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足够远离星体的太空环境中,任何试图区分方向的努力,终归将会成为一种徒劳;
同样,在足够复杂的事件中,任何为避免失败所做的尝试,一样会因为最初不经意间做出的选择而付诸东流。
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任何随机变量的影响,都将会导致不一致的结果,通过有限次数的模拟,并不能消除这种量子涨幅。
——节选自《量子沉思录·起源》
成年试炼第三天,分离核心某处
“非鱼!快醒醒!”
在焦急的推让声中,梓非鱼模糊的意识才从缓缓从虚无中归来,仿佛流落荒岛的罗宾汉,在一个骄阳明媚的上午,从沙滩上双手遮挡着刺痛的双眼,浑浑噩噩,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处。
看着面前逐渐清晰起来的星光点点,梓非鱼仍然好似做梦一样,过去三个小时的消失记忆零星点点的涌上脑海,刺痛着他每一个会思考的神经。
“我这是在哪里?”梓非鱼摇晃着沉重的脑袋,微弱的语气询问身旁似乎很熟悉的声音。
“我们跌落到一个反向分离核心中了,你不记得了?”
看着眼神游离的梓非鱼,胖子有些担忧的声音从队伍的通讯频道内传来。
“有些印象,但是记得不是很清楚,小胖,你和我说说情况吧!”
梓非鱼闭上眼睛,仍然无法完全回忆起数小时前的事情,只能无奈的放弃,不过令他放心的是,加强太空服并没有任何破损,因此他除了有点头昏脑涨外,身体还算完整。
“当时我们一行八人,沿着离心通道内壁一路向前,大家在掌握了弱重力的跳跃要领,行进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但同样也忽视了面临的危险。”
胖子看着梓非鱼没事,继续说道。
“于是我们这样行进了大概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分叉口,大家讨论后决定,选择一个相对危险的路径,虽然这是一个更近的路径,但都没对危险有明确的意识。之后我们又向前方行进了大概两个小时,从空间相对位置上,我们大概追上了赛摩人队伍。”
“然后呢?”梓非鱼紧跟着问道,凭感觉如果之后的过程顺利,他现在不应该躺在这里。
“然后就是发生危险的地方。在走过一个窄口之后,通道内部的重力一下子发生了变化,原本指向通道中心的离心力,突然转向了前方,措手不及的队伍,一下子都没站稳,全部都跌倒了。”
梓非鱼一边听着胖子的叙述,一边望向身边的环境,除了坐在身边的胖子,并没有发现其余的队员。
“快点说,之后怎么了?其他人呢?”
“之后的事情更加惊心动魄!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胖子像讲述小说一般,还来了兴致,完全不像是亲身经历的危险。
“话说,梓非鱼副班长,带领一行人类年轻人,飞檐走避……”
“好好说话!说重点!”
梓非鱼看着又要不正经的胖子,催促着说道。
“我们选了一条错误路线!一条高风险高收益的路线,其实在岔路的时候大家都了解了,但还是我们过于乐观了。”
“从离心通道穿越核心,虽然节省了接近三倍的距离,但是分离核心的离心力,除了在强度上超过了通道外的八倍;同时离心力的方向和大小,也都是根据分离物质的需要进行的,这导致靠近核心区域的重力场严重紊乱,我们能顺利通过这一区域,除了好运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所以我们已经通过核心区域了,那怎么还会出现现在的状况呢?”
“因为危险是在离开时发生的。”
胖子听着梓非鱼的疑问,赶忙解释道。
“最后一名队员,在通过核心时,因为过度紧张,加上方向感缺失,同时可能还患有临时退行性脑部综合征。”
“这种病症我在星舰上工作时,经常会在压力极大的情况下发病。通俗点儿说,就是一下子有点儿懵,过后跟正常人一样;但是患有临时退行性脑部疾病的人,往往不适合在星舰上工作。”
“因此危机情况下,他很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比如这位队员就将电磁重力调到了最大!然后他就被吸住了!”
“分离核心的离心力方向瞬息万变,他错过了最佳的通过时间,幸好有安全链存在,否则这名队员现在八成都和土星作伴去了!”
“说重点!”
梓非鱼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紧张的催促道。
“然后,你说你能不去救吗?你是副队长,是这个队伍的指挥官!”
梓非鱼听到这里,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了大概的猜测。
为了整个队伍的安全,他需要断开和身后队员之间的安全链,这样即使出现状况,也不至于连累整个队伍。
量子终端里,显示着不断变化的力场分析,干干净净的水冰碎块的运行踪迹也通过量子终端的界面显示出来,这让梓非鱼对这个设备的计算能力有了新的了解,同样这也让他对救援行动的信心大增。
“所有人将电磁重力增加五倍,莫笃行你带领其他人先行前进,找到一个重力场相对稳定的地方,再停下稍作休息,等我们赶过去!”
说着,梓非鱼看了看身后的胖子,向其他队员示意到。
虽然胖子极不情愿抛下梓非鱼独自前往救援,但是为了保护梓非鱼仅剩的副班长威严,胖子还是带领队伍继续向前,心中却早已做好另一套保险方案。
梓非鱼望着很快消失在离心通道拐角处队伍,转过身来将安全锁固定在通道内壁,接口处超过三万牛顿的吸力,应该可以保证此次救援的安全。
通过量子终端强大的计算能力,梓非鱼计算了三分钟后离心力场的变换情况,此刻的分离核心产生了吸力减为最小,是救援的最佳时间。
“九号,你叫葛青吧?”
此时,规划好了相应的救援路线和最佳时机,梓非鱼看向在通道接口处的队员,出生问道。
“是的,队长!我是葛青!”
“你现在不要做任何大幅度动作,抓紧安全链,不要过于紧张,等我过去再说,好吗?”
“一切都听队长的!我不紧张!”
叫做葛青的年轻人,听到通讯频道另一端的梓非鱼的声音,原本十分紧张情绪略作缓和,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但是更紧的安全链却反映了他此时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