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偏头看去,只见这少年面目肮脏,衣衫褴褛,背上扛了长长一把剑,剑上裹着剑布,但自己刚才离得最近,也听得最为清楚,刚才那两颗石子破空声音起码是二十年以上内功才打得出这等神通。
一个锦衣卫中还有不明就里的人有人看到这样一个小叫化子出来,丝毫不以为意,大声骂道:“哪里来的小叫化子,快快滚开!”伸手便要将徐笑天推开,徐笑天心想自己虽然内功深厚,但在这诸多高手面前不出几招便要露馅,于是只能显摆一下内功,好让对方知难而退。见那个锦衣卫手刚推到肩上,便暗提真气,将真气从肩上轰了出去。那名锦衣卫名叫郭尧,乃是锦衣卫中的一名副千户,功夫也算是个中翘楚,冷不防之下被对方真气轰入,呯的一响,整个人倒退了五步,待要站定,岂知这真气霸道凌厉,仍然是立足不定,但觉身子不住往后仰,只好一个跟头又顺势翻越过去,足下在地上点了一点,落下地来时,余劲仍然未消除,又踉踉跄跄地退了三四步,这才勉强站住。
郭尧又惊又怒,众人却看个明白,这个少年,身上有着不世神功。
陈善道说道:“小友助我清微派,贫道甚是感激,不过今日乃是我派和朝廷恩怨,小友一身武艺,别趟了这趟混水。”
清雪虽站在陈善道旁,但清雪有个特点,就是善于识辨万物,所有细微末节,清雪都能明察秋毫,见这少年虽毛发如野人,但从眼睛五官,身姿形态,很快便知道他便是徐笑天,但清雪也不敢吱声,因为这殿中空间不是特别空旷,若低声说话,难免被对方内功深厚之人听了去,于是清雪心下窃喜:“笑天竟然有这样一身好本事,今日清微派有救。”于是朗声说道:“师叔糊涂了,这是师父老人家下收的房童,平日打扫房门,偶尔跟着师父学些武艺罢了。”
说罢,清雪向徐笑天挤了挤眼睛,清微派众人初看这少年便隐约感觉神似徐笑天,不过初见徐笑天并不知道他竟有如此深厚内力,听清雪这样一说,大半人都反应过来,这少年便是徐笑天。徐笑天也会意,便说道:“清月师姐说得对,我确实是拜在王寿衍师父门下。还望各位军爷看在师父面上,撤了人马。”
众人一听王寿衍的一个门童竟然有如此神功,皆是不信,但这少年又太过年轻,绝不可能是和清微七子一个辈分的,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
郭尧被这少年莫名其妙地震出七八丈,颜面扫地,以为是清月从中作怪,冲到殿中,喝道:“小兔崽子,这里轮得到你一个书童说话吗,老爷今天要你死。”说完,便一掌向徐笑天拍去。徐笑天心想今日万万不可在众多高手面前露武功,不然定会露馅,不如就用身体接下这一掌,听见呯一声,郭尧已经一掌打在了徐笑天胸口,郭尧万万没想到这一掌竟然能一击即中,便是手上留了三分力,当下暗自懊悔,早知道便使出十分力来。
只见徐笑天居然动也不动,郭尧抬头一看,徐笑天居然笑吟吟地看着他,这郭尧本来是江湖上人送外号“毙虎神猎”,最为得意的功夫便是能够杀毙老虎的掌力,岂知这一掌打在徐笑天身上,功力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尧怒不可遏,手上这次运足内劲,排山倒海般招呼过去,徐笑天不敢怠慢,身上暗运神功,只听呯嘭,喀喇两声,郭尧右手已断,身子向后飞出,摔在殿中大柱之上,一口鲜血吐出,昏死过去。原来徐笑天这内功自然和对方发生抗力,敌招劲力愈大,反击愈重,郭尧这一掌如同打在一堵金刚不坏的墙上,内功向自己传导,自己五脏六腑皆被震碎。
锦衣卫两名官兵赶忙跑上前将其扶起,众人皆目瞪口呆,这少年竟然未出一招一式,便将一个副千户摔了个狗吃屎。刘守有暗暗吃惊:“今日哪里出来这么一个少年,看功力竟然还在浪儿之上。”
徐笑天向众人作了一揖,他本胆怯不敢露面,但适才石子救下清月,震飞郭尧,已经可以说是技惊四座,这才有点底气,低声说道:“众位军爷,我清微派自正一道人受洪武大帝赐封,广传道教,教世人理法道义,与朝廷素来相安无争,本次定是些误会,才引得这样一场大战,不如大家握手言和,各自回家。”
刘守有哈哈大笑,怒道:“小子,清微派窝藏朝廷钦犯,拒不交出,武力抗拒国法,你这三言两语,便想将我们打发回去,只怕有些痴人说梦。”
徐笑天昂然四顾,朗声说道:“军爷到清微派无非就是要挫清微威风,扬名立万,号令江湖。但我看今日若军爷继续在此,便会适得其反,反而自取其辱。”这几句话一字一句的用内功吐出来,竟然整个山中都被回音震得激荡起伏,众人心下一凛,均想:“这小子年纪轻轻,内功怎地如此了得。”
刘守有喝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人,若不是清微派弟子,就快快滚开,看你年纪轻轻,以后还大有作为,不要将似锦的前程断送在这里。”
徐笑天说道:“小可确实是清微派弟子,今日清微有难,定是与清微共同进退,绝不苟且偷生。”徐笑天感激王寿衍与清微派,眼眶一红,这几句话说得发自肺腑,颇为真诚,众人看了也确实相信。
“你叫什么名字?”刘守有问道。
徐笑天略微沉吟,说道:“我叫余双。”
“余双,看来你今日是要誓死保护清微派了,与朝廷作对了。”
“大人,我今日不自量力,要在此阻止一下各位之间恩怨。”徐笑天说道。
只见陈善道缓缓起身,说道:“无上太乙度厄天尊,我等在此地寻求救苦度厄之术,画符念咒、祈禳斋醮,为世人驱鬼降妖,祈福禳灾,解救众生。不想众位军爷今日造访龙虎山,致使清微生灵涂炭,庙毁宇摧,已是清微派数十年来浩大劫难,我清微派原属正一道,正一道人张正常受洪武大帝庇护,历来更有弟子还俗到朝中致仕,宗演起教主乃为正一嗣教大真人,爵位视同二品,刘镇抚司也曾在正一道修行,还请望在此种情分上,请各位军爷撤了军,下山去吧。”
刘守有暗自寻思,这次上龙虎山踢馆实际已经达到目的,重创清微派,至于钦犯徐笑天,自己也不是很在意。但临走前朱希忠大人交待自己务必要拿到紫薇真火手秘笈,但锦衣卫已经寻遍龙虎山,问过多人,皆说是被奸细盗去,再找下去估计希望也不大。何况今日半路杀出了个这么神奇的少年,但日后传出江湖,说锦衣卫被一少年喝退,别说号令武林,锦衣卫还如何立足江湖。
“要我们退军,也不是不可以,今日清微七子皆败于我儿刘浪之手,只要清微派承认清微派中无人能与刘浪匹敌,不如让我们拿个彩头去,我们这便下山。”
在武林中,与人比武被杀了不要紧,但如若被拿了彩头信物,就证明自己向对方服输投降,对于武林中人是莫大的耻辱。
“放他娘的狗屁,清微派自创派以来,从未被人夺过彩头,今日你们依仗人多势众,有能耐的和这位小兄弟比试比试,看谁能夺彩。”清溪听到破口大骂。
“哼,你太过狂妄,若你败了,你又有什么可输给我们的。”刘守有冷冷说道。
“不如这样。”陈善道将徐笑天拉到一边,说道:“你们与这位小友比上一比,若你们输了,便自便下山去,若小友输了,我们将清微派掌门腰牌输与你们。”
“师父,掌门腰牌可是……”清溪急道。陈善道伸手示意他别说话,说道:“刘镇抚司,意下如何?”
刘守有哈哈大笑,说道:“这位小友虽内功过人,但未必就是绝鼎高手,招式、临敌经验如何还需人讨教,今日清微百年声誉寄于这位小友身上,陈道长可想好?”
“师叔,我……”
“不必再说,余……”
“余双。”
“不必再说,余双,今日清微百年声誉,皆寄你身上,去吧。”陈善道说道。
徐笑天心想自己本来是想用内功吓一吓锦衣卫,却没想到,还真要和锦衣卫真刀真枪打一架,自己生平实在是未和任何一人真正打过一架,连幼时和师兄对练,师兄们也是手下留情,自己也是嬉皮笑脸地完成任务,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打架,竟要赌上清微派百年声誉,心里不禁忐忑不安。徐笑天眉头一皱,也不管许多,便站到两侧人中央,朗声道:“清微派王寿衍座下弟子余双,领教众位军爷高招。”
毫无疑问,只见刘浪从锦衣卫人群中缓缓走出,向徐笑天作了一揖,说道:“刘浪,领教阁下高招。”
徐笑天嬉皮笑脸说道:“高招倒是没有,你这领教也领教不成不如你先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