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拎起来的时候,我还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结果这个男人把我扔进车里的瞬间,我第一感觉就是……真暖和啊。
还是人类会享受。
我趴着的这个座位不知什么面料做的,软硬适中,好舒适,我还没来得及抬爪研究一下,就见身旁的男人不知从哪翻出了条毛巾,兜头扔到了我身上。
我在被毛巾笼罩的黑暗里听到他说:“不许挠座位,挠花了就把你从车上丢出去。”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在黑暗中喵呜了两声,然后抬爪要扯开扔我头上的毛巾。
可没等到我自己动手,他就已经拿开了我头上的毛巾,然后按着我的脑袋给我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喵呜~”
力气适中,我舒服的眯眯眼,很久没有人给我做过按摩了,对嘛,就应该这样,擦完身子,我又抬起了前爪,等着人类的洗脚服务。
他挑了我一眼,然后握住我的前爪,没好气的说:“你还挺会享受”。
擦完脚脚,他抬起我的下巴又打量了眼:“刚刚脏兮兮的没看出来,还是只蓝眼睛的布偶。”
哼,废话,放在一千年前我也是一只妖见妖爱花见花开的小美猫,被你这等凡人捡着算是你的福气了,还不赶紧好吃好喝伺候着。
接着我听到咔嚓一声,这个人似乎拍了我一张照片,然后对着手机说:“艾米,给这只猫买套衣食住行的东西,送到我公寓。”
这个艾米秒回了一段语音:“好的老板,这是您买的猫吗,好可爱啊。”
他又找了一条毛巾给自己擦头发,边擦边回道:“不是,捡的。”
“路边都能捡到这么漂亮的布偶猫?老板您运气真好。”
“公司门口捡的,对了,顺便你在公司也发个消息,问问是不是谁丢的。”
“好的,生活用品和猫粮已经下单了,一小时后送到您公寓,不过老板,建议您先给猫送到宠物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生病,然后打针疫苗。”
疫苗是什么?
我不解的冲着他歪歪头,他放下手机后,看了我一眼:“是得去趟医院,还得给你洗个澡。”
-
一小时后。
妈呀!人类为什么要拿针戳我??
我疼的呜呜直叫,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生扎完我后便把我抱了出去,还和捡我的男人说:“岑先生,您的猫洗好了,疫苗也打过了,二十天后再来打第二针就行。”
他正在刷卡,闻声睨了我一眼,微挑眉:“小东西洗干净还挺乖。”
抱着我的女生附和着笑道:“您的猫长的太水灵啦,就是有点调皮,刚在里面吹毛发的时候扑腾了半天,我们好不容易才给按住。”
闻言他勾了勾唇角,单手将我抱了过去,让我坐在他的臂弯里,我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思考着他这么瘦,不知道能不能养得起我。
而他好像也感受到我的目光,低头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了一句:“没规矩能不皮吗。”
那个女生点点头:“像您家这种刚成年的小母猫,可以适当增加一些人为训练,按理说布偶猫的性格是很温顺的,很好调教。”
呵呵,区区一介人类还妄想调教我,我伸长脖子不屑的哼了一声,结果刚哼完就被某人敲了脑壳:“老实点。”
我又乖乖的缩回了脖子。
-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乖乖的躺在一边睡午觉,而这位岑总则一直没完没了的接电话打电话,话里话外聊的都是成千上亿元的买卖,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看来我遇上的还是个有钱人家呢,原本只是想蹭顿饭吃的我,听的我是颇为心动。
要不凑合一下暂且在这人类家住上段时日,修整一下再做打算?
我的想法在当我进入这个人类家时立刻确定了下来,谁能拒绝一个干净温暖并且自带豪华装修的家呢?
反正我不能。
进门的瞬间他就把我扔了下来,径直去了浴室,我摇了摇我毛茸茸的大尾巴自行参观了一圈,这个房子大概有近十个房间,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住,其余房间都是空着的。
经过我的层层筛选,我给自己挑了一间采光最好,最大的一间屋子,决定以后把窝就安在这间屋的床上。
我跳上床去感受了一下,唔,你还别说,这间屋床上的被子是更松软些。
我一头钻了进去,甚至快乐的在被窝里打了几个滚,只是刚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多享受享受就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掐脖手感……
男人声音低沉:“你还挺会挑地方睡觉,这是我的床,不许你上来。”
我被人毫无尊严的拎到了一边的沙发椅上,刚准备怒斥他,结果一抬头。
…沃特??这个男人洗完澡怎么不穿衣服呀?
整个上半身都赤果着,走动间能看到他腹部微微起伏的肌肉,宽肩窄腰,看起来精瘦有力,十分的秀色可餐。
我抬爪摸了摸自己的脸,呜呜呜,烧的滚烫,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对一个凡人脸红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赤身果体看,直到看他从衣柜里找了一件衣服套上,这才勉强找回自我。
他穿上衣服后就把我抱了出去,卷着袖子在客厅拆了几个大箱子,接着蹲在地上拼装了半天,好像是在给我装窝。
我坐在他身边,摇了摇尾巴,觉得这窝不好,一看就没有他的床舒服,哼,我才不睡这。
等他装好后,我便给了他一个白眼,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重新选了一个沙发躺下,看也不看那个窝。
可没过多久,我便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传来,我的肚子也随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眼睛顿时一亮,他手上的罐子里装的是什么美食?
刚才的矜持和高冷又被我抛之脑后,我一个飞扑就奔了过来,喵呜喵呜的探头去看,可是这个坏人这个时候却把手举的老高,我扒拉半天也够不着。
“就这点出息,刚刚不还挺神气的吗?”
“嗯?走的时候还把尾巴甩我脸上?”
我满脑子都是他手里的罐头,压根听不进他说的啥,可我喵呜喵呜了半天,他就是不给我。
好吧,我只能使出我的独门必杀技了,我冲着他眨了眨我湛蓝色的大眼睛,又用两只前爪拜了好几下。
他看到我的举动,似是很满意,勾了勾嘴角,将罐头放在了地上。
我一个饿虎扑食就地啊呜啊呜的开始吃,边吃还边听他自说自话。
“以前只知道狗聪明,没想到现在猫也跟成了精似的,还会讨好人。”
我没功夫理他,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好好吃吧”,然后便走人了。
直到轮到月亮婆婆在夜空当值的时候,他才出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了厨房不知在倒腾什么,我本来想跟进去看看,可他把我关在了门外。
小心眼,肯定是想偷偷吃独食,我一屁股坐在了厨房门口,想等他出来,我进去看看。
等的我都打哈欠了,这个人才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食物出来,开门的时候还差点踢到我,我叫唤了一声,然后往旁边躲了躲。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是小馋猫吗,一闻到味儿就过来。”
我跟在他身后一路进了餐厅,他还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一个猛子跳上了餐桌,乖乖的坐在一边晃着尾巴看着他吃饭。
这个面条倒是做的挺新奇,一股子西红柿味道,上面还铺了一层肉酱,闻得我是直咽口水。
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餐盘,时而歪歪头,就差没把脑袋钻进去了。
他似乎是被我看无语了,抬头望了我一眼:“这么想吃?”
我喵呜了一声,可不嘛。
他叹气,用叉子叉了几根面条出来用水冲了冲,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闻了闻,这几根面条被水泡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了,一点儿也不香,不知道我是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我一脸嫌弃的用爪子拨弄到一边,不吃不吃。
我这一举动的后果就是之后无论我再怎么眼巴巴的看着他的餐盘,他也不搭理我了,我只能趴在一边悻悻地看着他吃完。
睡前的这段时间,他抱着电脑来了客厅,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偶尔会打电话,此外我没有听到他联系过家人朋友。
只有我们一人一猫,孤孤单单的坐在客厅里,彼此陪伴着。
也许称不上陪伴,因为他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也不跟我玩,我只能自娱自乐,时而拽着窗帘游来荡去,时而跳到他身旁看看他在干嘛。
他也不看我,只是偶尔我从他的身边路过时,他会摸摸我的脑袋。轻轻揪揪我的耳朵,我嫌痒的话就会拿爪子扒他,他也不生气,只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电脑。
我跑到落地窗边看外面的夜色,屋里屋外仿佛是两重天地,窗外夜色深重细雨连绵,窗内则是满室明亮温暖如春。
我想若不是他把我捡了回来,真不知这样的夜晚我又要躲在哪里挨冻,我跳回沙发看着他颇为冷峻的严肃面容,想着他其实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左右,我都困的睁不开眼了,他才合上电脑,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回自己的卧室。
我朝他喵呜了两声,他才回头看我,似是忘了有我这号猫。
我又喵呜了一声,就听到他低头看着我说:“嗯,得给你取个名字。”
他看了眼窗外,然后说:“既然是下雨天捡的,以后就叫你小雨点吧。”
小雨点?
我歪歪头看他。
他说:“晚安,小雨点。”
我喵呜了一声,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和他说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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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记得那天,我有了名字,叫做小雨点。
我很高兴。
我知道每个人类或难听或好听都会有一个名字,但我没有,因为我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妖怪,我不知道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去,我就这么在人间孤魂野鬼般独自闯荡了千余年。且我一直以为一个妖怪,有没有名字都没甚的所谓,所以这一千年来我也从未想过自己取一个名字。
可当一千年后,第一次有人送了我名字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高兴的。
在这苍穹之下,我遇见一个人,他给了我一个家,送了我一个名字。
那时候我以为我和他的相识只是命里很短暂的一段辰光。
只是没想到,后来就再也没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