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白和老太爷在崔则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外一块空地上,这块空地已经聚集了众多人,人群的前面便是这些县里面邀请来的那些老人,更有那县、乡三老保持着自己的威严,偶尔发出呵斥声,对身后那些看不惯的人叫骂几声。
张小白送张老太爷到前面去后,便退后了几叔和崔则站在一起,崔芸拉着妹妹张二妮的手还是说个不停,偶尔看向张小白的目光有些恼怒的神情。
“芸姐姐,怎么这段时间你也不去小秀村了?”
张二妮嘴里含着一块崔芸买来的饴糖,含糊的向身边的崔芸问到。
“我到是想去呢,可是阿母看的太严了,一步不肯离开。”
崔芸候想到自己母亲整日里看着自己的样子,也是有些气恼和无奈。
“嗯嗯,那崔姐姐你就在家好好呆着吧,我们村里的围墙已经修好了,我哥说过一段时间便安排人烧砖,要给村里人盖新房呢。”
张二妮并不理会崔芸的气恼,有些炫耀的向崔芸说出了张小白后面的打算。
“你哥那小妖怪还懂烧砖?这还有他什么不会的!”
崔芸瞪着眼睛看着张二妮,有些故意不想信的样子,看到崔芸的样子,张二妮咽了一口嘴中的糖水,斜着眼看了一眼崔芸露出得意神情。
“哼,我哥可跟我说了,这世上他除了不会生孩子,其它真没有他不会的,他还说就算她不会生孩子,但生孩子的事情他还是懂一些的。”
听到张二妮竟然说起张小白连生孩子的事都懂,不由的脸上一红。
“你这妮子才几岁,竟然张口闭口生孩子的事来,也不知羞耻,你那哥哥也是,怎么这种话与和你说。”
崔芸虽然性子活泼,平日里有些刁蛮任性,但终究是个女儿家,脸皮还是有些薄的,可张二妮比她小好多,并不在意这些,但听到崔芸怪自己的哥哥,还是有些不高兴。
“哼,这些话怎么了,我哥说了,这人要是不懂便要学,便要问,多学些道理,等我们村的书馆来了夫子,他还要我上学呢。”
“真的?你们要建书馆?”
崔芸有些不想信张二妮所说的话,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开私塾、书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都是那些大户、有钱人家才做的起来的,现在一个小秀村竟然想开书馆,能不让人吃惊,崔芸忽然陷入沉思当中。
“眼馋了吧,芸姐姐你不是要嫁给我哥么,怎么没有动静了。”
看着崔芸不说话了,张二妮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问了起来,听到张二妮的话,崔芸的脸瞬间红胀起来。
“哼,你哥那小妖怪不是不愿意么。”
红着脸的崔芸扭头看向张小白,正好张小白也看了过来二人两眼一对,崔芸觉得自己好像被小白嘲笑了一番,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迅速把头扭了过来。
被崔芸瞪了一眼的张小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暗自嘀咕了起来。
“这丫头,我今天好像没有得罪她吧。”
就在这时张小白听到人群外面热闹起来,便向外看了过去,发现围在一起的人们已经被县里的那些役卒分开了一条道路。
张小白看到从道路中间行为一队身着官服的队伍,为首之人约莫四十多岁,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官衣,腰间佩绶,头戴梁冠。
崔则在张小白身边轻声说道:“那为首之人便是那董申董明廷。”
张小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这汉代人称县令一般尊称为明廷,如果到了郡守那里便要称呼明府了,这也是他向崔则专门请教了的,他可不想万一与这些人打交道时,被人认为不礼貌,要知道这个时代人最讲究礼法了。
那董申后面便是跟的这县里的其它官员和吏员了,张小白再往后面看去见到有四个壮年汉子抬着一个物件,这物件已经被红色的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在外面看不出是到底什么东西,可张小白心中暗想,这一定是那新式犁了。
那董县令来到前面,见县乡三老和这县里的一众老者已经在那里等候便急忙过去,身后众官属也紧跟了上去。
“见过各位乡老,各位尊老。”
董申董县令带着一众官属向着面的的众位老人们施了一礼,这些礼他可不敢马虎,要是一个不尊老给报到朝廷,他这名声可就臭了,这个年月就连皇帝见了这些七老八十的老人们也要表示尊敬。
张小白见到众老人包括自己家的张老太爷对并不为意,看到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张小白只见这为首的三老之一向着董县微微点头。
“明廷有礼,府卿、县卿有礼。”
这三老之一代表着身后的众老者对着董县令和他身后的一众官员打了声招呼。
“不知明廷今日召集这县乡三老、还有这乡野遗老前来,是有何要事,咱们这下曲阳可是从未曾有过这样的事情,还请明廷告知。”
这众人其实对这次的事情也是一头雾水,谁也不明白这董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要是给不了众人交待,他可就在这下曲阳呆不下去了,一个戏耍耄耋便让他名声大臭了。
“呵呵,众位莫要着急,今日之事可是说是大喜事,这咱们这下曲阳大喜之事,众位稍等便知。”
董县令对着众老行了一礼,暂时卖了个关子。
众老见董县令没有说什么事,反而露出神秘的样子,顿时奇怪起来,对今日之事有些期待起来。
董申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正好,便向身后一人挥了挥手,众人便见到四名壮汉抬着那用红布盖起来的物品来到前面放下,而正对这众人的这一片空地却是一块庄稼地,此时并未耕种。
“众位父老,众位乡邻,今日董某人招呼大家前来,实是有一桩大喜之事要向众位宣布。”
董申站在众人面前,大声的对着面前黑压人群说到。
听面前的董县令如此说,围观众人不由的纷纷侧目交头接耳,场面顿时热闹起来,董县令身旁一名属官见状刚要站出来对众人呵斥,便被董申拦住,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众人越是感兴趣越好。
今天这事情他可是想了好长时间,自己从来到这下曲阳后,这县里的县丞便和自己从不一心,处处掣肘,而廷慰却是两头互不得罪,想要落个好人。
因为这县丞孙淮轻在这下曲阳已经为官多载,所以这县里的吏员、役卒有很大一部分为他所用,虽说自己是一县之长,应该在这一县之地掌握那生杀大权,可是因为这孙淮轻的缘故,让自己的处境并不好。
董申看着面前热闹的人群,抬手捋了捋自己的三缕长胡,心中不由想到,自己虽然是通过郭况的关系才到这下曲阳来做这一县之长,但终归自己也是举过孝廉,入了儒家门眉的人,若是不想些办法扭转局面,自己这脸面可就丢尽了,只有做那丢印弃官之举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打响自己的名声,如果自己再利用不好,那可真是蠢到家了,便是那郭况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董申侧眼看了看一侧的县丞孙淮轻,只见他板着脸不知再想些什么,董申不由的心中一阵喜意,仿佛这头顶的太阳也不那么热了,看着孙淮轻的脸,便觉得自己刚喝了一碗冰凉的蜜水一般惬意。
董申见面前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董申对着众人抬了抬手,而面前众人也便纷纷安静下来。
“众位父老,想我大汉立国以来,对这农事可说是万分重视,陛下即征战途中也不忘天下农事。可这农人每日里下田耕种却是劳苦,便是用上那自古传下来的直犁,这各家农人每日也耕不了几亩良田,更不用说开垦新田了,上完赋税每年产出自家也落不下几石粮食。”
董申看着面前寂静无声的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己的话不由心中更是得意,这后面的声音也便大了几分,可是他没注意到那孙淮轻脸上沉的快要沉出水来了。
人群中的张小白则是无所谓的看着面前众人的表演,他发现这董申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懂得抓住机会、利用机会,也不是一个死板僵硬之人。
“今有乡野贤人向董某献上新式犁具,经董某亲试,这新犁可称得上是国之重宝也不为过。董某深知,这农事大过天,自然不敢独自专美,便把这新犁给大家展示一翻,让众位乡邻也知道董某身系乡邻,不是那尸位素餐之人!”
底下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哗然,要知道不管是豪绅还是农户,现在如果能多开垦几亩田地出来,那可就要多打不少粮食呀。
董申对众人的反映可以说是心之肚明,自己刚收到崔则送来的图纸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但想到如果能在这农事上给孙淮轻一个打击也是不错的,如果这新式犁具没有效果便偷偷销毁就是了。
可是当他偷偷让人把这新式犁具打造出来后,便亲自试用了一番,这试验的结果可是让他大喜所望,这一副犁具可轻松顶上原来十几个人耕地的结果,就是不用耕牛两三个人也可以轻松使用,那原来的直辕犁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和其它人不同,这董申也是个交游广泛之人,对这时政朝局也是有一定的了解,他深知这刘秀的皇帝位置已经坐稳,全国也会很快稳定下来,这农事便是这皇帝陛下马上要抓的事情了,从皇帝最近推行的减赋政令便可得知。
自己脚下这块土地战乱刚刚平息时间不长,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如果自己给皇帝献上这新式农具,自己肯定能入了陛下眼法,董申眼睛看着面前喧哗的众人,不心不由的得意起来,为自己这个决定甚是满意。
“国之众宝,董大人说的有些过了吧。”
一个声音从身侧传来,董申听声音便知是那县丞孙淮轻,于是转过头来,他看到孙淮轻盯着自己咬着牙,这话便是从牙缝里冷冷传了出来。
“呵呵,孙县丞这放可算说错了,董某这话可是一点不过,稍候孙县丞便可知晓。”
对于孙淮轻的恼怒董申可是一定不放在心上,看到他这种样子自己开心还来不及呢。
“哼,那我到要看看,别到时折了董大人的脸面就好。”
孙淮轻见董申说的轻松,不由的哼了一声,对于董申在他心中的戒备心思又加重了几分。
“哈哈哈,孙县丞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大失所望的。”
看到孙淮轻吃瘪不高兴,董申是由心底里高兴,不由的想起崔则来,想那崔则对自己说这犁是那小秀村人所送,也是对小秀村里的人感起兴趣来。
“这董大人可莫要把话说的太满了。”
张小白在不远处一直观察着董申,看到董申和孙淮轻在轻声交谈时,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看那孙淮轻一脸冰霜和董申的满面笑容,便知道这一次孙淮轻让董申占了先机。
“众位乡邻,我知道大家不信,不过今日邀请大家前来可不是只说说而已,大家请看,这便是那新式犁具!”
董申见众人的热闹程度也差不多了,便向身后红布走去,伸手把红布的用力的掀了起来,一张崭新的曲辕犁便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把手上还绑着一个大大的红绣球。
而这时董申那手下已经牵过来一头耕牛,这牛头上也同样绑了一个红绣球。
当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把这牛和犁套好后,农夫向董申看去,张小白便见到董申向那农夫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当农夫吆喝一了声后,众人便看到这个农夫一个人扶在犁后面,耕牛在前进奋力前行,后面的土地便轻而易举的被犁头翻开,农夫身后留下一道深深的土沟。
“这……这……这是真的!”
“我的天,这一个人就能耕下来!”
“你们看,这地耕的这么快,这一天下来要耕多少地呀……”
众人被农夫的耕种所吸引,就连那摆着架势的三老和众老人也都急忙跟了上去,他们可是从未见过这么轻易就能把地耕好的家具。
当张老太爷也想要上前时,张小白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而张老太爷则是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身旁的妹妹早已经被崔芸带着跑过去看热闹了,黑子和狗蛋更是少年心性,连招呼也没打便不见了。
“你这小家伙真不让人省心,回去后于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