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丸此时看到了志志雄真实的动作,也有点犹豫。在他的视界里面,猩红色近乎于变成黑色的志志雄真实的人形轮廓将刀尖指向了坑里面的那个鲜红色的人形轮廓。
不管是地煞劫气的作用,还是按本身来说,阎钟都不是什么善类。在琵琶丸的观念里面,是该死的。但是琵琶丸除了“游方僧”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能,就是因果的维护者,或者我们换个词。
赏善罚恶使。
这也就是为什么琵琶丸会选择跟随百鬼丸许久,直到得知志志雄真实的消息才赶来。
此时的阎钟,身上还有好几处善的因果没有了结,而且还有一道神明的祝福缠绕在身上,如果琵琶丸眼睁睁看着阎钟去死,于他的“道”并不相合,往小了说,境界跌落,往大了说,心境被破,一身修为付诸东流。
“唉,一饮一啄,若由天定。”
琵琶丸感叹一声,琵琶刀又开始拨弄琴弦。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急促,光听乐声,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瞎子,尔敢!”
志志雄真实此时顾不得多想,整个人飞扑向前,他从琵琶丸的动作里面感觉到了致命级别的威胁,已经顾不上别的了,这个弹琵琶的瞎子,必须死!
火产炎灵·流火赤练!
这一击便是志志雄真实的全力,无数的灼空炎从他的刀上蒸腾,奔涌,化作一大片暗红色的火浪,用势不可挡的滂沱气势直直朝向琵琶丸压倒过去。
火浪还没有近身,琵琶丸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开始向外流淌汗水,在这种高温的威胁下,练身体里的水分都好想要背叛一样。
“志志雄大人,我还在呢!”
座头市怒喝一声挡在琵琶丸身前,双手反持杖刀捅进脚下的土地里面,一圈淡绿色的波纹就出现在他的前方。
生葬·地狱旅!
火浪撞击在座头市所释放的若有若无的屏障上面,瞬间就变成了失去活性的化石残渣,堆叠在屏障底下,然后被接着涌来的火浪所吞没。
“吾倒要看看,汝能撑多久!”志志雄真实面露狂气,左手在刀柄上一锤,火浪瞬间增大了一倍有余。
“唔...”座头市的嘴角渗出鲜血,他已经跪在了地上,但仍旧是一步不退,用自己的生葬剑全力抵挡着志志雄真实。
“琵琶丸,就看你了...”
另一边,外印已经浑身是伤,就算濑田宗次郎先跟绯村剑心力斗一场,外印仍旧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濑田宗次郎并没有想要击杀外印的意图,而是挥剑斩伤外印之后,木屐轻敲地面,身影消失。
只是那方向不是前去支援志志雄真实,而是冲进了新月村中。
失去了对手的外印也压制不住身上的伤口,脑袋一歪栽倒在地。
这边琵琶丸一曲终了,身后一尊高大神性虚影若隐若现,虚影有十手,各执一样乐器,拨弄着命运长河的弦。
因果杀道·毗首羯磨!
毗首羯磨,是梵文Visvakarman的音译,意为“造一切者”。据说是诸神创造能力的人格化。《梨俱吠陀》称其四面八方都长着脸、眼、手、脚,能见一切,创造天和地,是宇宙的建造者。据说他首先举行全祭,把全世界,最后也把自己奉献给神,被认为是全祭的象征。
这一招,便是调用志志雄真实身上一切业果,转化为现世业报,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当然这种极强的招数,甚至接近诅咒的范畴,又怎么会不付出任何代价呢?此刻琵琶丸瘫软在地,全身都因为痛苦而颤抖,他之前拨弄琴弦的右手开始萎缩,就像是被什么不可见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吞吃一般。很快,他的右手就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膜覆盖在骨骼之上,血肉已经都看不见了。
琵琶丸,献祭了自己的右手!
毗首羯磨的效用开始作用于志志雄真实,他的脚边,有腐烂的鬼爪抓住脚腕,身边的每一寸空气里都荡漾起属于黄泉的寒气,无数因他而死的鬼魂全部狞笑着爬出忘川,试图将其撕碎。而最大的一个鬼魂,便是因为转化无限刃为无限炎刃而杀死的天地间最后一只焚焰龙蜈的幼崽。
焚焰龙蜈幼崽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随后便是暗蓝色的阴属性灼空炎顺着志志雄真实的脚底凭空燃起。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多重痛苦煎熬之下,哪怕意志坚定如同志志雄真实也不由得痛苦出声。
失去了志志雄真实支撑的火浪也停滞下来,后继无力的火浪变成一大堆石渣倒在座头市的身前。
座头市此刻也是口鼻溢血,正面阻挡志志雄真实的招式也让他超过了极限负荷,此刻的他体内气劲乱窜,肌肉集束断裂,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一个星期。
“汝等...不得好死!”
但是痛苦并没有让志志雄真实完全丧失战斗的能力,虽然体内只剩下一招之力,但是已经被激怒的志志雄真实仍旧打算杀死这俩碍眼的瞎子,和那个不识抬举的浪人。
体内焚焰龙蜈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大量的灼空炎蔓延到全身上下来抵抗鬼魂的侵蚀,就算皮肉都发出焦臭味道也不在乎。
无限炎刃除了被座头市“杀死”的一小块之外,悉数转化为灼空炎,变成一条巨大的火蛇缠绕在志志雄真实的身上。
“阿市,可能要连累你了。”
琵琶丸气若游丝,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半分反抗的力气,只能倒在地上任人宰割。
座头市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说话比琵琶丸还多点中气,如果说琵琶丸是风中残烛,他还算是一点灯火微光。
“大丈夫为道义死,快哉?快哉!”
座头市勉强让自己变成跪坐的模样,死也要堂堂正正。
就在此时,新月村中绽放出万道光华,水生木·月桂迎风而涨,瞬间就变成高达百丈的参天巨木。在树冠顶端,被水蓝色灵气包裹的武田观柳紧闭双眼,坦然接受速秋日津命的灵气将其血肉替换。
这巨大的异象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同的是,有的人在乎,而有的人不甚在乎。
不在乎的比如志志雄真实,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注意力,在乎的比如琵琶丸,这个老僧看着树冠顶上怔怔地出神。
“神明格位试炼?”
而此时新月村里,几个人影飞射而出,首先自然是星熊童子,抱着此时已经胀大到原来五倍的酒埕,欢欣鼓舞。
“赚大咯!走了走了,回大江山!”
然后就是手拿一个半人高的竹筒的巨型忍者枭,他出来之后口中发出了晦涩难懂的吱吱声,山内式部利胜和鬼庭主马雅次毫无依恋地抛弃了夷腕坊,直接离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最后则是提着正常尺寸竹筒的的濑田宗次郎,他一脸的心有余悸。
“好险好险...”
志志雄真实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食指,身边巨大的火蛇睁开一双黄金竖瞳,扑向座头市和琵琶丸。
火产炎灵·摩呼罗迦!
然而却有另外一道身影,用极快的速度从新月村的方向一路飞奔而来,每一部踩踏在地上,都能够踩出一圈满溢着水纹的足印。
就在巨大的火蛇离座头市不过一丈远的时候,一抹水色刀光悄无声息而来,虽然看上去仅仅是一招平平无奇的突刺,然而却伴随着巨大的水纹,将火蛇前进的意图完全阻挡。
牙突·雫波纹!
来人居然是之前被志志雄真实重创的警察,人道众剑豪斋藤一!
此时的斋藤一哪里看得出还有半点受伤的痕迹,混身上下连个伤疤都看不到,而且感觉整个人如获新生,此时的他一边维持着特殊的呼吸法,一边抵抗着志志雄真实的杀招。虽然阻挡住了,但是从他略略颤抖的胳膊来看,也绝对不轻松。
琵琶丸此时却笑了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感受到了,斋藤一的境界,有了一个大的飞跃。
半步剑圣!
“什么?”志志雄真实也不由得惊讶起来,自己对斋藤一虽然有留手,但是也是奔着废掉他的目的出的招,短时间内能恢复成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速秋日津命,不死活泉!
“噗嗤。”
可是没有更多留给志志雄真实思考的时间了,一截燎燃着金色火焰的刀尖,正从他的腹部穿出。
身后传来阎钟阴恻恻的声音。
“你是不是,忘记我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