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走后,我终于能躲会儿懒,于是我露了真身,顺势卧在了门口的玄关上,翘着毛茸茸的大尾巴静静的等待岑远回来。
我最近发现自己不仅妖力见长,连周身的毛色都变得更加光泽柔顺,尤其是我日渐雪白的长尾巴,可不比狐狸尾巴逊色呢。
正当我晃着我的大尾巴沾沾自喜的时候,电梯门响了,我眼睛一亮,是岑远回来啦。
我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他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接住了我。
“下去,我要换鞋。”
他又板着一张脸说话,一点也不好玩儿,但凡我有别的朋友我都不想理他,但是我没有。
所以我不下去,我就要跟他玩儿。
他也不再说话,而是松开了托着我的手,想让我自己下去,但我偏不,我伸出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衣服不松手,但他骤然弯腰换鞋,我以为是自己没抱稳快要掉了下来,所以更加用力的圈住他,没想到一个伸爪竟不小心的抓到了他的脖子,在那一瞬间我怕我的指甲会抓伤他,所以立刻松了前爪,任自己掉了下去,摔了好大一个屁股蹲儿。
但掉下去的那一刻我顾不上自己腰酸背痛,而是先看了眼他的脖子。
没有出血,但还是留下了一道轻轻浅浅的印记。
我耳朵耷拉了下去,缩着脖子在原地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生怕他发火把我丢出去。
结果他仍旧面无表情,兀自换好鞋,脱了外套后,伸手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一路拎到沙发上。
呜呜呜,他不会要揍我吧,我抱着他的胳膊吓得一动不动,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直到他垂眸看了我一眼,动了动嘴角:“怎么不继续皮了?”
我摇摇尾巴,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别生气啦,我不是故意的。
他轻哼一声,似是知道我想说什么,抬起我的前爪检查了一下我的指甲,然后对我说道:“调皮捣蛋第一名是不是。”
我立马摇摇头。
“说话。”
我转了转眼睛,然后变成了人身,身上穿的是昨天岑远借给我的睡衣,哪都好,就是太大了,我得卷好长一截袖子才行。
“岑远我太想你了,你一整天都不在家。”我摇摇他的胳膊。
他看到我变成人后,立马抽走了自己的手,冷冰冰的说:“以后都不许说想我之类的话,也不许碰我,听见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记着就好。”他转身朝厨房走去。
我从沙发上跑了下来,跟在他身后走,边走边问:“我知道了,因为人类都比较委婉,心里想什么都不能随便说出口。”
“不仅是不能说出口,而是禁止你想我这件事。”
“那有点太难了,我每天要想你好几十次呢。”
某人看都懒得看我,挽起袖子打开了冰箱,瞥了我一眼:“那你想我什么?”
我笑嘻嘻:“当然想你喂我好吃的呀。”
他闻言后,冰山脸看起来更冷了。
真难伺候。
-
我总觉得只要我变成人,岑远就没有像对待我的原身一样温柔亲切,总是像怕我偷袭一样,时不时瞟我一眼,然后再接着忙自己的事。
就好像我现在,头刚伸到他电脑跟前,还没看清他聚精会神的在看什么好东西,就被他瞪了一眼,我只能悻悻的离他远一点,以免他又不高兴。
“五万块钱。”他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报出了一串数字。
“什么?”
“你到现在为止,已经欠了我五万块钱了。”
他抬头看我一脸不解的样子,总算大发慈悲多解释了几句。
“不算你在我这住的这些天的吃喝和租金,就光这两天给你买的手机电脑衣服还有乱七八糟别的日常生活用品,一共五万块钱,什么时候还我?”
“我没有钱,而且是你要给我买的,我又不要的。”哼,我还不想要呢,光这些东西就浪费了我一天时间学习,害我一整天都不能玩。
“那现在是不是你在用?”他把电脑搁在了一边,直视着我。
“那我不要了,还给你好了。”我人坐在沙发上,撑着胳膊够向一旁的茶几上,我现在就要把那个什么劳什子手机和电脑找出来还给他。
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还好岑远伸手扶了我一把。
他把我扶回到沙发上坐好,两只手按着我的肩膀:“别找了,老实一会。”
我点点头,乖乖与他对视,四目相对之间,我看到他面容清冷的五官,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眼眸深邃迫人,鼻梁很高,薄唇看起来很冷情的样子,从来没笑过,但他皮肤和我一样白,所以我总觉得他不应该总是一副深沉刻薄的样子,至少得高兴点啊。
“岑远,你为什么每天都不笑,你是不会笑吗?”我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疑问道。
他睨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因为有人欠了我五万块钱不想还,所以我笑不出来。”
“我又不是人。”可怜巴巴道。
“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会花钱就得还钱,明白吗?”
“可我是你捡回来的宠物。”自古哪有主人找自家宠物收钱的呀。
“宠物会跟我顶嘴?”他一句也不让我。
我说不过他,垂头丧气只能认输:“好吧,那我怎么还给你钱,你要把我卖了吗?”
他嘲笑我:“除了吃喝睡就是调皮捣蛋,谁闲的没事花钱买你,有任何升值空间吗?”
“那怎么办嘛,我又没钱,要不我帮你做家务吧。”我灵机一动。
“抱歉,家里有定期上门的保洁人员,用不着你做家务,而且,你离家里东西都远一点听到没有,门口的花瓶裂了一个缝,是不是当我没看出来,知道那个花瓶多少钱吗,如果都算上那你做八百年家务都不够赔的,知道吗。”
我小声嘀咕:“八百年就八百年呗,反正我是有时间,就怕你到时候连坟头都找不到了,我到哪给你做家务嘛。”
他瞪了我几秒,然后就被我气笑了,似是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浪费时间和我说话,他刚松手准别把电脑捞回来继续办公,我就拦住了他。
“我知道错了嘛,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赚了钱,一定立马还你,而且我以后赚的钱都给你。”
我把脸埋在他的手里,蹭他。
温温热热的,好舒服。
他手僵硬了一秒,然后狠狠捏了一下我的脸蛋。
“最近琳达教你的东西好好学,等我把你的身份问题解决了,你就给我独立起来,别想着好吃懒做,听到没。”
“唔,听到了。”我捂着我被捏的发红的脸蛋点头。
他又瞥了一眼我的衣服,淡淡道:“你自己有衣服,以后别穿我的。”
我看了眼身上深灰色的睡衣,很郑重的摇头:“不行,你的衣服香香的,我喜欢。你的床也香香的,我喜欢。你的人——”
我凑上前闻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人也香香的,我也喜欢。”
这股清清凉凉的薄荷味儿简直上头,我猛吸一口,刚回味完就被揪着耳朵拎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我看你在家还是别说话,并且以后我不找你,你也不许变成人。”
偏不偏不,偏要你在家的时候变成人,我忿忿不平的伸出脚踢他。
这边岑远还未来得及继续教训我,他的手机就响了,接通后,我听到电话里的人毕恭毕敬的跟他汇报。
“岑总,上次发您的广告策划案,您看了吗,是这样的,品牌部门还是建议您亲自上阵,毕竟现在的明星成本高,且后期不确定性太大,无法做到长期推广,如果您能亲自出演宣传片,对公司而言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品牌露出的机会,毕竟大众一想到企业主,都是年过四十大腹便便的刻板老男人印象,但您的履历还有外形都在企业主中脱颖而出,到时如果曝光出来会积攒很大一波人气,宣发到位后,对我们公司B+轮的投资案也有很大益处——”
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只见岑远打断了一下,问对方:“宣传片是什么主题内容?”
那边立马应声:“我们初步策划是除了想展现您在专业领域的工作状态外,还希望增加一些温情的元素,比如与家人相处的时光,或者和家养宠物在一起的温暖画面。”
“家人不行。”他果断拒绝。
“好的岑总,那如果您同意宠物拍摄的话,我们这边可以提前联系宠物店,借几只漂亮的猫咪或者狗狗,到时候跟您一起拍摄,半天就够了,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
“就宠物吧,不用去借了,家里正好有只调皮捣蛋的猫没事干,去跟我助理定下时间,到时候我带去。”
电话挂断,我仰头看他,掷地有声:“我不去。”
谁让你老欺负我,我才不会帮你的忙。
结果他挑了挑眉,无所谓道:“不去算了,就是可惜了,本来打算给你发工资的。”
什么?给我钱?
我轻咳了一声,立马换了副面孔,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多少钱?是不是五万?”
结果他白了我一眼,拿起电脑就朝书房走去:“你又不去,问多少钱干嘛。”
我像他的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手拽着他的衣服:“谁说我不去,我去我去。”
“算了吧,没多少钱,又不到五万,哪有在家躺着舒服。”
我咬咬牙:“没关系,我不嫌钱少,积少成多嘛。”
某人轻描淡写:“你不去。”
我哼唧起来:“我去~”
……
-
入夜,万籁俱寂,月白风清。
我独自躺在沙发上,望着客厅窗外挂在天上的星星发呆,回忆我的妖生好像第一次有了活着的具体意义。
以前我老说要成长,要努力,但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到底怎么努力,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活了一千年,总之浑浑噩噩的就这么过来了。
现在我觉得我有点知道了,我得有欲望。
岑远跟我说,你想要什么就必须付出同样甚至更多的东西来换回它,换回它的过程是你努力的过程,而你想得到的那些就是你活着的意义。
可我想要什么呢?
我在一片黑暗中苦思冥想了很久,久到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有人在夜色中拦腰将我抱起,然后小心翼翼的抱着我往那个熟悉的卧室走。
当我又回到那张熟悉的大床上时,他将我放在了一旁盖好了被子,然后自己躺在了另一边。
床很大,谁也没挨着谁。
可等他躺好后,我腾一下就翻了个身,钻进了某人的怀里,我抬手摸了摸他上下起伏着的喉结,小声的问了一句:“岑远,你现在是不是没有我就睡不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