学习的时候头不要埋那么低知道吗?”
她立刻抬起了头,拿手撑着头。
写完一张数学卷子,已经快十一点了。
许晏打算去睡了,余光瞥到书桌边角的一个东西。
她起身拿过来看,不由得笑起来。
是之前胡樱樱随意送她的礼物,一个愿望瓶,里面还有几个卷起来的纸卷。
当时,班里流行叠星星,千纸鹤,买瓶子回来装这些东西。
愿望瓶就是一个好瓶子。
胡樱樱也喜欢这些东西,去精品店的时候,顺带了一个给对这些毫不感兴趣的许晏。
明明她自己也不信这些愿望瓶,却一本正经地对许晏说:“这个可神奇了,你别不信。”
她当时好像只翻了个白眼。
她想了想,打开了瓶子的塞,取出了其中一个小卷,展开。
“一定要和年年考上G大!”
她笑了笑,又把纸条卷起来,从瓶口丢进去。
硬纸被人丢到瓶底,发出了一点轻声。像是在周围都寂静的时候,一颗小石子丢进了同样平静的水里,泛起了小小的水波。
她把瓶子摆在了书桌的正中间。
第二天起床去爷爷家,又是强打精神。
她发了好几条信息,陈嘉年都没回。她有点想他了。
于是又打了电话过去,还是关机状态。
她觉得有点奇怪了。
许晏挠挠脸,心道这么忙啊?
既然这么忙,她也不发信息给他了,也没再打电话
在回家的路上,许母摸了摸她郁郁寡欢的脸,轻声细语地问:“晏晏,今天累了吗?”
许晏靠过去,抱着许母,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回到家,先是把作业写完,又吃饭,洗漱。
躺在床上犹豫了好久,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
意料之中的,他还是关机状态。
如果他开了机,肯定会看到她发了很多信息和打了好多通电话给他的,然后就会回打过来,可是没有,那肯定是没开机。
许晏皱着眉,打了个电话给胡樱樱。
那边很快接通,语气欢快:“喂?晏晏。”
“怎么办?樱樱,陈嘉年两天没联系我了。”
胡樱樱摸了摸下巴:“两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别急,可能昨天和今天都太忙了,没空玩手机,等等看。”
许晏心里有点焦急,但好像这话很有道理。
就只好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就“嗯”了一声。
然后又问她:“樱樱,你前几天为什么回宿舍回那么晚啊?是有什么事吗?我好多天没跟你说话了。”
那边好像是愣住了,又好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许晏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胡樱樱才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地说:“没什么啊,就只是在教室待着写作业而已。”
然后就开始油腔滑调地说:“没有想到许晏你这么想我,那下次我早点回来宠幸你,行吧?”
许晏只是回了一句:“没有。”
要是搁以前,许晏肯定会骂一句“神经”然后跟她呛起来。
胡樱樱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许晏心情确实不好,想着也可能是因为陈嘉年两天没联系她。
想了想说:“晏晏,你别想太多了,陈嘉年肯定是这几天真的太忙了才没联系你的,你别想太多了啊,早点睡。”
许晏抿了抿唇,说了一句:“嗯,好,那没事我就挂了,你也早点睡。”
对方说了一句好,许晏就挂了电话。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想自己是不是无病呻吟,杞人忧天,成日里瞎想。
第二天起床,许晏一睁眼就去翻手机。
陈嘉年还是没回消息给她。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觉得还是不顶什么用,大早上趴到书桌上去做试卷。
清明假只有三天,许晏今天就要回学校了。她高中从来没带手机去学校,可是陈嘉年还没回信息给她。
她想了好久,挣扎着把手机带去教室了。
到了教室,才突然想起陈嘉年向老师多请了几天假,今天不回学校。
她有点掀桌子了。
自己怎么会那么蠢,早早来了学校,却忘了他请假请了一周。
有点烦闷,她又掏出了新的卷子开始做。
快到晚自习的时间,班里的人都陆陆续续来齐了,班里闹哄哄的。
许晏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停地写卷子。
她同桌来到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松了口气说:“哇,紧赶慢赶,还好没迟到。”
说完,看见许晏没像以前一样笑她,便自己凑过去看。
一看又咋咋呼呼:“许晏,你数学卷子都写到最后一张啦?”
学校发了四沓各个科目的卷子,一沓三十二张。
老师让他们快点做,至少在二模前写完且评讲完。
同桌没想到许晏居然这么厉害,虽然平时也勤奋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