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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重归故里

脚步声很轻很细,很慢,并不匆忙。明月觉得,这不像是一个来报告靖王消息的人,倒像是一个来游玩观赏的人。

想到这些,明月不免有些失望。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款款走进东明轩。

看到来人,潇潇忙放下手头的活,笑着走过去,惊呼道:“雪姐姐,你怎么来了?”

雪姬看到一年未见的潇潇,终于露出了笑容,刚才的忧伤被冲淡了七八分。

从雪姬看到靖王府的那一刻,脸上都是忧虑和哀伤的神情。

这是雪姬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不要说自己亲身过来,哪怕是听到它的名字和位置,心中就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他们蒲家八十七口人,一夜之间尽被斩杀。如果不是心中的那份深深的仇恨,她也许不会坚强地活到现在。

太多的痛,折磨着她。

没有王爷的命令,她从不敢靠近这里。她知道王爷是在保护她。但今天她还是来了,而且,没有王爷的命令。

只因她太想要见那个女人一面了。

那个让王爷日夜守候的女人,让王爷深爱的,昏迷了一年的女人。

她想知道,他深爱的男人,到底爱着怎样一个女人。

雪姬一路上紧绷着神经。在下马车的那一刻,那条紧绷的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彻底松懈了下来。

虽然已过去十余年,但门口那两座灰色的石狮子,暗红色的大门,青色地板,富贵花开的影背墙……这里一切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只是人已不在。

触景伤情,雪姬心中除了恨和痛,还有对儿时的回忆,和对家人的思念。

靖王所住的东明轩,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十余年前,那曾是她父母住过的地方。

从靖王府门前到东明轩的路程并不远,雪姬却走了很长时间,在这段路上留下了她长长的哀叹和泪水。

走进东明轩,见到潇潇的那一刻,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次来的目的。

“我来帮王爷取信息台的消息。”雪姬认真地说道。

“怎么让雪姐姐过来取了?”潇潇疑惑地说道,“王爷难道在翠红院?”

雪姬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点着头,轻声吐出一个字来:“嗯。”

听到这里,明月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心脏猛地抽动了几下。

潇潇也是落雀阁的人,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该知道的,再加上雪姬那不愿透露的神色,她也就没有再往下问。

潇潇羡慕地说道:“雪姐姐,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又漂亮了。”

雪姬脸上勾起一个凄然的笑,心想:“漂亮又有什么用?他又不会多看一眼。”

“妹妹说笑了,我倒是感觉妹妹的嘴比以前更甜了呢。”

“嘿嘿……潇潇也是实话实话嘛!”潇潇露出害羞的笑,接着说道:“雪姐姐,随我来,我带你去信息台。”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东明轩的正殿走去。

走到正殿中厅内,潇潇看向右手边方向,介绍道:“信息台就在这个耳房里。”

进入正殿后,雪姬不朝右边耳房方向看,一双明眸直直地盯着左边方向的卧室。

潇潇看到姐姐的目光,心中一沉:“完了,完了,想必雪姐姐这次来,就是来看萧明月的吧。”

潇潇挤出一个笑容来,低声道:“那个是王爷的卧房。”

雪姬将目光收回来,心中苦笑着:“我当然知道那个是王爷的卧房。我还知道,现在那里躺着他心爱的女人。”

她淡淡地说道:“我们先去信息台取信息吧。”

潇潇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倒不是不想让雪姬看到明月,她只是不想看到雪姐姐伤心而已。

毕竟,在方云轻被派去平国后,雪姬一直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潇潇。在翠红院里,相比和其他姐妹的关系来说,她和雪姐姐的关系是最为亲近的。

耳房的空间并不像想象得那样狭小,反而给人更敞亮的感觉,里面的布置和翠红院顶层书房内的格局是一样的。

进去左手边靠墙处摆放着书桌和椅子,其他三面都是书架。书架上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把墙面遮得严严实实。

进入耳房后,雪姬没有犹豫,径直朝着正对面,靠近书桌位置的书架走去。

雪姬从上往下查了几个数,又从左向右查了几个数,接着眼睛定在了一本蓝色套书盒上,用力转动。

“吱吱吱……”

轻微的摩擦声响过之后,书架后面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壁橱来。

看到壁橱后,潇潇的脸上先是惊异的表情,接着敬佩地说道:“这个雷大明真不愧是‘木艺大师’啊!这鸽子雕刻得真是栩栩如生,刚看时,还以为这里藏着三只飞鸽呢。”

雪姬看着壁橱内的三只鸽子,在心中抱怨道:“这个老顽童啊!上次制造了那个信息手,分着大中小,来给信息分类。现在又弄出三只颜色不同的鸽子,真搞不懂他的设计,弄个简单的,写上字,岂不是更好分类!”

听到潇潇的赞叹,雪姬不敢苟同地说了一句:“本来可以很简单的一个信息台,被他弄得这么复杂,哎!”

雪姬看着手中唯一的钥匙,眉头微微皱着:“到底哪个鸽子才是传送国外信息的?”

正当雪姬打算拿钥匙,一个挨着一个试开鸽子下面的信箱时,门外响起了哈哈大笑声:“我说你们两个丫头,竟然在背后说我坏话!哼,还好被我发现了。”

雪姬和潇潇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向门口看去。

只见那人,身着蓝色粗布衣服,六十岁的年纪,花白头发,五短身材,白里透红的苹果脸,眼睛发着晶亮的光。

潇潇看清那人后,笑着走上前去:“雷大师,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嘿嘿,雷大师?雷大师!这个名字我喜欢,还是潇潇姑娘的嘴甜。”雷大明高兴得手舞足蹈。

雪姬摇着头,长叹一声,不再看他们两个,转过身去,想要先试开,最左边白鸽子下面的信箱。

钥匙插进了盒上的锁眼,雪姬还没来得及用力转动钥匙,身后的雷大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雪姬的手臂,将钥匙拽了出来。

雪姬眉头紧皱,脸上布满怒气:“你……你要干嘛!”

雷大明刚才一刹那的严肃模样消失了,又换上了平时那张嬉笑的脸:“哈哈哈哈,真好笑,真好笑!雪姑娘,你可真好笑。”

潇潇看到雪姬羞怒的脸,马上拉住跳动着雷大明,小声提醒道:“你不要捉弄雪姐姐,她都生气了。”

雷大明一脸无辜地看向潇潇:“我没有捉弄雪姑娘,是雪姑娘自己错了嘛。”

“我怎么错了?”雪姬双眼喷着火,看向潇潇旁边的小老头。

“哈哈哈哈哈,你仔细看看嘛,你钥匙上的字,那分明是一个‘外’字。”

“那又如何?”雪姬此刻有些心虚,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钥匙上竟然还有字。

“如果钥匙上刻着‘外’字,那表示是国外的消息,嗯……那就应该开黑色鸽子下面的信息箱嘛。”

雪姬看了一眼最后边的黑色鸽子,心中明白了过来,继续问道:“那,这个白色的鸽子是?”

雷大明走到鸽子面前,轻轻抚摸着:“嘿嘿,这个白色鸽子,是属于王爷的鸽子,和那个最小的手作用是一样的。”

一旁的潇潇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是白色的鸽子?”

这个问题,好像把雷大明难住了。他翻着眼,思考了好久,也没有在脑子里搜罗出明确的答案,最后答道:“嗯……可能是……因为白色鸽子最漂亮,所以就留给了王爷。”

潇潇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雪姬却皱着眉头问道:“如果想要打开白色鸽子下面的箱子,需要什么钥匙?”

雷大明嘿嘿笑着,但也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反正不是你手上拿的这个就是了。还好我及时阻止,不然,你把王爷想知道的信息都毁掉了!”

看到雪姬脸上的疑惑,雷大明接着解释道:“这个锁孔里安了机关的。如果是错误的钥匙呢,就会触动里的机关,里面的信件会被全部烧毁的。”

听到这里,潇潇惊讶地说道:“还好没发生什么事情,不然王爷知道了,肯定要生气了!”

雪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对雷大明还是很感激的。

“嘿嘿,没事的,没事的。反正王爷最近几天也回不来,即便雪姑娘……”雷大明的意思是,即便雪姬将这个烧毁了,他在王爷回来之前,还可以再重新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雷大明的话还未说完,潇潇抢先问道:“王爷最近为什么回不来?”

雷大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睛转了几转后,手掌拍击额头道:“哎呦,你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真是不管用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隔壁老吴头约我今天下棋,我得赶紧走了。”

雷大明一溜烟跑出门外,走之前不忘向雪姬嘱咐道:“你只能开黑鸽子,不要开阿白和阿花!”

潇潇追到院里,早已没了雷大明的身影,低声叹道:“他武功那么高,我肯定追他不到。算了,去问雪姐姐,她肯定也知道王爷的下落。”

潇潇重新回到耳房的时候,雪姬已经拿到了信件,也将书架恢复了原位。

“雪姐姐,王爷最近去哪了?”

雪姬回过身来,淡淡地说道:“王爷没事,过几天就回来了。”

“可是,据我所知,即便王爷再忙,他也会回来陪萧姑娘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潇潇担忧地问道。

听到这话,雪姬的脸犹如裹上了一层寒霜,潇潇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雪姐姐,我只是……我只是担心王爷,着急说错了话。”潇潇忙道歉。

沉默良久,雪姬朝着潇潇淡淡一笑,两行清泪滑落下来:“你没有说错话。”

“雪姐姐……”潇潇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雪姬从袖中拿出白色丝巾,将脸上的泪水擦净,接着说道,“陪我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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